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夠賺到錢, 金鑫經紀公司這種經營混亂的小公司根本就不在乎白玖演什麼, 反正按照公司和藝人之間的霸王條款，無論白玖的片酬是多少, 賺的都是公司。
所幸白玖也並不在意這些東西。
“之前我下載了你和公司的合約電子版。”谷鶯和白玖向預備會議所在的會議室走去的時候，也忍不住為白玖打抱不平，“在片酬分成方面說是霸王條款也不為過。”
“金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白玖只是笑了笑, “我的那份已經夠用了。”
谷鶯看向白玖的眼神又認真了一些。
白玖趕到會議室門外的時候，就看見會議室的門半掩著，有說話的聲音從會議室裡傳出來。
“原來你就是林巧巧。”說話的是之前白玖遇到過的紅頭髮男人，之前谷鶯說他叫歐文, 是《殭屍新娘》的男主角, “本來以為我和曾晴大美女合作已經是三生有幸, 沒有想到和林小姐也有親密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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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歐文語氣似乎輕佻, 本身卻應該沒有這麼輕浮。畢竟白玖記得歐文是黎凱瑞的弟弟, 而且很清楚黎凱瑞對林巧巧的看重。
“歐文先生, 我很喜歡你演的《異能學院》。”林巧巧的聲音也從會議室傳了出來。
“沒想到他那個破劇還有粉絲啊！”說話的是一個陌生的女聲, 語氣間對林巧巧提到的那部作品很是嫌棄, “我聽說那部電視劇番茄評分只有1.7吧？”
“晴大美女，熟歸熟，在外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歐文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卻被白玖聽入耳中。
看來之前說話的那位曾小姐雖然言語間很不客氣, 但和歐文的關係卻很不錯。
“江導，我們可以開始了嗎？”黎凱瑞的聲音從會議室傳來，“還需要等什麼人嗎？”
“還有殭屍白的演員沒到, 應該快了。”江城的聲音還是笑呵呵的，“誰讓黎先生計劃變動那麼大呢？本來我打算下週再跟那位見面的。”
“那還真是讓人好奇。”黎凱瑞似乎有些吃驚，“我記得很多藝人都有意出演這個角色，其中很多還是最近大熱的流量明星，但江導你一個都沒有看重。”
“因為我心裡有合適的人選。”
江城導演這麼說的時候，站在會議室外面的白玖正好敲了敲門。
“請進。”
會議室裡所有的目光都盯著那扇半遮半掩的大門，他們的手中都已經拿到了江城導演分發的劇本，知道殭屍白這個角色的特殊性，所以就越發重視了。
十幾分鍾前，林巧巧準備進會議室的時候算是大大松了口氣，因為進入會議室之後紅姐就不能繼續跟著，她也不用繼續丟臉了。
可是等林巧巧真正進入會議室之後，她的心跳又猛地加快起來。
之前林巧巧還是一個有野心的普通女人，就算經紀人紅姐不斷告訴她她快紅了，林巧巧也覺得自己好像浮在半空中一樣沒什麼實際的感覺，只覺得飄得很。
但當林巧巧看到圍著會議桌而坐的那些人之後，卻發現她可能真的快紅了。
坐在最前面的是江城導演和影帝黎凱瑞，也就是凱瑞影視公司的大老闆，那個不知道為什麼會送她那麼多昂貴衣服和化妝品的男人。
看著黎凱瑞那張英俊不怎麼顯年紀的臉，林巧巧的耳根都忍不住紅了。
林巧巧還看到了最近總是上熱搜的男明星歐文，實力女演員曾晴，他們應該就是《殭屍新娘》的男主角和女主角。特別是那個歐文看起來和黎凱瑞一樣英俊，而且更年輕更邪氣，讓林巧巧的臉也有些發熱。
她竟然走上了真正的演藝之路！當初強忍著厭惡討好白玫瑰絕對是她做的最正確的選擇！
“林小姐，請在那裡坐吧。”
當黎凱瑞和林巧巧打招呼的時候，林巧巧注意到會議室裡的人都轉身看向她，而她的座位就在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旁邊，說她是女二號也不為過！
一想到白玖最大的成就是在大電影裡演小配角，第一次演電影就出演女二號的林巧巧又有些高興。
但林巧巧又想起剛才在前臺的時候，白玖和他的那個新經紀人說要和江城導演見面。難道他今天出現在凱瑞影視就是為了找江城導演面試？
因為心裡一直懷揣著這樣一個疑惑，所以當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之後，林巧巧非常緊張地轉過身去，然後就看見依舊拿著一本黑色封皮書籍的白玖一臉淺笑地推門而入！
那一刻，林巧巧還察覺到，原本那些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人全部都轉頭看向白玫，還發出了讓她難受的讚歎聲！
“為什麼！”林巧巧控制不住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瞪大著雙眼盯住白玖，“為什麼……”
“林小姐，怎麼了？”坐在一旁的歐文眼中滿是八卦的目光，十分好奇地打量著門口的白玖和坐在另一邊的林巧巧。
“沒，沒什麼。”林巧巧悻悻坐下，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坐在前面的黎凱瑞。林巧巧知道這位總裁很可能對她有些別的意思，所以她更要呵護住這份特別，不能讓黎凱瑞對她的印象變差！
這麼想著，林巧巧的臉上浮現出熟練的笑容，天真而溫和，和她騙白玫瑰幫她忙的時候一模一樣。
……
“我叫白玖，來自金鑫經紀公司。”
白玖走進會議室的時候，看到了一副非常詭異的光景——如同海藻一般的黑色頭髮從林巧巧的影子裡蔓延而出，沿著會議室的牆壁向前方伸展，然後像是伸出了觸鬚似的向主座上的黎凱瑞纏繞而去！
除了白玖之外，會議室裡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了那些可怕的頭髮。
但那些可怕的頭髮在發現白玖出現在了會議室門口之後，竟然如潮水一般重新退回到了林巧巧的影子裡。這些頭髮似乎也知道白玖不會從人的身體中驅鬼一樣，一見到他就躲進林巧巧的影子裡。
除了林巧巧影子裡的頭髮之外，還有一件事情讓白玖覺得很奇怪，就是那個坐在江城導演旁邊的黎凱瑞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盯著他看，那直勾勾的眼神甚至讓白玖忍不住抱緊了懷裡的書冊。
“來，白玖到我這邊坐。”坐在前面的江城導演笑呵呵地對白玖招了招手，讓他在靠近主位的側邊坐下，位子的隔壁是一個穿著道袍看起來有些仙風道骨的老人。
那個老人在看到白玖之後還友善地笑了笑。
“這位是飾演宗廟老人的知微道長，我們專門請下山的道門高人，除了扮演宗廟老人之外還將是我們劇組的技術顧問。”江城導演介紹完老道長之後，又讓會議室裡的眾人都自我介紹了一下。
出席會議的都是《殭屍新娘》中的主要角色和攝影組特效組的各位負責人，介紹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廢話。最後輪到那位知微道長的時候，老人起身摸了一把鬍鬚，笑著說：“江導演的劇本不錯，但鬼物之事遠遠要比大家想象的更加複雜，相信大家一定不會想要見到真的鬼物。”
知微道長這麼說的時候，還對坐在身邊的白玖微微一笑。
說起來也怪，這位知微道長看起來仙風道骨，卻好像並沒有注意到剛才從林巧巧影子裡延伸出來的黑色長髮。
這樣一想，白玖又覺得這位道長不那麼可靠了。
“貧道會保證各位安安全全拍完電影，電影中的重要道具牛眼淚也一定不會是真貨，還請各位多多放心。”知微道長開了個玩笑，然後才重新坐下。
“好，大家剛才應該都看過劇本了吧？”江城導演等所有人都自我介紹完畢之後，才用面前的電腦開啟了後面大屏幕上的幻燈片，為會議室裡的眾人解讀了起來。
“因為我喜歡洛海這座城市，也喜歡這座城市的各種靈異傳說，所以我們將在《殭屍新娘》這部電影中對各個靈異地點進行實景拍攝。”
“不過這座城市的靈異傳說很多，所以我最終選擇了被稱為洛海市六大靈異地點的西郊鬼宅、洛海電影學院、洛海中心醫院、東郊影視基地、28路公交車終點站以及財富大廈。”
江城導演背後的螢幕上出現了洛海市的地圖以及那六個靈異地點所在的位置。
“我們電影的內景還是放在東郊影視基地拍攝，我們的道具組已經在那裡搭好了需要的攝影棚。”江城導演說著，也算是開了個玩笑，“雖然這一次拍攝跟冒險一樣，但請大家相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知微道長都會保護我們的。”
白玖卻對此有些懷疑。
“另外，大家拿到的劇本雖然已經接近定稿，但在電影拍攝的過程當中發生什麼都有可能。”江城導演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林巧巧，“比如殭屍新娘在湖心島唱歌的這一幕就是昨天才加上的，多虧了黎先生慧眼識英，並且在網上發現了林小姐那一段在鬼宅的清唱。”
“那是一首很美的歌。”黎凱瑞提到那首歌的時候，表情都變得柔和了起來，“我們都很期待林小姐的表現。”
“那個……”林巧巧突然出聲，緊張得好像心跳到嗓子口一樣，“拍戲的時候我要現場唱歌嗎？”
“林小姐有什麼問題嗎？”江城眯起眼睛看向林巧巧，“這一幕是為你量身定做的。”
“因為我是第一次拍戲，所以可能會有些緊張。”林巧巧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和臉上的笑容，“上次我在鬼宅裡唱的時候狀態還可以，能不能把那個影片的聲音剪輯下來用呢？”
白玖聽得出來，林巧巧是希望在拍攝《殭屍新娘》湖心島那一幕的時候能夠假唱。
“林小姐，我的電影都是現場收音。”江城導演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而且你之前的那個影片裡有許多莫名其妙的電流聲，如果強行消除的話很可能會讓聲音失真。”
“我還是希望我的這部電影能夠盡善盡美一些。”江城導演努力睜大他的那雙小眼睛看向林巧巧，“如果你真的擔心發揮失常，也可以借用凱瑞影視的錄音棚多多練習。”
“我看過那個影片，影片裡唱的挺好，一點生疏感都沒有。”出演女主角的曾晴算是半個歌手，“如果覺得緊張的話，不如像影片裡那樣把眼睛閉上，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聽到自己提出的建議被完全反駁，林巧巧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因為是《殭屍新娘》劇組的預備會議，所以江城導演並沒有將會議變成單純的劇情解讀會，而是對服化組、攝影組以及特效組等部門進行了一定的工作安排。
輪到服化組的負責人發言的時候，那個剛才開會的時候一直拿著平板電腦塗塗畫畫的眼鏡男突然大喊了一聲——
“完成了！！！”
“怎麼了？”就連坐在那裡的江城導演都被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將嚇了一大跳。
然後，白玖就看見那個戴著眼鏡看似斯文的男人突然離開自己的座位，滿臉潮紅地盯著白玖大聲說道：“殭屍白的服裝，我終於設計好了！”
“實在太完美了，只要一看到他，我的靈感就源源不斷地泉湧而來！實在是太完美了，導演！這個殭屍白實在是太完美了！”
那個眼鏡男的聲音有些沙啞，就好像平日裡也習慣了這種大喊大叫的說話方式一樣，以一種痴迷的眼神和語氣盯著白玖說道：“銀色的長髮，一定要選用最好的質地！衣服應該是黑色的，陽光下可見的暗紋以及銀色的綴邊都不可缺少，我一定從頭到尾都親自縫繡！”
“衣服要長至腳踝，這樣殭屍白坐在輪椅上的時候就能剛好露出精緻的繡鞋！”
“領口和袖口可以加上漂亮的蕾絲……不，如果考慮到殭屍白沉睡百年的設定，我可以將殘破的蕾絲和袖口完美地設計在一起，一定能將殭屍白的這雙手襯托得透白！”
“領口一定要大！”服化組的組長用近乎熾熱的目光緊盯著白玖，“一定要將這樣完美的頸部線條和鎖骨更加完美地襯托出來，只要這樣看著你，我的腦海裡就能浮現出無數絕妙的領口設計！”
“不過這樣就必須要在你漂亮的肩膀上設計一個同樣漂亮紋身，究竟是紅色還是黑色一定要謹慎選擇。”
“還有腰帶的部分，我比較推薦寬腰帶的設計，但又不想讓整套衣服顯得正經拘束……不如……”
“不如就採用曳地的長腰帶怎麼樣？！和衣服一樣的材質，墨色繡紋的長腰帶像圍巾一樣隨意系在腰上，然後從腰側垂至腳踝！對，就是這樣！”
“還有首飾和髮飾，就做成為了束縛殭屍白的行動而打造的銀質首飾！還有耳墜和髮飾不能少，我更加傾向於將銀飾打造成穗子的模樣，使得整體造型有一種華麗的垂墜感！”
“太棒了！太棒了！”
服化組的組長似乎完全忘了這是在開會一樣，十分興奮的又在平板上勾畫了很久，最後才將趕忙畫出來的草稿自豪地展現給白玖看。
白玖仔細看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請問，這是……女裝嗎？”
“最好看的服飾永遠沒有男女之分，就好像最完美的美人也永遠不用分清性別！”服化組的負責人將平板遞給江城導演，之後又用非常期待的目光盯著他，簡直就像搖著尾巴乞求誇獎的汪星人。
而坐在另一邊的林巧巧，不知道為什麼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咳咳。”江城導演也無奈地咳嗽了幾聲，顯然很清楚自己手下得力干將的性格，最終只能說道，“預備會議就先開到這裡，因為我們這邊還需要佈置一些劇組的事情，所以各位出演者留在這裡也會覺得有些無聊。”
“大家先去原先的會客室休息二十分鍾左右，我們可能還會想要和各位商量一些事情。”
看見服化組的負責人被江城導演制止住之後，白玖也是松了一口氣。雖然可以感覺到這位負責人對自己並沒有惡意，但白玖還是有些不適應那種熾熱的目光。
那目光看著他的時候不像是在看著一個人，而像是在看著某個完美無缺的道具……
白玖回到會客室之前順路去了一次洗漱室，可就在他從洗漱室出來的時候，竟然聽見隔壁傳來林巧巧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教我唱歌！”
“如果你真的在我的身體裡，那就教我唱歌！”
“讓我贏過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
“為什麼大家都看著他？這部電影不是叫《殭屍新娘》嗎？為什麼沒有人在意我？”
“難道那個連臺詞都沒有的小配角的衣服，要比出演殭屍新娘的我更重要嗎？”
林巧巧的聲音漸漸沉了下來，就在白玖覺得林巧巧正在犯蠢的時候，卻又聽見林巧巧說——
“你在西郊鬼宅為什麼要幫我？那個影片又為什麼會被傳上社交網站？”
林巧巧的語氣突然變得奇怪。
“從一開始你就希望我能夠引人矚目吧？但現在所有人都看著那個白玫瑰，就連黎先生都一直盯著他看，你的目的真的達到了嗎？”
“我想紅，你想讓我紅，為什麼不明著合作呢？”
林巧巧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顫抖，以及隱隱約約的陰毒。
從一開始哄騙原身開始，她就是為了成功可以不擇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