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老頭聽到林則名詢問價錢馬上是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吧嗒吸了一口水煙，那煙氣從嘴巴裡溜出來，老頭笑道：“六百萬，一分都不能少。”
老頭的表現讓張小凡看在了眼裡，張小凡心中頓時明白了這老頭雖然是恪守行業裡的規矩，但卻忘記了祖先的傳承，看得出他非常熱衷金錢。
而且張小凡還知道老頭為什麼不跟鼎城藥業有限公司的老闆籤訂協議，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老頭名下的這一間藥材鋪，大多數藥材是自己親手採摘的，絕不會按照普通藥材的等級賤賣掉，第二個就是絕不會輕易出手名貴的藥材，而是待價而沽，這樣不會被鼎城藥業公司所壟斷，更不會賤賣。
六百萬，這老頭還真敢要，簡直是獅子大開口，張小凡杵在地面上被老頭的喊價嚇了一大跳，沒有想到老頭是人呆價不呆，已經超出了張小凡的估價範疇，應該來說，像這樣的規格的野生老山參五百萬倒是市場價，但有時隔年開採，已經放置了一段時間，這個價錢又下來一百萬，四百萬的價錢才是合理的價格，老頭出家六百萬就是將張小凡等人當成是冤大頭來宰，足足高了一倍，老頭絕對是觸犯了藥師道的祖禁，可能是看著張小凡等人在亳州藥都找不到這樣的五品葉才敢這麼明目張膽。
六百萬，這筆資金對中低層人員是一筆天然數字，對林則名來說那也一筆錢，林則名心中還是設防的，問著李嫣說道：“李嫣你是這一方面的行家，你看，這價錢。”
李嫣跟張小凡的心思大同小異，說道：“林老闆，大爺出的價錢可是高出市面上兩三百萬。”
老頭看著張小凡等三人在商量著，神情嚴峻說道：“怎麼，你們倒是想不想買下，這兩根五品葉可是國寶大珍，可遇不可求，就算是這一整條藥材街也沒有，不然你們可以去找找看。”
張小凡知道老頭說的是什麼意思，就是過了這一個村，就沒有了這一個店，並自此自重。
林則名倒覺得無甚緊要，看著張小凡說道：“兄弟，你幫我拿主意，買不買。”
“且等等……。”張小凡決定將這一碼子事先揠下來再說，目光看著香案上的另一個鐵盒子。
“我說大爺，你另一個鐵盒子又裝著什麼藥材，可否借眼。”
借眼其實就是古董行業的行話，意思就是可否拿出來看看的意思，張小凡無論是去逛什麼店鋪那都是懷著撿漏的心理的，看著老頭案板上遲遲沒有開啟的另一個鐵盒子，心裡不免存在一些心思。
有一句話說得好，蘿卜青菜各有所愛，老頭將這兩根五品葉燈臺子叫價這麼高，或許這東北老山參在他的心目中就無可替代，而對於別的藥材卻 興趣泛泛，要價不高，那也不一定，張小凡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想起了大軍自己說起的幾年前下鄉去收古董的經歷。
話說是十一年前來，對比今天07年，那會交通和通訊遠沒
有這麼發達，大軍也是剛剛起步，涉足古董行業，手頭上沒有什麼貨源，倒是聽從了一個老友的建議，去當時很封閉， 經濟落後的水後村去收老物件。
遇上了農村一位盆景師，七八十歲的老大爺，去參觀他的盆景園，老頭對他的大山松盆景的價格討到了天上去，一盆竟要上萬元，結果大軍望洋興嘆的時候，去意外地發現老頭的盆景園有一些清朝時期的硃砂花盆，一問那老大爺卻出了大白菜的價格，大軍將那一些在硃砂花盆全都買下來，大軍才由此發家， 做實了古董商這一個職業。
這就好比是買櫝還珠又或者各有賞光，或許一部分在自己看來是寶貝，而相比同等水平的東西，因為對方有了對前面一部分東西的摯愛，反而將同等水平的東西看得無所謂，出價便宜，這在古董行業被稱為陰陽眼，見多不怪，張小凡就是抱著這種心思看待老頭的另一個鐵盒子。
“得了，請看仔細了。”
老頭將那鐵盒子給開啟來，掀開了蓋在上面的赭黃色布帛，頓時間一陣珠光寶蓋的模樣呈現在張小凡等人的面前，張小凡只看到了這鐵盒子中擱著一支靈芝。
張小凡看著映入眼簾的這一根靈芝，那差不多三寸的傘柄蹭光瓦亮，足足有一個成年人的大拇指一樣大，而那烏黑油亮的靈芝上滿是顯而易見的花點式的斑紋，碧瑩瑩的靈芝蓋非常滑膩柔順，看起來如同是一塊巧工的碧玉，而靈芝下面的褶皺呈現出魚鱗般左側的分佈，規整而漂亮，靈芝綻放出那氣旋般的靈氣和藥香嫋嫋繚繞於半空之上，讓人聞到全副身心為之一爽，精神倍加抖擻。
張小凡感受到這一柄靈芝靈氣非常充裕，比之前那兩根六品葉的老山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看著這一根瑞光綻放，毫無瑕絲的靈
芝，張小凡心中亢奮無比，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著，此時的心情不能用語言來表達。
張小凡才明白一句話，寶物在前，其行不端，別說是其行不端， 不如說其心也不端。
張小凡的眼睛還有心臟完完全全被這一支靈芝給佔據了，心想著如果吸收這一根靈芝的靈氣，不知道能給自己的身體帶來怎麼樣大的變化，此時張小凡的心情就好像是玉匠看到了和氏璧，英雄看到了千里駒。
張小凡腦子中一片空白，內心還極少有這樣的熾熱的物慾，伸出手要去捉起這一根十分珍貴，舉世罕見的靈芝。
啪的一聲，老頭將鐵盒子給關上去，臉上掠過一片笑意說道：“小夥子，這可是我祖輩仙人流傳下來的好寶貝，我這個一般不讓人瞧的，這東西珍貴得很，你能見到他一眼，就算你前世修緣了。”
林則名看了看李嫣說道：“剛才是不是一根靈芝，有必要搞得那麼神神秘秘嗎。”
李嫣說道：“靈芝其實是一種真菌，只有是沒有受到汙染，空氣溫暖潮溼的地方才能產生根據我國第一部藥物專著《神農本草經》記載：靈芝有紫、赤、青、黃、白、黑六種。性味甘平。靈芝自古以來就被認為是吉祥、富貴、美好、長壽的象徵，有“仙草”、“瑞草”之稱，中華傳統醫學長期以來一直視為滋補強壯、固本扶正的珍貴中草藥。”。
張小凡沒有想到李嫣能夠如此細膩準確地評價靈芝這一類藥材，倒是頗為驚訝他的鑑賞藥材的水平差不多達到了專業藥師的水平，但卻看到她神情如此平淡，很顯然還沒有發現這一根靈芝的特殊之處，這乃是真正的國藥大珍。
林則名笑道：“這其實也沒有什麼了，我也知道這是靈芝，而且靈芝的等級中，紫色為上上佳品，黑色為最末等級，這其實就是一根黑色的靈芝，尋常易見，有什麼了不起。”
張小凡也接觸過靈芝這一類珍貴的藥材，但從這一根靈芝感受到如此異乎尋常的靈氣旋，張小凡絕對斷定這是一根據世所罕見的靈芝大寶藥材，但為什麼是黑色，這也撼動了藥材行業的認知，或許是林則名和李嫣還沒有認識到這一根靈芝的特殊之處，或許是林則名陰陽眼，但是張小凡認定的事沒有差錯，在如此國品大珍面前，張小凡再一次發揮出陰忍堅詐的一面，表面看起來寵辱不驚。
老頭看著平淡的表情，說道：“這個，你們不懂，這個乃是城頭芝……。”
城頭芝，張小凡腦海中掠過了一個念頭，瞭解了此物的來歷，
所謂的城頭靈芝也叫陽頂芝，顧名思義就是長在城樓頂端的靈芝，這裡面也是有出處的，名字的由來可要追溯到三國時期，跟兩個耳熟能詳的中國歷史上的人物劉備，和徐庶有關係，話說，劉備在徐州被曹操所打敗，沒有辦法之下，只能到自己的宗親那裡借了一處縣城新野暫駐。
一天半之後，劉備在這裡碰到人生的第一個軍師徐庶，恰逢曹操手下大將曹洪帥兵來攻在新野城擺下了金蛇鎖甲陣，徐庶得以大展身手， 先是讓趙雲去破陣，而後讓張飛斷其後路，然後讓關羽趁機佔了樊城，還特意叮囑關於將城樓上的靈芝採下來，由此後代就有城頭芝的由來，非常珍貴。
不過這個城頭芝是一個傳聞而已，張小凡沒有想到今天 還真能夠看見此物的存在，而不是存在於虛幻之中。
而且張小凡相信，如此品相良好，極大的靈芝可能存世只有一枚，且不說什麼，長在城樓上的靈芝，這種存在傳說中的城頭芝就是生長下來，就要面臨諸多的考驗，第一個是人為因素還有就是自然因素，人為的破壞還有各種鳥類的啄食，而且在城頭上生長下來面對酷烈的陽光和寒冷的冰雪也是極為不易的，所以城頭芝極為難得，這個可想而知，這麼大是世界上的奇蹟，這麼說，也一點都不過分。
張小凡確信像這樣的城頭芝沒有兩百年的成長歷史是絕不能品相這麼好，塊頭這麼大的，而且接風沐雨，承接雨露風霜，更能夠在特殊的環境之下，吸收天地靈氣和日月精華，才會有如此濃厚的靈氣。
靈芝國珍，這實實在在就是人間的奇蹟，造物主的饋贈，怎麼來形容這一支城頭芝的珍貴之處，張小凡想起了清末民國初期的東陵大盜孫殿英挖掘慈禧的陵寢，看到慈禧口中的夜明珠說的一句話，用此話都能在閻王面前換回一條命，來形容此時的蒲扇般大小的城頭芝都不過分。
這東西給張小凡帶來的震撼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而張小凡之所以懂得這麼多，這和從小就非常喜歡古董珍玩，積累了非常廣博的知識，又因為他天資聰穎，博聞強識，觸類旁通，知道很多不同方面的知識，而古董業界的知識和規矩也是源遠流長，廣博精
深，幾乎是包羅萬象，就是是大雜燴，一個優秀的行家幾乎在各個方面都掌握很多知識。
況且這個藥材的辨別其實也是古董業界中的一個知識分叉，古董知識飽含了有工藝文化，地攤文化，考古文化，盜墓文化，黑市文化，傳承文化還有老九門文化等諸如此類的知識，其中藥材和這個盜墓文化關係很密切。
眾所周知，在彪炳於中華史冊的偉大帝王有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這些偉大的帝王開創了輝煌的業績，可是一代之英風，但也迷信方士丹藥，長生不老，秦始皇派遣徐福於蓬萊仙島求取不死長生藥，漢武帝建造承露盤於未央宮，佐玉而食，唐太宗服用方士丹藥而暴斃身亡的，趙匡胤一方面忌憚袁天罡，李淳風推演的推~背圖或能預料朝代興衰，特意讓人謄寫了諸多不同版本的推~~背圖流傳於世，使其真假難辨，但一方面又拜宮人去查訪生活在五代十國的李淳風後人李太虛以求不老長生藥，除了這些賢君明主之外。
傳說唐玄宗當年請八仙之一的張果老於宮廷求秘藥，周世宗柴榮親見陳傳老祖在宮中煉丹，開明的皇帝如此， 昏聵平庸的君主就更不用說了，後代諸如南宋宋度宗深信媚藥，嘉靖皇帝身居宮廷，煉製丹藥，每年煉丹燒臘的錢就是二十萬兩，明朝宮廷的紅丸案，中國古代的皇帝尚且如此，臣屬也是蜂擁而起，整個社會風潮上行下效，迷信藥材，丹藥的求生之道，而中國古代視死如生，只要是當時社會上所流行的東西，死後埋葬一定有，皇帝國親，公卿士大夫死後，藥材埋進了墓穴中，隨著後代盜墓賊開墳挖墓，這一些藥材丹藥重見天日，流入古董業界中。
所以說古董業界也有延伸出來的藥材文化，張小凡自當是懂得一些。
張小凡看著鐵匣子中的城頭芝，對於這種舉世罕見的國珍大寶，千年靈氣不洩，露天之時方才靈旋飄逸，想這樣的城頭靈芝這在古代，那是能人異士進獻給皇帝的東西，普通人是決計不能擁有城頭芝的，得到了也要先給統治者，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普通百姓不能擁有如此國珍。
很有可能是圍繞在皇帝身邊的能人異士所得的，古代的皇帝作為天之驕子，江山社稷之神器，所謂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每一個朝代的帝王都有一幫能人異士圍聚在身邊，若是帝王身邊是修行得到的能人異士那麼可得長壽，若是江湖騙子，方士偽道則招致禍患，命短夭折。
比如被秦始皇派去嶺南之地徵繳南蠻後來看著秦末群雄鹿，國家喪亂，趁機建立南越國的趙佗何至於於能壽命到一百多歲，而中國第一位女皇帝武則天為什麼成立控鶴司，專寵青壯美貌男子，八十多歲竟然能容顏白嫩如少女，口中發齒鬢髮烏黑，實則上這些皇帝身邊都有能人異士教導他們如何煉精補氣，駐顏祛病。
而這些能人異士何以得道，得道的最初都要透過藥補，本身上就能感應天地靈氣，方才能知道去採摘和獲得天材地寶。
所以這一柄城頭芝應該是懂得道學玄妙，深得靈氣奧秘的修為之士發現的，普通之人哪能知道其奧妙所在，蘊藏著濃郁靈氣的大寶貝，也不排除，作為藥王的後代，懂得修真感靈者承繼師門傳承而得的。
張小凡看著看著林則名和李嫣無動於衷，自己卻對這一柄城頭芝垂涎三尺，能夠得之做夢都會笑醒。
張小凡努力剋制內心的激動起伏，淡然說道：“兩根五品葉應該是你在大興安嶺或者是長白山上所採摘而來，至於這一個你所說的城頭芝也應該是這一個出處吧。”
林則名不明其故說道：“這種靈芝是末級黑色，應該是人工培育出來的。”
李嫣笑道：“靈芝是一種叢林真菌，古代科學不發達，說靈芝乃是祥瑞的徵兆，將其傳得神乎其技，其實這就是一種真菌，寄生在朽木，一半上生長在地勢卑溼之處。”
林則名和李嫣如此一說，確是無意中的激將法，激起了老道的強辯之心。
張小凡瞅準了老道的表情變化，覺得這時候問出這一支陽頂芝的下落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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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他們說這個靈芝乃是尋常普通的品級，我卻相信它乃是大寶藥材，老大爺你可能否說說你這一節靈芝是從哪裡得來的。”
老頭看著張小凡平淡從容的表情，心中心想這年輕小夥子肯定不會對這匣子中的靈芝心懷不軌之心，於是便對在場三人說起。
原來是老頭的太爺爺生活在民國初年，初時候生活在黑龍江的黑城，開了一家藥堂，但那時候草莽出身的張作霖被任命為東三省巡閱使，實際上是名副其實的東北王，因獲悉老頭爺爺醫術精湛，手段高明，經常聘請他到張府為官家夫人看病，藉機籠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