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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髻霞 第九十九章 絕情花

兩人屏住呼吸,不敢吐露一絲聲響,棺木外丁零當啷的異響戛然而止,爾後,又聽得踱步在棺木周遭的白骨淅淅索索地轉過身。

一具具湧上高臺的白骨甲士紛紛躍下高臺。

白雲長出了一口氣,棺木內的空間不大,只夠容納一個半人,白雲雙手撐著棺材底,而黑衣女子則躺他在身下。

黑衣吐氣如蘭,傲人的胸脯波濤起伏,似乎適才是憋足了力氣才將白雲拉進來的,白雲聞到黑衣身上有股獨特的香氣,霎時間臉頰發燙,好在一片漆黑,黑衣看不見他面紅耳赤的樣子,要不然肯定當頭就賞上一巴掌。

周圍的異響如潮水褪去,白雲感到雙手發麻,想要微微抬手讓血液稍微流通,誰知鋪墊於棺材底的金黃色錦緞格外順滑,右手剛剛抬起左手便打滑,白雲整個人趴向右側,右手往下一按,不偏不倚正好按在了黑衣如峰巒挺拔的胸脯上。

“你!”黑衣一把將白雲推開:“死皮賴臉,狼心狗肺,本姑娘救了你你還。。。”

“我。。。”白雲雙頰滾燙,急忙將雙手從那兩座峰巒上移開,四平八穩撐起身子,不敢再亂動。

咚!

棺木被猛地撞了一下,丁零當啷的聲響不絕於耳。

原來棺木外頭仍徘徊著數具沒有離去的白骨甲士。

咚!

這一次的撞擊更為猛烈,白雲整個人向前傾倒,雙手一滑趴到了黑衣身上,嘴巴恰好落在黑衣如若丹霞的雙唇間。

黑衣奮力想將白雲推開,但棺木又是一震,白雲扭過了臉嘴唇一片溼潤,身體確是仍緊緊貼著黑衣紋絲不動,生怕一旦動彈便會招引來更多的白骨甲士。

黑衣女子惱羞成怒,想要倒出匕首刺向白雲,卻在無意間摸到了一處暗藏於棺木內的機關。

“這裡怎會有機關?”黑衣女子將機關和空墓聯想到了一塊,猜測這道棺中機關乃大宋皇帝刻意為之,也有可能是誘導盜墓者的致命陷阱。

黑衣女子徘徊不定,可棺木外的異響卻愈發響亮,情急之下黑衣撥動了機關,棺木的底部驀然開啟,原來是一條藏在棺底的密道,兩人猝不及防往下墜落。

密道的盡頭,白雲控制身子灑然落地,但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怒意勃發的幽熒,如毒蛇般緊緊貼著他的脖子,黑衣柳眉緊蹙將他逼到了牆上。

“無賴!你當真以為本姑娘不敢殺你了?”黑衣水汪汪的眼眸此刻瞪得怒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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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用冷得令人頭皮發麻的語氣說道:“沒有你本姑娘照樣能走出這座墓穴,還能順帶將冰魂魄帶出去。”

白雲自知恰才在棺木內無意冒犯了黑衣,正要開口解釋一番,可他心中暗想這個黑衣性子倔強如牛,是那不進油鹽的主,無論如何去解釋都無濟於事,便將到嘴邊的話吞回到肚子裡頭去。

“怎麼不說話了?”黑衣氣得臉頰上透出一層紅暈:“還是說你預設了?”

不知何緣何故白雲慌了神思,吞吞吐吐半天也沒道出一個字。

黑衣冷哼了一聲,約莫是心中的怒火散去大半,將幽熒收回袖間:“虧本姑娘還以為

你是正派之中鳳毛麟角的耿直呆子,卻想不到你是這般無恥之徒,事不過三,若再有下一次,定要砍去你手手腳腳,剮去眼珠再灌下啞藥,做成人彘丟到大缸裡頭,讓你生不如死好幾十年。”

白雲與那雙瞪得渾圓的水靈眸子直視了許久,莫名其妙地心生感觸,眼前那位蛇蠍心腸的天龍會女子,其實並不像她嘴裡唸唸有詞那般惡毒。

黑衣女子冷冰冰地轉過身,但嬌軀卻是柔柔一震。

白雲隨即順著黑衣女子的視線看去,也是心神一震。

墓內鑲嵌有螢石,放眼一看,這座地宮沒有驚為天人的裝潢,也沒有讓人琢磨不透的玄機,只有四根粗壯石柱作支撐,地宮上首擺放了一張石椅,上邊安靜正坐著一具身披繡金龍袍的骷髏。

大宋皇帝。

兩人彷如石雕入定呆滯在原地。

那具身披金絲龍袍的骷髏正襟危坐,兩隻血肉枯彌的手掌分別搭於石椅的兩側扶手上,其中右手的指縫間夾著一點枯黃。

黑衣踱步走近那具曾君臨天下,傾國皇權盡操吾手的龍袍骷髏,只是那具白骨早已不是當初一抖腳,便讓整座河山顫抖的九五至尊,對心存不軌步步走近的黑衣女子無能為力。

走近一看,骷髏雙指間的那一點枯黃,原來是一朵結滿蛛網的枯白花卉。

黑衣目光炯炯,雙指輕輕夾起這朵不尋常的花卉,細細地端詳其青翠的根莖,取出懸於腰間的牛皮水囊,把花卉表面的灰塵和蛛網沖洗乾淨。

久旱逢甘露,花卉葉瓣舒展,泛黃洗褪後綻放出淡淡的流白光芒,只不過這朵花卉的外表雖美若絕倫,卻不知為何始終如缺少了生機魂魄般木訥死沉,黑衣女子目光跳動,咬破食指,將滲出的血滴在花瓣上,花卉霎時如獲新生,緩緩飛離女子的掌心。

花卉盈溢著綺麗流光徐徐起舞,懸浮在女子的胸前,好像認定了黑衣女子為主人。

黑衣女子嫣然一笑,將漂浮的花朵託到掌心,神情燦爛道:“瞧,這就是大宋皇帝的寶物。”

白雲甚是不解,便開口問道:“大宋皇帝的寶物就是這朵花?”

黑衣女子笑而不語,將花卉輕輕收回掌心。

在歷盡大宋帝陵的艱難險阻後,兩人似乎沖淡了那層望塵莫及不可逾越的隔閡。

“呆子,這可不是尋常花兒”黑衣女子將適才的怒意通通拋諸腦後。

那花卉好像通曉靈性一般,光芒暗淡了下去,乖乖躺在女子的掌心。

黑衣頓了頓,故作神秘說道:“這是絕情花!”

白雲不語,靜候下文。

“相傳這位大宋開國皇帝在位極九尊之前,非常仰慕一位長安城的大才女,兩人亦是一見鍾情相互愛慕,後來那大宋皇帝登上了帝位後,大手一揮,冊封那位才女為大宋皇后,許她鳳冠凰袍母儀天下,可這位皇后卻從不涉後宮瑣事,一腔閒情日致只好栽種各種花卉,因而整個院子都是琳琅滿目的奇花異草,宋太祖也常常與她一同打理照料滿院子的花卉,兩人依舊相愛如初,可是後來宋太祖征戰在外,性情變得暴涙冷漠,回到宮

中只顧流連後宮三千弱水,對這位皇后愈發冷淡,皇后日夜以淚洗臉,終於有一天在宮中以白布懸樑自盡,她所栽種的花卉也在一夜間悉數枯萎。”黑衣女子又黯然道:“宋太祖知道後悲悔不已,滿院子的花卉凋零,卻只有這朵絕情花在一夜間發芽綻放,而這朵絕情花生長的地方,正是那位皇后時常哭泣的地方,是她的淚水澆灌了這朵絕情花。”

說實話,聽過了那朵絕情花的來歷後,白雲並無多大感觸,他在思索著該如何走出這座墓穴,此處已是整座帝陵的主墓,為何還不見出口?

驀然間巨響滔天,數堵千年寒石壁轟然落下,兩人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個成了籠中困獸。

白雲心神一凝,默默念道:“糟了,四周皆為千年寒石所封死,還如何走得出去?”

白雲祭出神荼,試圖將那條被同樣被寒石堵死的密道貫通,但使盡了渾身解數,那千年寒石的表面也只是多了幾道不足掛齒的劍痕而已。無奈之下白雲又揮劍劈向其餘的石壁,皆一無所獲。

黑衣女子將絕情花收入袖內,把玩著匕首繞著千年寒石壁走動,目光掃蕩著每一處蛛絲馬跡。

墓室的熒石沒緣由地變得暗淡,整座墓穴瞬時昏沉了下來。

細察了一個時辰後,兩人才停了下來,在此期間將墓穴翻了數十遍,莫要說是墓穴的出口了,就連一道透風的縫隙也沒見著。

“看來我們真要死在這裡了。”約莫是連黑衣女子也無計可施,她頭一回帶著心灰意冷的語氣說道。

白雲默不作聲,背靠著其中一根石柱坐下。

黑衣也抱膝坐在一根石柱下,瓜子下巴擱在雙膝之上,她取出那朵絕情花,用食指和拇指夾住根莖輕輕地旋轉。

“四周都被千年寒石封死了,縱然多上十個你和我,也不一定能將其移開半寸,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你就沒什麼要說的?”黑衣平靜如水地說道:“還是說你始終覺得我是天龍會的妖女,不配與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弟子死在一塊?”

白雲收斂目光,不發一言。

墓穴內死寂無聲。

不知沉默了多久,白雲才開口說道:“你年幼時真沒有去過北嗍?”

“北嗍?”黑衣眼珠轉了轉,兩道梨渦若隱若現:“沒有”

白雲自嘲地笑了笑,喃喃道:“也對,小瓶兒乖巧善良,又怎會與天龍會同流合汙呢?”

黑衣聽見了白雲的自言自語,冷冷地哦了一聲,說罷便轉過頭不再看白雲一眼。

許久。

白雲又站了起來,仍是不肯放棄一絲生機,來回在一道道千年寒石壁上尋找蛛絲馬跡,但沿著墓室走了一圈又一圈依舊是毫無頭緒。

“襄陽城郊,那個白衣與你是什麼關係?”黑衣女子冷不丁地問道。

聽到白衣兩個字,白雲的心頭如刀割一抽。

“你要是死在了這裡,她會不會難過呢?”黑衣古怪地笑了起來。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了麼?白雲不禁地問自己,死亦何妨,只是倘若能再見上那白衣一面,就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