第505章 以亂治亂
二一零七年年九月至十月，老匡一直呆在獅鷲崖，指揮伊甸得力干將瘋狂掠奪那裡積存了千年的富饒資源。
瑪斯沃爾大陸是危險的代名詞，也是財富的代稱，而獅鷲崖又是危險與財富並存的傑出代表。由於千百年來無人涉足，說這裡“遍地是黃金”一點都不誇張，沙碩岩石中各類寶石的蘊含量高的驚人，雷蚯在前面挖掘，後面就跟著一支由好漢、噗噗、月夜和矮人四方組成的撿寶石小分隊，專門從雷蚯排出的“建築垃圾”中拾寶。
能量水晶和寶石的硬度普遍高於一般岩石，但在耐腐蝕方面和岩石、礦石差不多，若被完美態的雷蚯吞下去，排出來的時候已與其它石頭一起都化成了酸性砂漿。但現在可憐的雷蚯體長只剩下原來的十分之一，被它吞下的東西來不及被消化就從體後排了出來，變成了鬆軟且易於翻找的建築垃圾。好漢和矮人們負責在垃圾中初步挑揀水晶寶石並加固隧道，噗噗在月夜的指揮下負責揀漏。噗噗和矮人都是終日在地下混生活的種族，夜視能力和感知能力居各物種之冠，再加上好漢的一雙雙高分辨率掃描賊眼和噗噗的超聲波探測，被他們翻揀過的雷蚯“建築垃圾”就像被細細的篩子篩過一樣，不會漏下一丁點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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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鷲崖的寶石蘊藏量實在是驚人，隨隊的矮人採了一輩子的礦。也沒見過用籮筐一筐一筐往外抬寶石和水晶的驚人場景。沾滿砂漿灰撲撲不起眼的破柳條筐被抬到地下傳送陣營地，簡單地用水一衝，筐中就滿溢位流光異彩。映得滿室燦爛繽紛，那情景絕對震撼，絕對動人心魄！連月夜這樣清心寡慾的小女人見了都不捨得把眼光挪開。不過由於黃鼠狼行動涉及伊甸空軍和雷蚯兩大絕密，參與行動的矮人都是在克萊克特皇家衛隊中挑出來的精銳心腹，又一個不漏地都受過伊甸的救命之恩，沒有人對這些財寶起異心，當然。就算他們中真的有人起異心也沒機會拿走寶石，畢竟那些監工好漢一個個都是活的攝像頭，想在這些傢伙的監控下偷東西。那得有一雙比劉謙還快上十倍的巧手才行。
獅鷲崖蘊藏的戰略資源遠不止寶石和獅鷲蛋這兩種，還有一樣東西是老匡以前夢寐以求卻踏破鐵鞋也沒找到的——天然硝土。
天然硝土來自獅鷲的糞便。獅鷲雖然個頭大，但它也是鳥，厚厚的鳥糞在地面上一層層積存。經過近千年的沉澱。天然硝的蘊含量極其驚人。要知道牧場世界與現實世界是有很多地方不同的，煤、石油、硝石礦等許多地球上很富足的資源在牧場世界中非常罕見（或壓根就沒有），動植物體內元素和礦物質的含量也與地球生物不盡相同。伊甸第一次採集天然硝的歷史還要追溯到建立牧場的初期，貓貓趕走了伊甸海岸懸崖旁的軍艦鳥（詳見《第131章 疑竇重重》），眾人才從懸崖峭壁上累積數年的軍艦鳥鳥糞中搜刮到了一些天然硝。但自從那以後，伊甸就再也沒有找到過大片的硝土，必須要用到火藥時，只能依靠高價從黑市進口。而且大多時候還是有價無市的局面。
如果人類在牧場世界呆上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時間，也許能找到這些稀缺物質的替代品。但牧場世界，或者說是人類的本性並沒有給他們自己留下那麼長的時間，伊甸馬上就要面臨一場赤地千里的大戰，而硝無疑又是戰爭中最缺乏的物資之一。伊甸自己有硫磺礦（詳見《第126章 計劃.變化.電話》），再有了足夠的硝，伊甸就能製造出適用於人類戰爭文明的火藥，甚至是更高階的炸藥。在人類歷史上終結了冷兵器時代的槍與炮，也許並不能一舉扭轉伊甸在聖戰中的劣勢，但無疑將為伊甸取得聖戰的最終勝利添上一個重重的砝碼。
老匡策劃黃鼠狼行動只是為了組建一支伊甸空軍，可萬沒有想到順帶著還能組織起一支伊甸炮兵，這更增添了他徹底搜刮獅鷲崖的決心、恆心和狠心。獅鷲崖的鳥糞遍地都是，有的地方甚至積存數丈，硬化成了岩石。匡地主打算要做的已經不是刮地三尺了，不把獅鷲崖的地皮整個鏟去三丈，他是不捨得收兵回營的。反正馭海者整編近百萬不同種族的大軍至少要花上十幾個月的時間，利用這段時間，伊甸可以積累更充足的戰爭資本。
十一月上旬，正當老匡在獅鷲崖指揮雷蚯和剪徑隊瘋狂地掠奪那裡富饒得令人難以置信的戰略資源時，前矮人王史特拉肯透過微型傳送陣傳來的一則情報狠狠地打擊了他。
說到史特拉肯，要先把日曆翻回幾個月前。
棋盤廣場一役後，銀刃和史特拉肯二人為報答伊甸對克萊克特的恩情，未等到傷勢痊癒就起身前往天火聖山，加入聖戰大軍，為伊甸收集情報，瞅準時機篡奪軍權，進而策反聖戰大軍中的矮人部隊。兄弟二人都曾是聲名顯赫的矮人王，由於擔心被別人認出來，出發後不久便毅然自毀容貌，又各自編了一整套的來歷與故事前去投軍。誰知道歷經千辛萬苦到了聖山才發現這裡的新兵報到程式簡直是一團糟，二人編的履歷根本就沒人問，報名手續也是簡化到了極點——報名地和宿營地在一起，只按矮人、獸人、地精和其他種族四大片分類，會寫名字的只要寫個名字，不會寫名字的只需要按個手印就能領到軍牌，拿到軍牌就能領飯吃（當然要搶到好菜好飯吃還需要和別人打一架），其餘什麼體檢政審之類的手續一概沒有，當然。配套的統一軍裝、兵器和營房也都沒有。
據銀刃描述，當時的聖山腳下亂得像垃圾場一樣，幾萬矮人東一堆西一堆席地而睡。東一堆西一堆地搶飯吃，吃完飯還是東一堆西一堆地隨地大小便、打群架、吹牛、無所事事。同部族一塊兒去投軍的自然湊在一起，落單的人一開始大多獨處，過了幾天後也開始自發地湊成了堆，原因很簡單：少得可憐的馭海者只管登記、發軍牌和送飯，對這些新兵的行為毫無管束。不管是誰，想吃到好菜好飯。想找一塊兒乾淨的地方睡覺，全得看你的拳頭硬不硬、幫手多不多，今天你把我打趴下搶了我的好菜好飯好地方。明天我再找幾個人一起把你打趴下把失去的全搶回來，就這樣爭奪不斷升級，沒過多久鬥毆就變演變成了群架，群架進一步發展成惡勢力團伙械鬥。情況簡直亂得一塌糊塗。那些落單的人如果不加入一個團伙。那就只有天天睡下風頭、住潮溼地、聞臭氣、吃殘羹冷炙的生活待遇，說不定哪天被人踩死了也無人過問。銀刃覺得幸虧馭海者還將矮人、獸人和地精等幾大種族分開在幾片區域報名了，要是混在一起，引發的將是一場在聖戰開始之前的蠻族大亂戰。
老匡最早得知這一情報時並沒有太在意，他和大家一樣，都認為出現亂局是因為馭海者人手嚴重缺乏——這很合情合理，馭海者要組織散佈在瑪斯沃爾大陸各地的蠻族部落來參戰，又要提供後勤保障。還要協調不同種族之間、國度之間、種族之間的種種關係，這攤子事兒落在誰頭上誰都得頭大。就算是安東尼這樣的領袖人物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梳理得井然有序，充其量只能把精力放在三大獸人王國的精銳獸人部隊上，其他新兵就任其自生自滅好了。針對這種局面，老匡給矮人兄弟制定了一個籠統的發展方案，細節任由他們臨場發揮。
誰知道過了三個多月，老匡才發現自己又一次低估了安東尼的謀略。
在這三個多月的混亂時間裡，史特拉肯和銀刃遵循老匡的發展方案，充分展示出了他們的雄才大略，白手起家建立起兩大矮人勢力。要知道，這兩位老矮人都是天生神力加身經百戰，戰鬥技巧和經驗都豐富得一塌糊塗，就算不動用“野性召喚”，單打獨鬥時也沒有幾個矮人是他們的對手；更可怕的是，出身皇族的兄弟倆還有著尋常矮人所不具備的領導力、號召力、組織能力以及忠厚外表下隱藏的奸詐頭腦，試想老匡都被他二人徹頭徹尾地各騙了一次——銀刃是幾乎騙了老匡一年，史特拉肯則差點騙的老匡葬身雷蚯之腹，以此等機謀和演技，尋常矮人又怎麼經得起他們忽悠？
兄弟倆裝作互不相識，進入聖山後不到一週就看清了形勢，不到一個月就各自拉起了一個大矮人幫派，征服了各自的地盤後又開始不斷擴大勢力範圍，利用打壓、連縱、排擠等各種手段收編小的矮人群體——這一套二人在各自數十年的矮人王執政經歷中已經運用得太純熟了，簡直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無痕，上百萬矮人的克萊克特城就是二人這麼組建起來的，此時分割拉攏幾萬矮人根本毫無難度。
零散的矮人團體很快就被二人瓜分一空，到第二個月月末，聖山下的矮人種族只剩下了三大勢力——兄弟倆各一個，都擁有近兩萬的精銳矮人戰士，以及六萬左右的婦孺勞工，剩下一個勢力是哥倆故意留在中間做戰略緩衝的，首領是個空有一身蠻力的武夫，手下只有三千多戰士及兩萬婦孺，兄弟倆誰打個嚏噴都能把他給滅了。可是要真的把這個“異己”也征服掉，那就違背了老匡方案的核心，原因很簡單：
第一，沒有了戰略緩衝，兄弟倆的勢力將不可避免地發生正面衝突，最終不管哪一方損失人手都不利於大局，畢竟這些矮人已經命中註定是要在聖戰中倒向伊甸的。
第二，兄弟倆要給大家留下的印象是針鋒相對的死對頭，這樣今後誰也不會聯想到二人竟然會有地下合作的可能，更不會懷疑二人本是同根生。如果沒有緩衝，二人勢必要決出勝負，最後由其中一人統領，這樣“死對頭”變成上下級，對立的印象就被會淡化。
第三，馭海者也很可能不願看到矮人出現一個獨大的勢力，因為這樣會危及他們的統帥地位，不管兄弟倆誰當“一把手”都有可能被馭海者看成絆腳石進行加害；而如果馭海者面對的是兩個或者多個互有衝突的集團，管理起來自然會方便許多，到時候會分別拉攏或進行挑唆，但誰又能想到這兩個最大的競爭對手居然是同一個幕後老闆呢？馭海者再施展什麼計謀也跑不出老匡的手心。
老匡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銀刃兄弟二人也執行得很好，聖山下的形勢在大亂了三個月後逐漸恢復了秩序。三方矮人領袖都對麾下矮人進行了約束，搶飯吃和搶地方住的混亂局面不再復現。銀刃和史特拉肯兩個勢力更是管理得井然有序，人員重新登記報名，千戶長、千夫長、百夫長、十夫長和伍夫長都確定了人選，各個千夫隊和百夫隊都劃定住宿和吃飯區域、時間，沒有命令不得擅自向其他勢力挑釁。
然而，安東尼就在這時候出現了，在六萬裝備齊整、盔明甲亮的獸人大軍簇擁下，他召集三位矮人首領開了一個會，透過了四方都認可的任命和制度，不花一分錢，不浪費一絲精力就把四萬矮人戰士和十五萬矮人勞工有條不紊地收歸旗下。
那些自行報到的零散獸人和地精的情形也和矮人差不多，經過強者的自行爭奪劃區而治，確立了有能力、有號召力的首領，制定了統一的紀律和編制，然後在六萬獸人正規軍的絕對力量壓迫下被乖乖地收歸旗下，安東尼摘這個大果子摘得實在是太高明了。
要知道現在這些山頭勢力的首領一個個都是在三個多月的混戰中一點點打拼出來的，他們的武力和能力都得到了參與聖戰者的認可。如果安東尼不這麼辦，任他再花幾年功夫也難以在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同志們中選出一個個得到所有人公認的軍隊首領，到時候與人類作戰難免會出現陽奉陰違的情形——說起來，老匡只猜對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果，安東尼的確只把精力集中在了獸人精銳部隊上，但組建這只獸人精銳部隊，卻間接地統帥了其餘的部隊。
銀刃和史特拉肯也是直至見到齊整的獸人大軍簇擁著安東尼出現才明白其用心，二人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組建什麼勢力了，在矮人堆裡渾水摸魚煽風點火把局勢攪得越亂越好，要是能挑起矮人、獸人和地精三族之間的大混戰那就更好了，這樣最少能為伊甸多爭取幾個月甚至十幾個月的備戰時間。可惜現在為時已晚，一切都在安東尼的深謀遠慮下順利進行，安東尼一招以亂治亂，在最短的時間內，花費最小的代價將聖戰大軍整編完畢。
聖戰，迫在眉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