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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國號陳

王僧辯被捉的時候,還在西城視察。其實他已經與兒子換了便服,準備混在人群中逃走了。哪知在他看來的便服似乎都是絲綢的。那吃糠咽菜的純農人生活,他們甚至沒見過。

陳霸先的車攆壓過長江的時候,北齊便將整個疆域拓展到了長江北岸。明黃色的車攆如同帝王的座駕,那車廂之中大腹便便的人眼中滿是野心和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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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他人看來這種慾望,只有帝王篡位的慾望,卻根本沒有什麼更高的追求。當整個建康徹底平靜下來的時候,車攆也趕到了建康城下。

那金黃色的菊花,忽然飄落進車廂裡,車中的人疲憊地將其捻起,而後靜默不語,只是等待著自己命運到來的那一刻。

滿地鮮豔的白色奪目,卻如同那冬夜裡紛紛而至的雪花,究竟有多少年沒有看過雪了?沒人記得這麼個事情。

車轍碾過的地方,黃、紅、白,三種顏色,巍峨的城牆之上,全是陳字旗號。周文育將王僧辯捆在帥旗之上,甚至將年幼的蕭方智,還有那北齊匆匆而來的蕭淵明也都挾持在滿地金黃之上,靜靜等待著陳霸先的到來。

城中佔滿了猛士和手持長矛的強兵,他們身上特有的甲冑,甚至在已經西斜的光暈下反射光芒。整個皇宮變成了菊花的世界,唯有兵士的衣著還有他們盔甲上的亮色,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安穩肅殺。

陳霸先出現的時候,全軍慢慢開始呼號著什麼,整個場面牽動著天下人的心。那車攆碾過大路的時候,已經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顏色了。

車子停下的時候,似乎風都靜止了。車上的人將菊花的花瓣兒攥在手上,他的手指甚至都是金黃色。他的臉上舒展開來,好像他就是千古一帝,將來的人勢必記住他的名字,他的功績,甚至他這一刻的決定,甚至想法。

王僧辯閉上眼睛,痛苦的回憶一幕幕縈繞,他甚至不敢去想什麼家眷,什麼兒子女兒,那種痛苦的絕望,盛於一切。

陳霸先的動作引起了周文育的注意,他吼道:“全軍,捻菊,定!”

那些將校先行為之,將地上菊花的花瓣捻起來,而後塞在身上鎧甲的縫隙裡。全軍都埋腰將菊花的花瓣兒塞在身上,滿身的金黃色,似乎是宮廷風雲的際會,也似乎必然是一個開始。

“爾不聽我言,現在如何?”陳霸先聲音並不激昂,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在,這天下,又是誰的?你的一切努力,不及我一星半點,你就跟著你的世家,一塊兒下黃泉吧!”

王僧辯笑道:“九品中正制,一旦確立,便再也不可能倒下。你贏了我,卻贏不了家族,贏不了天下大勢,你縱然做了皇帝,也不是世家大族的對手!”

陳霸先並未理會,他只是慢慢走上臺階,將那個年幼的皇帝,梁元帝蕭繹的兒子,十六歲的蕭方智的手牽起來,而後慢慢向整個天下宣告,宣告這個

梁朝,不依賴北方任何國家。

皇城臺階下的將士中忽然爆發出一聲聲的吼聲,那對陳霸先的擁護都達到了極致。周文育忽然背起手來,默默地面對著所有的軍士,深深地嘆了口氣。

……

公元555年十一月(農曆),也就是十月二十六日,王僧辯人頭落地。陳霸先先擁立蕭方智為梁朝皇帝,自己則去三公,加大丞相,總天下之權。

後世公曆十一月,陳霸先逼迫蕭方智給自己加三錫,進六爵,建位陳,爵王。

公元556年元月,陳霸先貶除蕭方智,自立為帝,因自己姓陳而欲以己姓為國之號,故國號陳,後世稱之為陳武帝陳霸先。

同時,南方蕭勃聽聞陳霸先建國為陳,便大張旗鼓,舉兵反抗。

王僧愔與侯瑱本來受命南下,準備攻滅蕭勃,將整個廣州這一重要的地方拿下,卻在半路聽聞陳霸先攻下建康,直接擁立蕭方智為帝,便都起了異心。王僧愔意圖奪取兵權,卻為侯瑱發現,並將其殺死,自己則在會稽自立門戶,與各地諸侯鼎立,各個方面都不合。

湘州刺史王琳,亦起兵,並擁立蕭莊為皇帝。並在同年,向北方魏國、齊國稱臣。王僧辯死的那天,天空似乎真的下起來了雪,皇宮中的遍地金黃便壓在其下,直到陳建國以後的三月,方才清掃。

……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北國的冬天一夜盛開,關內長安,冷的幾乎超過後世最低氣溫(書言:在此時前後,長安氣溫可達零下四十五度),秦鳳二州當年便凍死十幾萬人,家禽凍死無數,長安一帶的流浪之人,也都變成了路邊凍死的骨頭。

南方的天氣也逐漸陰沉,建康約莫半月沒再見過陽光。陳霸先坐在宮殿裡,甚至身邊圍著一個北方的火爐。他不能停下,因為他殺了王僧辯以後,其弟王僧智拒於吳郡反了。其女婿杜龕也逃離建康,在會稽郡北部收攏殘兵,起兵反抗陳霸先。

棋子無論勝與敗,能安天下者,先定!

裴忌坐在陳霸先對面,兩人安靜地下著圍棋。圍棋天圓地方,各個戲法都不相同。後世佔據四點,意圖很明顯,就是阻礙棋手隨心所欲的下法,將最重要的五點站住,那天下就只有那麼幾個步法。

如同九品中正制遏制天下士子上進道路一樣,人們一直以為這種下法,很是高明,實則不然。

陳霸先也不喜歡這種下法,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為何非要按步循規?既然下棋,便從天地縱橫各五十五開始,將整個大棋盤全部下滿,才是道理!

裴忌表示恭敬不如從命,他對陳霸先的敬佩之情,幾乎溢於言表,若不是關中裴氏世家的涵養,他甚至會覺得陳霸先是真正的天選之皇帝。

數日之前,陳霸先帥軍東討,秦、譙二州刺史徐嗣徽秘密叛梁,並向北齊豫州都督任約求助,發兵

五千,強攻建康,佔領石頭城。

若是平常人等,見自己的基業丟失,必然魂不守舍,難以斷進退。而他竟然能將韋睿孫子韋載說降,前去救援建康。而周文育則帥軍南下,將杜龕擊敗。

“丞相臨危不亂,處處險著卻處處開花。便從這二十一子來看,臣只能望丞相項背了。”

陳霸先正眼看了一下裴忌,心裡頭很受用,臉上依舊沒有表示。他想試探幾分,就從這裡,試探世家的想法。

“無畏,這三吳之地乃是重中之重。且不言其男兒瀟俊,就論糧草豐盈,便無論旱澇,都常常有盈餘。侯景亂國之時,我時常惦念你的功勞和能力,如今你的到來,是我安心的玉石。”

裴忌將棋子捻起來,琢磨了半天,方才將其下在一處鋪墊很明顯的地方。而後說道:“臣聞器重,不勝惶恐,恐不能為其全!”

陳霸先說道:“吳郡非無畏而不能定!你便無需再推脫,三吳之地,不能少你,你過幾日,便佐助黃他,攻下吳郡!”

裴忌當即放下棋子,跪拜道:“臣為大丞相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陳霸先單手平託,只是那手上的棋子並未猶豫,直直將方才那顆裴忌猶豫很久的門路堵死,而後問道:“以你來看……如今朝堂比之梁武帝如何?”

裴忌心道:陳霸先圖謀皇帝已經不是一日兩日,如今整個南方能與其匹敵的,無非就是王琳一人而已。蕭衍子孫已經死傷殆盡,蘭陵蕭氏對他們又不管不顧。

現在問這個問題,恐怕不是做皇帝那般簡單!

裴忌亦是世家子弟,他的謹慎不亞於老成之人:“臣以為如今改換天地,朝堂一摒弊政,這等風氣,定然比武帝朝時好的多。”

陳霸先哼道:“唉,算了,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強求。明日你便動身吧!”

裴忌起身拜,而後將最後是一個棋子放在棋盤之上,陳霸先湊近了一看,原來自己精打細算從大局出發定製的整個局勢最終被更大的局勢所迫,雖然並未分出勝負,他的臉上,也非常的難堪。

他忽然想起了殘餘的王謝世家,還有那個分支若木的蕭氏,心裡頭忽然梗塞了一下。

“我不僅僅想做皇帝,我還要將世家剪除。弊政,弊政久已,人心惶惶。像我這樣的半寒門要做皇帝,比登天還難。如今已經登天了,也不怕你們阻礙我!”

陳霸先黑著臉,對著棋局自言自語,似乎著了魔,也好像對這個根本無法以一人之力解脫的局面束手無策。

練兵冶鐵,世家治之。山銅海鹽,世家治之。如今天下都是世家的,就連那船隻的營造,如果沒有世家的參與,都無法徵集足夠的人手。小家族尚有千百人,大家族幾何?

陳霸先摸了摸棋盤的邊角,望著門外的光芒和屋裡的昏暗,忽然覺得,這並不是一件一百年就能改變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