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不二做待在一塊兒，無論什麼時候都能享受到風一般的快感！但是所謂的默契難道不應該是弄開一個縫看看外面動靜，然後再行動嗎？在狹窄的樹縫裡颳起十二級颶風，這是要出去丁孤枝啊！
臥槽。
急速旋轉的風，咔嚓將整個樹冠炸了開來！所有的木頭碎片和樹葉全部被捲入空中，在恐怖的風力的催動下，以比子彈還要快的速度向著四面八方暴雨般的傾瀉了出去！
雖然說到剛才那份上基本就確定了一個思路，留下沒得用，咱撤吧但是能不能不要撤得那麼猛！
“我日！”秦曉川扯住不二做的衣領向後仰倒，躲開從天而降的碎裂樹冠，“你這麼作死夜愁雨知道嗎？”幹！
整個樹冠砸了下來，方圓一丈徹底清空。這攻擊雖然對植物怪無效，也算是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是林中風動，突然各種沙沙聲匯聚成海，隨風而來一股被打攪的憤怒令人心生寒意，鬼沒河外圍老林已經徹底甦醒了！
“再來！”
樹只剩下半截，不二做絲毫不懼面對鬼沒河之惡意，眉梢一揚，氣勢凌然！他揚袖出手，狂風呼嘯，還企圖繼續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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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下去吧你！”那邊秦曉川手中鐵劍刺入樹幹穩住身形，一腳將不二做直接踢下泥潭。但就在這一瞬間，四周光線忽然暗了下來。他臉色一變，拔劍向外揮出一道劍風，立刻也跟著跳了下去，一個懶驢打滾，有多遠滾出多遠。在這鬼樹林裡待了大半個月，最熟練的技能就是死不要臉，那個動作有效省力就用那個動作，懶驢打滾也是很快速的行動技能，並且還安全。
呼啦啦！一大群詭異怪鳥俯衝往下，遮天蔽日，尖嘯聲震耳欲聾！卻在距離泥塘大約兩尺高處急轉而上……再往下，它們就飛不起來了。
“傻x。”
秦曉川終於在泥潭裡遊了出來，噴出一口泥：“跑啊！”
不二做連人帶劍整個大字型趴在爛泥裡，整個肩膀都在顫抖，等爬起來的時候已經徹底變成了黑人。“風龍無盡式！”喝出招式，抬手以長劍翻攪泥海，無數氣旋挾帶無窮無盡的爛泥，向三丈開外砸了過去！再將周圍清掃了一遍後，不二做也噴出一口泥，抬手豎了一個中指。
雖然樹林是秦曉川的主場，看起來危險性有限，熟悉了林中生物的特性之後，這裡也不算太難對付。但鬼沒河流域更深處那種詭異的黑白空間，十幾天來讓兩人吃夠了苦頭，摸不清規律幾次性命之危，摸清了規律也還是突破不了障礙，浪費了三個月，現在又要無功而返，都憋了一口氣。
秦曉川已經“遊”上了岸，背靠在一顆老樹上。
鐵劍在腳邊入土，無聲無息。
之前不二做劍風開路，已經掃開一片安全的空間，天上怪鳥盤旋，但只要不跳得太高，它們也不會貿然衝下來。四周沙沙沙不知道有多少怪物在蠢蠢欲動，樹林的惡意從四面八方衝了過來，秦曉川乾嘔一聲，抹了一把臉上的泥。
一株黑黝黝長滿倒刺的毒藤無聲無息由枝頭落下，尖刺慢慢指向他的頸脖。乖乖蜷縮在秦曉川腳邊看似被馴服的嗜血藤持續裝死，沒有任何想要示警的意思。
但是剎那之間！鐵劍劍鋒之上覆蓋了一層淡淡的紫芒！
原本在林間迴盪的狂風詭異般平靜，樹葉低垂，一股無形之氣場，竟然由秦曉川手中下垂的長劍緩緩向著四面八方排去，“以生克生，以靈亂靈。”秦曉川腳下的泥土出現裂縫，他抬頭神情冰冷：
“劍勢，御靈！”
嗜血藤第一個感應到了什麼，從頭抖到尾，拼命緊挨著鐵劍蜷縮成一個鼓鼓的球！銅鈴無風自動，清脆鈴聲代表四周靈氣已亂，生機消弭。
漫天血雨飄殺！肉眼可見之處一片鮮紅，一切隱藏的活物伴隨鈴聲而炸裂，聲未至，樹林已被血水染成鬼蜮。再然後，淒厲的風如同鬼沒河流域之哀嚎聲，從樹冠開始，綠葉枯黃，一片接著一片混合了漫天血肉而飄下，層層疊疊，宛如下了一場最為怪異的雨水。
地氣已亂，萬靈滅跡。而秦曉川所立足之地卻突然綻出一層嫩綠新芽，碧草快速生長，接著開花，然後承受不住過於猛烈的生機而爆開成一片碧綠的汁水，接著草籽繼續生長發芽……
秦曉川拔起了劍，劍刃流轉一層妖異之綠芒，明明是普通的鐵劍，在綠芒消失之前，顯出一絲不平凡。
“走吧。”
枯葉飛黃，一片死寂。鬼沒河流域第一層結界，從秦曉川所立足之地開始向外一里範圍，破！
臨走之前總是要留下一點紀念品，算是給後來者的福利？被留在原地的嗜血藤看起來像是脹大了一圈，一個猛子扎進土裡，打死也不願再出來。
秦曉川頓時覺得自己是個惡人。
“你摧毀了這片土地的生機。”不二做聲音由後方傳來，劍鋒上挑著半截枯萎的毒藤。“我想試試看兩百年後，這片林子會不會願意給我保留這個地方。”秦曉川道：“出口有了。”
多省力。鬼沒河樹林以送惡客的架勢快速調動藤條現出出口，還存著一點兒生機的樹木躲瘟神一樣主動避開兩人向前踏出的腳步。這種待遇在林子裡，秦曉川還是第一次遇到。但是後方的黑白空間依舊堅持存在著，他轉頭看了一眼，“真的要走？”
不二做長劍扛在肩膀上，大步向前，朝後方豎起拇指：“不走，那就奇了！留下來吃一輩子土嗎？”
風蕭瑟，葉飄零，太慘痛。秦曉川劍背在身後，一步一步走出樹林，抬頭已看見林外的陽光。他立刻往外掠出三尺。奪奪奪，就在一步離開樹林的瞬間，無數細如牛毛的尖刺從陰暗的樹林內疾射而出，釘在他原本所站立的位置上。鬼沒河流域只差沒對外出聲宣佈，秦曉川與狗不得進入。好麼，作為一個山林妖精混到這程度，也是沒誰了。
“這柄劍還好用嗎？”不二做站在前方，逆著陽光，似乎凝視著那把劍。
秦曉川從懷裡掏出布條又一圈一圈將劍裹起來，“沒問題。”他有信心和自家小鐵劍一路走到天涯海角：
“和劍一起洗個澡，怎麼樣？”爛泥的味兒，這回算是吃夠了。
鬼沒河流域下游寬闊平坦。
水也不深，附近還有些人家，可以看到蒼翠樹頂上隱約向上的炊煙。其實上游靠近源頭的那片林子本身佔地不大，但似乎排設有陣法，讓人生出怎麼都走不出去的錯覺。誰讓秦曉川忘了訣竅，和不二做兩人都不懂陣法，攻略失敗。
拿洗乾淨的外套纏在頭上，秦曉川整個人兜頭浸入水裡好一會兒，靜靜吐幾個泡泡。不二做兩手張開，漂在河面上假裝浮屍。陽光照射在河上，一片斑駁光芒。
水面譁啦一聲，露出一個頭，“真的就這麼回去？”秦曉川又問了一句。失敗而回對夜愁雨沒辦法交代啊！讓不二做一輩子不練武也不可能。秦曉川自己也是個武者，他清楚地明白一旦學武，再變成普通人這到底有多殘酷。
“生死有命。不離開又如何？”河水中，不二做看透了人生：“你認為，一個人一輩子，到底有多長？”
這個問題涉及到哲學領域，大工科狗拒絕回答。
但是秦曉川的人生字典裡沒有輕易放棄這麼一個說法。他抬手拍擊河面，一躍而起跳上岸！譁啦一聲，河水兜頭將兩人澆了個透心涼。不二做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就看到秦曉川光著蹲在岸邊，撿了一個石子。
“我想了想，也許還有辦法。”秦曉川道：“來來來，我們來說下苦境到底有多大。”
“然後？”不二做問。
秦曉川拋下石子，往地上一摁：“這是公開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