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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哈梅爾

開始西沉的太陽灑下金紅色的暮光,深秋的晚風也是蕭瑟異常。埃雷波尼亞和利貝爾邊界處的某個地方,似是從很久以前就沒了人類活動的蹤跡。

“呵,看起來就在這附近了。”少年的聲音響起,這附近飽經風霜的岩石和樹木,許多年來第一次聽到人類的聲音,“巡邏道上的那群士兵看樣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是機械地完成上頭給的指示罷了。”

“嗯。哪怕和其它的領邦軍做對比,也是不堪一擊。”少女的聲音響起,“或許只是新來的吧。”

“這附近給人的感覺真是不好……”雖然經過專人的特殊處理,村落附近所有人類活動的蹤跡都被抹去——甚至連死後最後的容身之所,墓地,這裡的村民都無法擁有。他們一個個被草草地埋葬在長滿雜草的土丘裡,時間沖淡了他們的怨憤,帶走了人們的記憶,卻永遠無法抹平,永遠無法否認這裡發生過的一切。

“大概就是這裡了。”當這條荒廢已久的鄉間小道走到盡頭,幾乎已經生鏽了的,曾經結實無比的鋼索,緊緊纏繞著兩扇沉重的大門,“進了這個門裡,應該就是我們的目的地所在。”

“怎麼辦?把這個門炸開?”菲觀察著,“想要開啟鎖鏈,恐怕是不可能了。”

“沒那個必要。我的力量已經開始恢復了。”海利加環顧四周,周圍的峭壁處一塊較矮的岩石吸引了他的注意,“趴到我背上。”

“嗯。”少女乾脆地收起了武器,緊緊地壓在了少年的背後。緊接著,隨著一道閃光,兩個人影從地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峭壁上方的兩個人影。

“成功了。而且對力量的控制也更精確了……那家夥說得沒錯。”海利加滿意地說道,“你沒事吧?”

“咳……有點喘不過氣來,還好了。”菲輕輕咳嗽了一下,“怪不得尤莉婭姐姐因為這一下傷得更重了。”

“是啊……不過話說回來,這地方……”

“嗯。雖然也是廢墟,但是不知為何這裡居然儲存了下來……而且似乎打理得很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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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還沒來得及清掃到這裡,就已經到了解決問題的期限了吧。”海利加冷哼一聲,“之後為了遮醜,就把這裡封鎖了起來,並且常年派巡邏隊在這附近遊蕩。”

“而且……”在打理的還算整潔的舊遺址當中,一方淺淺的墳墓顯得格外地明亮。

“這裡沉睡著卡玲·阿斯特雷——這世間最美麗,最善良的女子。”海利加輕輕念出墓碑上被反覆刻上的銘文,“萊恩哈特、約修亞立。看來,這裡就是約修亞的姐姐沉睡著的地方。”

“……”菲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純白的百合。

一時的沉默。此刻的海利加把所有的計謀和思量放在一邊,專心地為死者獻上哀思。

“我知道你也在那裡。出來吧。”默哀結束後,海利加沒有從墓碑前走開,而是朝著某個角落高聲喊道。

“……”名叫萊維的男子,帶著冷靜而充滿火焰的眼神從角落中走出。沒有戴著那詭異的面具,也沒拿著他那奇特的武器——手中只有一束白菊花。

“卡玲最喜歡的花其實是百合。但是我一直不知道這附近哪裡才能找到。”看著墓碑上,海利加和菲剛剛放上去的白色百合,萊維苦笑著感嘆。

“這附近的氣候,百合是很難生存到秋季的。事實上,我們是在聖特亞克的花店買到的。”海利加輕輕後退兩步,把正對著墓碑的位置讓了出來,“但如果你執意想找野生的……北邊的山腳下是個不錯的選擇。因為是向陽面,不會太受影響。”

“原來如此……謝謝,我會抽空去看看。”萊維真誠地說道,隨後走向墓碑,輕輕拂去灰塵,將白色的菊花放在百合旁邊,站起身,深深地低下頭。

“……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目的……但是僅就剛才這一點……容我表示感謝。”良久,萊維的目光才從墓碑前移開,“看在卡玲的份上,我不會對你們做什麼的。順便好心提醒一句,不要過多攙和到結社的事情中來。”

“呵呵……果然如女王所說。”海利加似是沒有聽到萊維的話,“面冷心熱,看似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表面深處,燃燒著某種深邃的怒火……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否認你和約修亞之間的關係了吧?”

“……他的姐姐卡玲是我的未婚妻,他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像是親弟弟般的存在。”咬了咬牙,萊維還是承認了這個事實。

“是嗎。”海利加感嘆道,“這裡曾經應該是個很美的地方吧。”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對於眼前的少年,萊維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他甚至求助於那位和他亦師亦友的第七柱,利用使徒的許可權查閱了有關這名少年的資料——似乎從未引起過結社的注意,僅僅是在利貝爾發生過的事情被記錄在案。

“目的當然不能告訴你了,因為你現在是結社的人,是我的敵人。”海利加白了劍帝一眼,“只不過請你相信,我想要做的事情,絕對不會傷害到這裡的寧靜,以及你所愛的人一分一毫。”

“是嗎。”萊維也沒指望能問出什麼來,他的目光也漸漸從少年身上移開,放往遠方。

“走了,菲。”海利加忽然說道,“這裡已經沒什麼好看的了……我想要知道的已經都知道了。再呆下去,恐怕會打擾到死者們的安寧。”

“嗯。”雖然內心還有些疑問,但是菲還是點了點頭,她清楚,只要她開口問,少年就會把一切都告訴她。

萊維漠然。這人……似乎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打聽到了哈梅爾遺址的所在。可是,除了給死者獻上花圈和哀思,他看起來沒做任何事情。

“算了……疑惑就到此為止吧。”萊維逐漸收回心思,“那幫傢伙……差不多也該到了……玲,你到底……”

慢慢踱步離開的劍帝,沒有注意到有什麼東西,埋在在沉著他摯愛著的女子面前的土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