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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禮物

雨開始下得有些大了。

雖然艾倫及時收住了腳,又拽住了瑞爾的衣服,沒有摔下去,但是在慌亂中為了保持平衡,他另一只手一鬆,傘卻掉了下去。

瑞爾就在他旁邊,但是由於達爾克太太正緊盯著他們這邊,讓他絲毫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眼睜睜看著艾倫淋在雨裡。

不過讓艾倫稍微感到有些慶幸的是,傘上的那層偽裝結界是單獨施加的,就算離手了也不會暴露出來,總算是避免了達爾克太太直接發現他們。

雖然現在已經七月下旬了,但倍雅的天氣終年不高,一下雨更是只有不到二十度的樣子,所以雨水滴進艾倫的脖子裡顯得相當的涼,再加上現在已經大起來的雨勢,不消片刻他渾身就被淋了個溼透,渾身哆嗦。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外套,現在正溼冷溼冷地貼在身上,讓他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不過當他隔著雨簾,再次看向達爾克太太的時候卻發現,她的目光好像已經徹底轉移到了瑞爾身上。

“怎麼回事?”艾倫一愣。剛才達爾克太太剛出門的時候,她的目光是在他和瑞爾倆人之間來回遊離的,但現在他倆明明近在咫尺,可是達爾克太太的目光卻只鎖在瑞爾身上了。

“難道瑞爾身上有什麼東西會暴露他的位置嗎?”艾倫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趕緊打量起瑞爾來,可是無論再怎麼看,瑞爾身體表面所覆蓋的這層偽裝都完美無暇,甚至還有雨滴下墜時留下的殘影,如果不是他用手拽著瑞爾的衣服,連他自己都看不出來這裡竟然還有個大活人。

眼看著達爾克太太已經快要走到瑞爾跟前了,她的腳步越來越慢,也越來越小心。瑞爾則也緊張得直拽艾倫的衣服。

就在這時,一個細節引起了艾倫的注意——達爾克太太走路的時候身體是側著的,與其說她是靠眼睛在尋找目標,倒不如說是在聽。再仔細看看她的耳朵……好像在動!?

“她是靠聲音發現這裡有異常的!?”艾倫心裡一驚,想起來之前他們還在倍雅唸書的時候,達爾克太太就經常能莫名其妙地發現瑞爾上課開小差,心裡瞬間有了點數。

“是某種可以提高聽力的魔法嗎……可是雨下得這麼大,她是怎麼聽到有異常的呢?”艾倫暗想,“而且還只能聽到瑞爾的位置……他與我哪裡不一樣嗎?”

這時達爾克太太距離瑞爾只剩下幾步之遙了。

“究竟是哪裡的問題呢……”由於他也看不到瑞爾,艾倫只好閉上眼努力想象瑞爾現在的狀態,再和自己做對比,“聲音……不同……異常……”

達爾克太太在距離瑞爾只有兩步遠的地方停下了,並慢慢抬起了魔杖,嘴裡不知道在小聲嘀咕什麼。看得出,她十分確定那個奇怪的聲音就來自這裡。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艾倫的腦海裡靈光一閃:“難道是……這把傘!”

艾倫仔細聽了一下,發現還真讓他猜對了!這種雨滴砸在傘上所發出的略顯沉悶的獨特聲音,“嘭,嘭”的,雖然不太大,但只要用心一點聽還是能聽到的!由於倍雅整天下雨,這種聲音他們早已習以為常了,如果達爾克太太真的會一些提高聽力的魔法,那麼對於她這個在克里瓦里的太陽下生活了幾十年的老太太而言,這確實很明顯!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剛才達爾克太太的反應會出現變化,而且也只有這一點是瑞爾和他所不同的地方!

“我為什麼沒有早點想到呢!”想到這裡他趕緊一路摸著瑞爾的胳膊找到了他手的位置,並一把奪過他手裡的傘,合了起來。

瑞爾一愣,不知道艾倫為什麼突然把他的傘搶走合上了,但由於和達爾克太太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他什麼也沒敢說。

只見達爾克太太本來正在吟唱咒文,當艾倫把傘合上的時候瞬間愣住了。

“看來還真的是因為這把傘……”艾倫松了口氣。

不過他的心還沒完全放下,卻發現達爾克太太不但沒有停手,反而加快速度把剩下的幾句咒文也念了出來:“如走獸之牙般鋒利,又如飛鳥般迅捷。來自風之神使的命令,在此成為吾之劍!”

“這是……”艾倫心裡一驚,這段咒文他認得,跟阿麗莎一起上風元素課的時候他見到過這個,“風之刃!”

“怎麼會是這個!”艾倫嚇得差點叫出聲,想起當時弗蘭教授當著他們的面把一截木頭削成了兩段,趕緊用力拽了一下瑞爾的胳膊。

與此同時達爾克太太的魔杖也揮了出來,一道模糊的月牙形的氣流立刻就斜著朝瑞爾所在的位置飛了過來!

雖然瑞爾平時反應挺遲鈍,但也看出了達爾克太太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這種危險氣息,再加上艾倫這十分用力的一拉,他條件反射一般地側了一下身。只聽見“嗖”的一聲,像是有把刀子從耳邊劃過,削斷了瑞爾額前的幾根頭髮!

那道風刃沒有擊中瑞爾便繼續往前飛去,最終落在了稻田裡。倆人回頭一看,發現有幾株稻子已經被攔腰截成了兩斷。

瑞爾不禁咽了口口水,多虧了艾倫拽他這一下他才算是勉強躲過了一劫,要不然不知道他現在會變成什麼樣……

達爾克太太則又側身仔細聽了聽,然後又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兩步,沿著這條水溝的邊緣來回巡視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後才搖了搖頭,走掉了。

“這個老太婆在發什麼瘋……”當他倆確認達爾克太太確實走遠了之後,瑞爾立馬就說道,看起來一臉的心有餘悸,“這種能傷人的魔法要是真的打到我,我豈不是要沒命了……”

“還不至於……”艾倫解除了倆人身上的偽裝,再次撐開傘,倆人在雨地裡淋了這麼久,都已經渾身溼透了,“不過在你身上開幾個口子倒是蠻有可能……”

“她怎麼突然就動起手了!”瑞爾小聲嚷道,“還偏偏只打我,難道是因為我沒有聽她上次的警告……”

“不,她並不知道這個異常聲音的來源是你。”艾倫指了指這把傘說:“她只是聽出來這裡好像是有個人,因為這把傘。”

“傘?”瑞爾一臉納悶。

“是的,你仔細聽。”艾倫說,“這種聲音咱們已經習以為常,但對她來說可不是這樣。”

“雨下這麼大她都能聽得出來嗎?!”瑞爾問,“她的耳朵未免也太好使了吧!快趕上凱利了!”

艾倫搖搖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一定是這樣沒錯。”

瑞爾好像也想起來之前上課時候的情景,不再說話。

“不過我更想知道的是……”艾倫眉頭緊鎖,低頭沉思,“她的警惕性未免也太高了……這很奇怪……她好像在警惕著什麼人……”

“這裡有什麼人值得她害怕的嗎?”瑞爾一臉迷茫地問,“這個鎮子上的治安已經好到沒法再好了吧?起碼我長這麼大以來還從未聽到爸爸說有什麼大的案件發生。”

“誰知道呢……”思索無果,艾倫只好輕輕嘆了口氣,“咱們還是趁現在趕緊把禮物給阿麗莎送過去吧,儘量趕在她回來之前。”

“好。”

艾倫的傘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他倆只好打著同一把傘來到阿麗莎家的門前,敲響了門。

“是誰?”阿麗莎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顯然,這種敲門的方式她並不熟悉。

“呃,是我們倆……”艾倫說。

“艾倫?”只聽阿麗莎好像愣了一下,然後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門被開啟了。

“你倆怎麼……”阿麗莎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這倆人渾身溼透地站在她面前,瞬間愣住了,立馬改了口:“怎麼回事,你倆怎麼這個樣子?”

“呃,這可就說來話長了……”艾倫和瑞爾無奈地對視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是來給你送生日禮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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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麗莎輕聲叫了一聲,然後把頭低下了,看不到表情。

“喏,這是根聽寫筆。”瑞爾率先從兜裡把康納先生之前送給他的那根羽毛筆掏了出來,“呃,好像已經淋溼了……不過沒關係!晾乾了應該還能正常用!”

阿麗莎還是低著頭沒說話。

“呃……以後你想寫什麼只需要動動嘴就行了,它會幫你寫出來,而且絕對準確無誤!”看到阿麗莎這個反應瑞爾稍微有些尷尬,有些語無倫次:“這是我爸爸送給我的,還喜歡嗎……呃,我是說,這東西留在我這裡就是個擺設,簡直是浪費,還不如送給你……”

“謝謝……”過了良久阿麗莎的嘴裡才擠出這麼一句,聲音小小的,頭也沒有抬,接過了瑞爾手裡的羽毛筆,“這還是……我第一次過生日……”

艾倫聽到她這句話瞬間愣住,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沒想到在他們看來如此平常的一件事竟然是她從未經歷過的。

“生日快樂。”艾倫說著也從兜裡把那串手鍊拿了出來,“這是我自己做的。”

阿麗莎聽見這句話才抬起頭,接過手鍊,愣愣地捧在手心裡。

“這是青石英。”艾倫說,“呃,你看起來總是睡不好,希望這個能幫到你。”

阿麗莎的眼眶裡開始有淚花打轉,低頭盯著手鍊看了良久才慢慢說道:“它很漂亮……非常漂亮……”

“你喜歡就好。”艾倫笑道。

只見阿麗莎擦了擦眼角,衝艾倫莞爾一笑,然後一點一點把那串手鍊戴在手腕上,還特意把袖子捋上去了一截,露出小臂:“而且我想,只要有它在,我以後每天都會睡得很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