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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髻霞 第七十九章 參心

長虹峰日貫堂,有位滿頭霜雪勝若隆冬髻霞的老道,正襟危坐於一張黃楠木桌旁,他左手捧著一本經書古籍,右手輕掐同樣花白如霜的鬍鬚.

口乾舌燥,一襲墨袍濃如玉的老道輕輕合上書籍,右手拎起剛燒開的水壺,往青花陶瓷杯盞上一倒,騰騰熱氣嫋嫋浮升,隨熱氣而來的是淡淡清雅茶香,過了四分之一柱香的光景,老道終才捧起青瓷茶盞,用碗蓋颳去茶沫星子,微微吹了口氣,熱霧散去了三四分,這才湊到嘴邊呷了一小口。

茶香回甘,老道心滿意足地放下茶盞,又要捧起經書古籍。

此時,一位嫋娜青衣細步走入殿內,肩上那頭雪毛鷹隼卻不見了蹤影,她徑直來到老道的面前,恭恭敬敬拱手行了一禮:“孔師叔,靜思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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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聽見了腳步聲後,放下正要翻開的書籍,微微地抬頭,白眉隨即上揚,招呼青衣女子一同坐下。

黃楠木桌兩旁各擺放一張楠木椅,青衣女子在桌子的另一側椅子坐了下來。

孔道人又掀開另一只茶盞的碗蓋,用木勺在一乾燥木盒中勺出一簇兩頭呈尖狀的茶葉,輕輕倒入青瓷茶盞,加上了熱水後茶葉迅速舒展,醇厚芳香。

孔道人把熱霧縈繞的茶盞端向青衣女子,青衣急忙接過說道:“多謝師叔。”

“靜思,你嚐嚐,看看能否識出這是哪種茶葉?”滿頭霜雪的老道絲毫沒有架子,嘴角露出由心的笑意說道。

青衣女子神態悠閒,點頭笑道:“好啊。”

青衣端起茶盞,學著老道的一舉一動,先是用碗蓋颳去茶渣,吹去熱霧後呷了一小口,微微含住了下唇,眉頭斂起,回味無窮。

“能辨得出來嗎?”孔道人滿眼希冀地笑道。

青衣思索了片刻,細眉舒巧上挑,胸有成竹地說道:“茶葉兩頭為尖形如雀舌,茶色澤翠綠,香氣濃郁,甘醇爽口,這是江南蘇杭的西湖龍井!”

孔道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捋了把鬍子說道:“不錯,不錯,許久不見,茶道上的功夫一點都沒有退步。”

青衣女子謙遜乖巧道:“是師叔教導有方。”

銀絲勝雪的墨袍老道哈哈笑道:“靜思啊,師叔從小看著你長大,在師叔面前就不必如此拘謹和謙讓了,好歹師叔也算是你半個師父呀。”

孔道人雙手插入袖內,搖頭惋惜道:“想當年,若不是鏡月死活不肯,我早就把你搶來長虹峰了,以你的聰慧,定能繼承我的衣缽。”

“師叔,這頂高帽子靜思不敢戴,靜思自幼崇文不喜武,除了略懂詩文外,慧根平庸無奇,在習武修道上更是一竅不通,又怎能繼承師叔的衣缽呢。”青衣女子極為認真地說道。

孔道人向來平易近人,這回卻佯裝生氣道:“你是那蚌中的珍珠,並非平庸無奇,只是時候未到罷了,不瞞你說,當年沒能把你搶過來,師叔多多少少是有些惋惜的。”

青衣女子不

語,自覺辜負了老道的期望深覺內疚。

“武有巔峰,文有極致,髻霞山上修道習武的弟子隨手一抓便是一大把,但讀書人卻沒幾個,你莫大師兄算一個,飛來峰的林學書算一個,你算一個,師叔會等著你突境儒聖那一日。”孔道人眼中有光芒略過。

“儒聖?”青衣女子的眸子間清澈無比,笑得好像一朵出水青蓮。

“我那些個徒弟,若是有你一半的悟性,也不至於讓我這般操心了。”孔道人又呷了一口清茶。

“師叔真會說笑,師叔門下的弟子可是髻霞山天賦最為凜冽的幾位,就連師父和掌教都是這般說。”靜思端起茶盞,細嗅其中的龍井清香。

“你覺得我那位劣徒慧根如何?”孔道人又問道。

眉目如畫的青衣女子把茶盞放下,用碗蓋輕柔撥動浮沉於茶湯中的龍井茶葉,試著讓茶香更加地均勻醇厚,會心一笑:“師叔的眼光素來獨一無二,於正師兄拜入你門下這麼些年,你都沒舍得把軒轅劍傳給他,而漸離才入門多久你就捨得把軒轅交予他手,你心裡早就有拿捏,還用問靜思麼?”

“他著實是難得一遇的胚子。”孔道人點頭說道。

“師叔,你為何不親自告訴他思過崖中的玄機呢?”靜思疑惑道。

孔道人語重心長地說道:“若是要為師親自告訴他,那還叫參悟嗎?俗話說得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他在思過崖面壁了數月毫無頭緒,多半是鑽了牛角尖,只想著儘快悟出浪雨飛花便能下山,壓根沒想過我這當師父的為何要讓他在思過崖閉關,有言跬步不輟波瀾不驚者方能成大器,我之所以讓他在思過崖參悟,並非是單純想讓他參悟浪雨飛花如此簡單,而是想讓他參透自己的心。”

“他沒有用心去參悟自然是看不出其中的玄機,一次碰壁不打緊,當師父的能幫他走出來,但往後的路終究還是得靠他自己。”孔道人意味濃重地說道。

“師叔是擔心漸離會走偏?”靜思神色凝重問道。

孔道人點頭說道:“我是怕他走不出自己的心魔走火入魔罷了。”

“走火入魔?”青衣女子訝然道,兩條細眉相連一線。

老道掐著白胡子說道“他始終還是未能從仇恨中走出來。”

青瓷茶盞上的熱霧嫋嫋散盡,青衣女子若有所思,不再追問,但眼光變得撲朔迷離。

“師叔我也曾年輕過,也曾青衫仗劍走天下,也曾閱盡繁花無數,我那不成器的徒兒第一次見你時的目光,盡是難以言喻。”孔道人飲盡茶盞中的龍井茶,還把茶葉含在口中細細咀嚼起來:“靜思,我希望你能幫師叔一個忙。”

“師叔你儘管說。”靜思說道。

“陪他走出心魔。”孔道人視線望向殿外,平靜地說道。

青衣女子的腦海中莫名地泛起那個身材修長的身影,也隨著孔道人的目光一同望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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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堂堂髻霞山大弟子,莫天象終日不務正業,醉心山水潛心讀書,黑白大貓形影相隨,一人一貓乃髻霞山上一道突兀的景象,許多新入門的弟子又或是掃地道童見著了莫天象,都會畢恭畢敬地喊上一聲大師兄,前者是初上山不知髻霞派系深淺,只知道年輕道士是掌教唯一的弟子,饒是爛船也有三根釘,自然是不能得罪。而後者雖深諳這位髻霞大弟子除了讀書之外一無是處,但他又偏偏深得掌教的喜愛,平日偷偷幫莫天象下山帶葷肉,掌教都是一隻眼開一隻眼閉,俗話說打狗得看主人臉,看樣子這位書痴師兄日後十有八九是要接過李掌教的衣缽,繼承髻霞掌教的位置,自然是對他尊敬有加。至於其餘首峰的髻霞弟子,大多都眼界奇高,尤為看不上這位髻霞山大師兄,也不知掌教為何會這般縱容,不去修身習道也就罷了,還牽著頭黑白大貓漫山遍野地去讀書,有些心高氣傲的同門弟子碰上了莫天象連一個笑容也懶得招呼,視若不見地擦肩而過,可莫天象從來都不介懷,笑臉相迎過後又繼續自顧自地讀書,可謂是痴迷至極。

不知不覺,年輕道士一路領著黑白大貓,回到了三清峰。

繞過論道坪上雄偉恢弘的三清殿,年輕道士穿廊過棟,回到一座栽滿花花草草的樸素庭院,院中只有兩間朱牆青瓦的房子。

年輕道士踮起腳悄悄地走進庭院,而那頭黑白大貓剛踏入庭院,便在院子拱門邊上呼呼大睡起來。

髮髻有些凌亂狼狽的莫天象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走向那間較大的房子,說是較大但其實僅僅是比另一間房只長寬出半丈罷了,雖然外牆同是鮮豔的硃紅,但無論是房內還是窗前的裝潢,都刻意去避繁就簡,讓人感覺像是走進了尋常人家的院子,。

年輕道士鬼鬼祟祟推出一條門縫,顧望周遭再次確定四下無人後,湊到縫隙上偷偷觀望房間的狀況。

見房間裡空無一人,年輕道士才深深舒了一口氣,嘴角上揚。

“天象。”忽地院子裡傳來一道耳熟能詳的人聲。

藍袍道士如遭雷擊,笑容全無默默地低下頭,小聲答道:“師父。”

同是一身藍袍裝束桃木盤發的李重山走近,抖了抖寬博的袖子,推開被莫天象推出一條縫隙的房門,大步走入屋內。

恰才還在屋外偷偷竊喜的年輕道士耷拉著腦袋,跟在藍袍老道的身後進屋。

髻霞掌教的住處與論道坪上的三清寶殿大相徑庭,簡直可以用一清二白來形容,諾大的房間望眼欲穿,在進門的一堵白牆上掛有三幅道教三清的畫像,分別是元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皆正襟危坐於神壇之上,手持拂塵莊嚴肅穆,畫像下方擺放著一張古樸的四方桌,桌子的兩側分別擺有木椅,藍袍老道入屋後便在其中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