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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髻霞 第四十二章 竇仙一劍來

老儒雙袖滔滔滾滾,轟隆隆生出彌天大風,彷彿層層疊疊的浪潮撲向白衣和紫衣。

兩位驚為天人的絕美女子宛如汪洋大海中的一葉孤舟,遽然被波濤洶湧的巨浪卷翻。

大袖遮天,猶如天神下凡的老儒不再與兩人纏鬥,身形飄忽如煙如霧,若寒風猛竄入屋,長掠向白雲。

白雲攙扶著木屋牆根艱難站起,可那褒衣老儒眨眼間便掠到了眼前。

氣機之盛,未見其掌先聞掌風,白雲無力地倚著木牆,髮髻凌散亂舞,好似一杆隨風飄搖的蘆葦,這氣機渾然的一掌與他相隔咫尺,他甚至已經能清晰看見那雜亂無序的掌紋,若是被拍中頭顱必死無疑。

掌風染眉,一隻油光閃閃的手伸出,輕而易舉地掐住老儒的手腕。

霎時,老儒全身上下似被無形藤蔓纏繞,懸停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本來呢我是不打算摻合這趟渾水的,你說你砸了我的菜圃也就罷了,可還想拆了我的木屋,這怎麼說得通啊老儒生?你得幫我把菜圃重新搭好。”紮起丸子髮髻的中年男人說起這句話時,玩味頗為濃厚。

中年男子又不慌不忙地扭頭,瞅了眼身後呆若木雞的少年道:“小子,你看夠了沒有?沒見過絕世高手出招?還是真的被嚇傻了?還不趕緊滾開,等回傷著了你老子可不管。”

白雲的胸口如被巨石壓住出不了聲,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

露出大半個光禿禿額頭的中年男人,翻了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別以為老子想救你,是這臭儒生想拆了我家屋子,為了搭這間木屋我可是花了好長一段日子,取的都是雲夢澤中最上等最結實的木材,可要是讓這老儒添上一掌十有八九是成殘屋敗瓦了,這麼一來不就白折騰了?我可捨不得,再說了佔你小子這麼多天便宜,說是說用鹽巴換來的買賣,可傻子才信,這要是傳了出去說我拿鹽巴騙吃騙喝,我這張老臉能擱哪去,還不得在地上挖個洞把頭塞進去,我這人向來有一說一是非分明,這老儒生想拆我家房子,沒門!順手來還個人情,一舉兩得。”

中年男人又犯起了話癆的毛病,長篇大論滔滔不絕,可少年卻連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新吸入體內的內力十足那脫韁野馬,在全身經脈和氣海中狂奔不息,筋疲力盡的少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任由體內翻江倒海,失去了意識。

“敢問閣下是誰?”讓無形氣機給牢牢束縛的老儒生沉聲問道。

“老子是誰?說出來怕嚇著你!” 紮起丸子髮髻的男子不顧一屑,摸了把光禿禿的額頭道。

“哼!少和老夫繞彎子,你我都是為了冰魂魄而來的同路人,又何必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說罷老儒驅動內力,想要掙脫這些纏繞周身的無形繩索。

中年男人呸了一聲:“自己一身毛,說別人是妖怪。”

“我才不與你們這些開口閉口聖人賢士,心裡頭卻邋遢得不堪入目的臭儒生一路,怎麼?想下來?好!那你就下來吧!”中年男子忽地鬆開了手。

如繩子捆繞儒生的無數的氣機瞬間消弭。

老儒生冷哼一聲,在落下的瞬間身手腳舒展,出其不意地踢向飛揚跋扈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只是輕蔑一笑,形似一片飄忽的落葉,壓根沒有去避開那一腳的想法,在電光一瞬貼緊老儒,隨即雙掌齊推,準確無誤地拍中老儒雙肩,老儒整個人瞬間被彈開,烏黑的濃血湧喉噴出。

“你到底是誰?”老儒生抹去嘴邊的淤血,目光灼人。

中年男子停頓了片刻,微微收斂神色說道:“我只是這山中粗

鄙野夫,你為何要刨根問底呢?”

“哼,山村野夫竟有這等實力,你真當老夫是三歲小兒不成?你若真是山村野夫,又為何要插手阻撓老夫取冰魂魄?”老儒生說道。

“難道這世上還有只許儒生以武犯禁,不許山村野夫行俠仗義的道理?”中年男人的話裡總愛帶著刺,非但沒有一絲收斂反倒變本加厲。

老書童目光如炬,冷冷地說道:“那就休怪老夫無情了。”

那位形色古怪紮起一束丸子髮髻,曾叫整座江湖為之一顫的中年男人伸出手掌,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怒火中燒的老儒不再管後背滴血的傷口,腳下發力一蹬,泥地頃刻被踩出一個深坑,隨即騰空而起,腳下如履烽火,衣袖大開大合,宛如一道若有若無的厲影。

月色稀稀疏疏若水銀倒洩,老儒寬袖之中生出銀皚皚的劍光。

中年男人目光閃爍,手指握爪吸起一根枯樹枝,海水不可斗量,劍氣猶如潑墨山水。

當劍尖對上樹枝杆頭,劍身當即被壓成魚背般的弧度。

心中有劍,勝過廢鐵三千。

恍若岩漿迸發的劍意,如銀河飛瀑扶搖直下九萬裡。

以樹枝為劍能有幾人?

“你是竇仙兒竇長安?”老儒吃驚道。

中年男人沉默不語。

老儒生心中又多了幾分把握。

“年少的竇長安長髮如雲,揹負一柄穿雲劍上天入地,不知勾去多少妙齡女子的芳心,可不知為何,這位曾與西蜀劍魔白劍堂齊名的劍神,在最有希望登頂劍道巔峰的年華,竟為了一位女子,驀然閉劍封鞘披髮入林,從此在江湖上銷聲匿跡。”老儒雙目中不知是閃爍著唏噓,還是無盡的嚮往。

老儒又爽朗大笑道:“竇仙兒,世人都說你死了。”

“竇仙兒的確是死了。”紮起丸子髮髻的中年男人平靜地說道。

“劍道淼淼浩如海,不及竇仙一劍來。”老儒懷中彷彿有波瀾壯闊濤湧不絕。

“連你竇仙兒都說自己死了,那天下間還有誰敢說自己活著?” 儒生眼中略過一絲漣漪。

“你一個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大儒生,殺人蕩魔的本領不少,卻不去經世治民指點江山,不是死了是什麼?”中年男子一向是軟硬不吃的無賴性子,即便老儒對他推崇至極,仍愣是往老儒的痛處扎針。

“老夫一個落第墨客,手無縛雞之力,卻棄筆從武,為何?”

“官場明爭暗鬥古今皆有,老夫也曾風華正茂,滿腹治世經綸,醉心科舉,希望一招魚躍龍門登朝堂。”老儒生眼中泛起一絲失落:“怎奈得官場黑暗,老夫連年白蠟明經,實為朝中大員為了安插親信進入朝堂,硬是狸貓換太子把老夫換了下來,這樣的江山,不指也罷。”

兩人同時沉默了片刻。

“不過能死在你竇仙兒的劍下,足矣。”

老儒仰天大笑,腳下的土地寸寸龜裂,林中毫無預兆地狂風大作,池塘的水莫名沸騰,漫天枯枝殘葉繞著他緩緩旋升。

存心保留實力的紫衣婢女心知不妙,終於按耐不住邁出半個步子,素袍公子卻微微伸手攔住蠢蠢欲動的紫衣。

“老儒生,你心境受創跌入了入弦偽境,如今還要強行越境,倒行逆施,即便讓你越境贏了我又如何?不要命了?”竇長安怪里怪氣道

“想我老書童庸碌一生,風華正茂之時卻被貶到龍首山上當捕蜓

郞,白白浪費了半輩子,早就死了,今日雖然取不了冰魂魄,可是能與你竇仙兒一戰,也別無遺憾了。”老儒生灑脫地說道。

“好!”竇長安爽朗答應。

老儒口含濃血,氣機引來的大風翻天覆地,通天巨樹迎風折斷,露出為層層樹冠所遮蔽的彎月,壓抑許久的他終於坦蕩一笑,誓要一劍窮盡畢生劍意。

這一夜,雲夢澤波瀾滔天。

燈火昏暗,明晦交錯,木屋內的擺設一眼望穿,簡陋樸素,除去牆上掛著一條曼陀羅細花項鍊外,再無其餘精緻飾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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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醒來後視線掃過木屋,見竇長正安靜獨坐在桌前飲酒。

“前輩,其他人呢?”白雲翻身坐起,一覺過後身上的劇痛煙消雲散,深諳是佛胎道根的功勞。

“外面等著。”竇長安指向門外。

“那個天龍會的老儒生呢?”白雲神色沉重地問道。

“死了。”竇長安呷了一口酒淡淡地說道。

“死了?”白雲目瞪口呆。

“難道還有假的?拆了我的菜圃,還不止不休非得要拆了我屋子,不死幹嘛?”竇長安板起臉說道。

“其餘的天龍會妖人呢?”白雲追根到底問道。

竇長安的牙縫中平淡無奇地蹦出兩個字:“跑了。”

這兩個字卻如一記天雷劈落,少年頓時便要奪門而出。

“小子,你去哪?”竇長安雙指夾著酒杯輕輕旋轉起來。

“去追那三個天龍會的妖人。”白雲如實答道。

“不必浪費時間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人家早就跑得沒蹤沒影了,再說了即便真讓你追上了又能如何?也不掂量掂量下自個的實力,就你那天成境的三腳貓功夫,還能打得過三個入弦境的?”竇長安素來口無遮攔,這回更是往死裡挖苦道。

“師輩說過,正道與天龍會不共戴天誓不兩立,碰上了天龍會的妖人只許戰不許逃,若是讓那三個天龍會妖人跑掉,我不正等同於犯了欺師滅祖之罪?”白雲咬牙切齒道。

“榆木疙瘩不開竅,你是哪家哪派的弟子?竟有這些不近人情的規矩?”竇長安似乎還嫌不夠過癮,乾脆禍水東引至少年的宗門。

白雲默然不語,提起神荼往門口大步走去,可還沒走出兩步,體內就好似有一個大鐵球在搖搖晃晃,始終難以保持平衡,咚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你以為閉口不言我就不知道了?你的身上的氣機絲絲縷縷,飄而不散,聚而不息,如同清風徐來盈滿不溢,不正是髻霞的內功清風決嘛!不用說你小子肯定是髻霞弟子。”竇長安撓了撓光禿禿的前額,斬釘截鐵地說道。

失去重心摔倒在地的少年舌橋不下,眼前的中年男人只不過是觀氣片刻,便辨出自己是髻霞弟子。

“不必猜,你們這趟下山,肯定是被山上的忽悠下來追剿天龍會是不?依我看啊你們就別白費心思了,天龍會的勢力盤根錯枝,二十年前的正邪大戰雖遭到重創,但仍零零散散分散於天下各地,說不定連那皇帝家中都藏有天龍會的眼線,這又怎麼剿得乾淨呢?”竇長安不以為然道。

“你小子怎麼不說話了?” 竇長安晃了晃酒杯:“是擔心那三人會洩露你們下山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