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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從此獨守鬼門關

餘波震盪,兩人的氣海脈絡深受波及,氣機混亂如柳絮。

段撫辰在水中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如同被一團血霧所繚繞。

兩人本還能在水中堅持一段時間,可經過這一陣折騰,兩人體內的氣機亂成了一團麻花,當下如同含著臨死前的最後一口氣,奄奄一息。

籠罩著段撫辰的血霧逐漸消弭,段撫辰的臉色由白變紫又由紫迅速變得鐵青,但他仍是不見黃河心不死,一股腦地往下游。

白雲心清如明鏡,雙眼也看得一清二楚,水底根本就沒有人,空空如也,不用想這一切都是這座洞天在搞鬼作祟。

段撫辰忽然抽搐了一下,鼻腔連續嗆了數口水後,四肢軟得如同一匹錦緞,隨波逐流。

白雲心頭一沉,抬頭看了眼寶塔的頂尖,這或許是唯一逃出生天的機會,體內的氣機所剩不多了。

在經過一陣劇烈的掙扎後段撫辰漸漸沒了動靜,不容細想,白雲憑著自己的直覺咬緊牙關,如同一位入塘泥鰍往水底鑽去。

人置身於水中,明顯能感受到水中的阻力在陡然暴漲,可白雲依舊心神一俱,一手抓住段撫辰的手臂往上游,但水的阻力與段撫辰的重量讓白雲的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局面甚至還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因為白雲不肯放棄段撫辰的緣故,兩人不斷地往水底下沉。

白雲用盡了最後一口氣,但他寧死不肯鬆開抓住段撫辰的手,他知道如果他這個時候放手,不但段撫辰再無生還的可能,那位在黃泉之下的灰衣老僧也不會高興。佛家有言向善,向的是大善,可何謂向善?他雖然不能透悟當中的玄妙深意,但他知道永不放棄一定是大善之一。

頭頂上的洪流如同萬頃黃沙,無聲無息地將兩人淹埋,又將兩人扼殺於無形,此時此刻白雲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為何人死後要入土為安長眠地下,沒有雜念也沒有嘈雜,正如人生在世來也匆匆,去也無波無漣。

都說人之將死會看到生前最難以忘記的事物,白雲對段撫辰永不放棄,但他自己卻不得不對自己放棄了,洪流如同冰冷刺骨的尖刀灌入他的鼻腔,他如同一塊木頭沒有一丁點的知覺,他試圖去掙扎,但一切都是如此蒼白無力,回想襄陽城郊那一戰,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什麼是死亡,沒有恐懼、沒有執念,他甚至可以不顧一切地去求死,因為他可以在黃泉路上與那位灰衣僧人相聚,亦不必在這人世苟且徘徊受盡煎熬,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喜樂哀愁,皆為塵土,正是他當時的感受。

一隻錦繡香囊掙脫了束縛,隨著洪流徐徐浮升,懸浮在少年的眼前。

少年想要抓住那只香囊,可無論他如何用盡力氣都無濟於事,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直衝向心頭,在這麼一瞬他害怕了,他害怕就這麼死去了,他害怕再也再也見不到那個白衣女子了,他用信念抬起了那隻手,抓住了那只藏有平安花的香囊,她說‘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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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的微塵從水底升起,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在

層層洪流之中漫開。

“不要害怕,不要往上看。”

掩埋一切的迅猛洪流在一剎褪去,知覺麻木的二人從寶塔的半空直墜地面,在這方天地之中,武境被盡數壓制,兩人入弦上境的體魄更是不值一提,粉身碎骨近在咫尺。

在兩人墜地的一瞬,一陣巨大的氣流如同波瀾炸開。

當兩人再次睜開眼,正站立在一座中心鏤空的山洞之內,頭頂有星辰流溢,浮浮沉沉,山洞的邊緣有一條長龍蜿蜒般的朱漆木梯扶搖直上,直通那片浩瀚星海。

兩人不約而同道:“夢?”

原來適才的一切都是那頭妖王開拓出來的夢境蜃樓,如今眼前的景象才是這座妖洞的真面目,一切幻象都源自於頭頂那片浩瀚星海。

“師父!”段撫辰喜極而泣,浩瀚星辰之下,一個瘦削背影盤膝而坐,一隻浮雕精細的羊頭古琴平放在他的雙膝之上。

“肖大掌門?”白雲面露喜色。

定眼一看,那瘦削背影卻僵硬如一座石雕,當頭頂的星辰流轉,還有一座與肖大掌門相對而坐的人形石雕現出了‘真身’。

稍微走近,那座石雕好生英武,是一位任誰看見了也會自行慚穢的俊朗公子。

細看以後兩人深深一愣,這座石雕的容貌,正是先前壁畫上的那個歷盡七世劫難的男人,也是這座妖洞的主人。

段撫辰撲向那個瘦削的身影,可一堵由無數星辰築起的屏障擋住了他繼續往前的念頭。

段撫辰如入魔怔一般,抽出那柄鏽跡斑斑的長劍,一劍一劍地劈向那堵星辰屏障。

白雲後腳趕上,神荼江出如龍,想要與段撫辰合力破去這堵阻礙。

“莫要浪費力氣了。”那個瘦削的背影平淡地說道,卻蘊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師父,你莫要著急,徒兒馬上就破去這堵屏障助你離開這座妖洞。”段撫辰的額前汗流如注。

“你們進來做什麼?”肖大掌門用呵斥地語氣說道:“可知道你們剛才差些就死在那頭妖王的夢境中了?”

見兩人不聽勸阻,肖大掌門肅穆道:“青玄劍派大弟子段撫辰聽令。”

段撫辰每一劍都傾注全身力道,才砍出了數十劍,手裡頭竟然已磨出了血繭,當他聽見‘青玄劍派大弟子’這六個字從那個瘦削身影口中說出時,整個人突然沒了那股精神氣,如同一團爛泥跪倒在地:“弟子段撫辰在此。”

肖大掌門聲如洪鐘:“停。”

段撫辰把頭埋在地上,渾身瑟瑟顫抖了起來,抽泣不止。

藉著星辰的光輝,兩人能清楚看見那道瘦削身影腰部以下的位置,皆化作了堅硬的石雕。

“那頭妖王在此佈下夢境蜃樓,要讓企圖闖進這片埋骨之地的人‘胎死腹中’,身同感受他曾深受過的痛苦,你們適才所見的壁畫便是他的七生七世,也是他成妖前所經歷的劫難,好在白雲少俠的意志足夠堅韌不拔,讓這座夢境現出了破綻,為師這

才有機會插手夢境助你們化險為夷。”肖大掌門的語氣重了一些:“倒是你段撫辰,身為堂堂青玄劍派大弟子,行事莽撞不顧後果,心智不定,讓那頭妖王有機可乘,若為師不出手你今日就得葬身於此了,還差些因此連累了白雲少俠,豎子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段撫辰哽咽著說:“師父教導得是,徒兒無用,不成氣候。”

白雲朝肖大掌門拱手行禮,替段撫辰開脫道:“請肖大掌門莫要動怒,段撫辰他也是憂心你的安危才一時間亂了心智。”

肖大掌門由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又或許是因為根本回不了頭,他嘆息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罷了罷了,再不成氣候你也是我肖青槐的唯一入室弟子,再者這只是師父的氣話罷了,不成氣候那是在打我的臉,快起來吧。”

段撫辰搖搖晃晃地站起,哭成了淚人,對眼前的情形他是明白的。

白雲眉頭凝重地說道:“肖大掌門,如今青玄山上勢成水火,天龍會封山圍籠滴水不漏,若已取到青玄妖晶的話,還請掌門速速離開此處妖洞坐鎮山門。”

肖大掌門嗯了一聲,嚴正其詞道:“青玄劍派大弟子段撫辰聽令,取出掌門令。”

段撫辰高舉掌門令,眼眶浮腫。

肖大掌門背對著兩人微微頜首,整個動作艱難至極:“青玄劍派歷代掌門在上,青玄山山門在下,青玄劍派第十一任掌門肖青槐願以命相換,渡青玄妖王轉世輪迴,從今往後青玄山氣象大運由我肖青槐一人肩挑,青玄山鬼門關亦由我肖青槐一人獨守,誓與青玄山共存生死,從即刻起段撫辰接任青玄劍派第十二任掌門,不得有任何異議!”

一道天雷從星空砸下,那是一道真真正正的天雷,這片天地被震成無數碎片。

天穹之上射下一道刺眼的光線,接壤天地,一塊鵝卵石大小的青色靈石徐徐降落在段撫辰的跟前。

肖大掌門的竭盡全力地抬起一隻手,掐出二指指向頭頂支離破碎的蒼穹:“段兒,你出去以後一定要撐起風雨飄搖的青玄山,木如寺之會為青玄劍派積攢了禍根,折了青玄劍派的大氣運,青玄劍派永世不得再沾染江湖之事。”

“可青玄劍還落在天龍會的手中,若不尋回來青山就永遠沒有撥雲見霧的一日。”段撫辰握緊拳頭說道。

“真正的青玄劍不正是在你手中嗎?”肖大掌門平靜地說道。

“徒兒明白了。”段撫辰臉上沒有太多的驚訝之色,他深深呼吸竭力平復情緒,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師父,徒兒就此別過。”

肖大掌門的手高高舉起頂天立地,像是支撐著這座搖搖欲墜的天地,他坦然一笑:“若是想起師父了,那就提兩壇好酒,抱上那只‘山魈’古琴來那棵巨樹下彈奏一曲。”

肖大掌門又對白雲說道:“白雲少俠,多謝你為青玄劍派所做的一切,你乃萬中無一的大無畏相,無論往後的際遇如何,都千萬莫要丟了那顆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