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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物是人非

行了一天的路,還沒走平時一半的路。一切都不著急,蕭葉若從來沒看過北方的景色,多停在路邊,好好讓她體會北方的春冬之光。

就要新年了,想必那些山賊水匪也會放過那些行人一馬,自顧自地去過新年吧。趙烈依舊很警惕,但是也沒怎麼放在心上。這種事情還得說三分靠嘴,七分靠財。財大了的,有如喂老虎。老虎總有吃飽的時候,人雖然有貪慾,但是也經不住雙管齊下。

這地方離家很近,徐家的名聲也不算弱。如果遇到了山賊,提了徐家的名,自然就能震懾住對方,權謀與猶豫之下,便會如同賈詡當年逃脫一樣,易如反掌。

“夫君在想什麼?”蕭葉若跑的滿身是汗,那馬上的刺激與風光簡直不同於天底下所有的靜若處子。她看趙烈又在發呆,便順口問了問。

趙烈實際上是在糾結周陳氏的問題,她在他走之前,已經表現出她要改嫁的意願。雖然趙烈的心底還是希望她能留下來,但是如今有了蕭葉若,這一切,都會重新洗牌。

想想如果蕭葉若知道自己動過了一個不貞潔的寡婦,她會怎麼想。哪怕是真正心胸寬廣的女子,也未必會徹底放下這等事情。

趙烈並非想欺瞞,因為當時的他,實在有一種說不出的衝動,這種事情可能一旦決定了,便無法回頭。況且,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做了世兵,自然也沒有想過能碰到蕭葉若。就在他掉筆的那一剎那,還始終堅信一定是錯覺。

這一切,都是天意吧,努力挽回,至於成不成功,就要看蕭葉若的反應了。

趙烈倒了些水在手上,隨便蹭了蹭自己的臉,就當是洗臉了:“我還在想,如果我娘看到你,會是怎麼樣的反應。”

蕭葉若盯著趙烈看了好久,越看越是順眼。情人眼裡出西施,果真不假。況且他的臉型瘦削卻很剛毅,這種男子,很有大丈夫的氣質,並不像那些口歪眼斜,薄嘴唇大小眼的男子一樣,全靠他們的那點鬍子遮擋自己的齷齪。偏偏臉上還長了那麼多難看的東西,叫人噁心。

“我一定會好好服侍娘的,你便放心吧,我的門戶也在這裡,娘能不欣喜?”蕭葉若的眼裡根本沒有趙烈的娘,她並非貧賤女子,從來不用親自動手去服侍。而且養尊處優習慣了,下意識裡覺得趙烈的家便是土屋瓦房,也不會比穰城的那個宅子差吧?

……

徐家早就聽說趙烈要回來了,但是趙烈並未給徐家去信。他只是經常抽出點空閒來,給徐平寫信。

蕭葉若很享受這種紅袖添香的生活,平時沒事便慫恿趙烈給徐平寫信,這樣一來,她便能盡了夫妻的道。他寫信,她研磨。神仙眷侶一般,況且這已經是她想到的最重的體力活了。

不過取消世兵制這麼大的動靜,恐怕徐家應該早就知道了。遠遠地看見徐家僮僕候在村口,趙烈覺著自己這一世沒有白活,最起碼,徐家很看中自己。將來如果實在沒事做,能給徐平當幕僚,

也是很好的事情。

趙烈策馬往前竄了竄,徐家的眾人與村口那些野遊的閒漢都湊了上來。眾人給趙烈牽住馬,紛紛作揖迎接。

趙烈則坐在馬上,將禮數都回了個遍,方才抽身下馬,等著車馬慢慢駛過來。採兒見這麼多人迎接趙烈,心下也很開心,扎著侍子頭的小腦袋不停往窗外探去,來回之間,還給蕭葉若二人說著些什麼。

徐氏管家很是驚訝:“二郎當時出門是獨身一人,如今莫說馬,連家眷也有了?”

眾人很是唏噓,當年這小子扒牆偷聽的時候,大家夥兒沒少打過他,甚至有個家僕還把他扔進過小黑屋裡,餓過他一天。現在竟然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室,才這麼大的年紀,往後可還了得?

趙烈拱手感謝眾人迎接,心下又有些疑惑,如果這群人便光是迎接,恐怕陣仗也太大了,當下便問是什麼情況。

管家猶豫了一陣,還是說不出口,只能尷尬說道:“平公近日聽聞二郎回來,特地從郡裡長史那請了假,專門回來見你。我們也是奉了平公的意思,前來迎接你,平公還特意交待,有什麼事情,便去直接找他就行。”

趙烈兀自走了幾步,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回頭問道:“我娘呢,回家先見爺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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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臉瞬間就黑了下來,悶了一會兒方才作揖說道:“也在家裡,只等二郎到了。”

趙烈心下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臉色也開始變得難看,最上什麼都不說,腳下卻不知不覺加快了幾分。老管家一看趙烈這動作,心底下也涼了半截。

眾人跟著趙烈越走越快,眼見便來到了徐氏正門。趙烈急得想踹門,但是轉念一想,自家親族,若是踹了門就相當打了自己家的臉。以後瘋傳出去,該怎麼做人?

正巧趕上徐平來回踱步,急著等著趙烈,正開了大門往外探頭。兩人一見,剎那間冰雪消融。

徐平並未與他見禮,以為他便是一個人,忙著拉著他往裡走,連下人也不曾吩咐。

“我正著急,怕那些僮僕壞了事,還好他們並未挨你的打。”徐平與他並步同行,但是自己的肩膀卻藏在他的身後,好像趙烈是主人,而他是客人一般。

“兄長為何如此言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趙烈心裡鬧得難受,徐平越不說,他的心裡就越恐懼,甚至已經想到了自己老孃是不是被別人亂棍打死了。

徐平便是拉扯著他,直到走進了內堂,方才說道:“狗哥兒。”

趙烈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便見徐平眼淚流了下來。眼見徐平要下跪,趙烈趕緊扶住他的雙肩,說道:“兄長為何如此,究竟發生了什麼,說出來,也好讓我有點準備。”

“你家大人她……她……”徐平沒說下去,只是自顧自的流淚。

“什麼!?”趙烈正憋口氣等他說出來個什麼,聽得這話,忽然一口氣沒上來。

眼前忽然黑下去的一瞬間,似乎所有人都

在扶他,而他卻怎麼抓也抓不住,徒勞無功……

人們都說,一切的一切,都開始於出生,那孩童出生的第一眼,即便不是母親,但是那尚未斷裂的臍|帶,也連線著那不能割捨的情懷。

趙烈還記得,記得他見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眼。那種一輩子都會深深銘刻在腦海裡,在心底的那種最深最深的感覺。

愛,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沒人能比一個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人還要明白。尤記得母親當時說她難產,疼得甚至想自殺,若不是聽說是個男兒,一定會挺不住這口氣,一屍兩命的。

他還是狗子的時候,問過娘:“你為何看不起女子?”娘卻望著窗子外的天空,一言不發。那時候狗子方才明白,無論哪個時代,吃苦的永遠是最柔弱的人。誰不想高門大戶,誰不想永遠不用辛勞?女人,永遠招人憐惜;也永遠招人怨恨。

身為女人的母親,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

尤記得那個秋天,娘用錐子扎開了自己的手,卻握著給狗子納著的鞋底子一句疼都不敢喊?因為一切只有娘心裡頭知道,鞋子做不好,萬一兒的腳因為這個打了滑,被別人家的兒郎戳死。心疼死的,只有她這個做娘的啊!

那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辛勞,都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那個懵懂無知的生命,為了他能多活下去一天,見見這個世界的精彩,既然已經來到了,怎麼能什麼都沒有體會過,便痛苦的離去?

娘不疼兒女,誰疼兒女?狗子還清楚得記得娘曾經說過的那些理解她的娘說的話。娘說:“養不起兒孫,只能賤養著,誰也不想兒女遭了災,受了難,可是天不遂人願……”

“老了,看不見了……”那昏黃的燈火裡,究竟承載了中華民族多少年的夢想,多少代人的艱苦?那曾經的一針一線,究竟是多少兒郎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恩情?

“娘……娘!”眼淚,將還在昏迷中的他直接灌醒,那淚水已經流進了耳朵,那口水與堵塞的鼻子,甚至讓他嗆得咳血。

他有兩個娘,一個是默默無聞地付出,期待他成人成材的母親。另一個則是寧可死,也要留下他的娘。他辜負了兩個偉大女人的期望,他被天意玩弄,卻只能默默承受。

仰頭看天,你究竟扼殺了多少人的夢,哪怕他的夢,僅僅是再見自己的爺孃一眼?

“悠悠蒼天,你不知人心,你不知人心!!”趙烈氣得鬚髮上衝,卻根本無力抵抗這一切現實。

徐平等人聽了他的咳嗽聲,老早就趕過來了。看著他頹唐的樣子,誰的心裡都不好過。

蕭葉若也是泣不成聲,在趙烈昏迷的那幾天裡,衣不解帶,伴隨左右,哪怕是已經熬紅了眼睛,卻依舊不肯離開他半步。

趙烈忽然想起了孟浩然,忽然想起那首詩,張嘴哭泣道:“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