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懂事的孩子
張明路黑著臉看著坐在地上撒潑的娘。張三婆可不認為自己罵錯了，那老母雞可是自己天天喂的，那蛋自己都捨不得吃一口，這倒好，兒子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這還護上了？張三婆更是氣了，順手用手上的草鞋給兒子腿上也拍了幾下，又哭又罵道：
“她偷吃還有理了？你的婆娘都是你慣實了的。這種好吃婆娘打死算了，你還慣著！你以為你幫她兜著老孃就不罵了？我的兒我還不曉得啊，她偷了就是她偷了，她吃了還把蛋殼殼都藏起來！不對，老孃還要看看，這床上還有啥子，怕還藏著東西！”
說了，張三婆還利索的就從地上爬起來，光著腳又衝著床上去了。現在床上三個孩子一個做月的女人，都在哭，張三婆如大灰狼一樣惡狠狠的撲過去。
張明路橫跨一步，氣憤的攔下娘，大叫一聲：
“娘！你消停一下嘛！二孃是個什麼人，這些年你看不出來啊？這家有什麼值得偷的？你是有金子不見還是啥子寶不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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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張二孃一句沒說。只抱著兒子輕輕的流淚，伸手拍拍旁邊還在哭的兩個小女兒。
福子看到奶奶的樣子，有些害怕，看到父親攔下了奶奶，他坐起來哭道：
“奶，今天那個蛋是我吃了的，娘給我吃了的。你看看，我手上都還有蛋黃。娘沒有吃。”
張三婆果然定眼看去，福子因為拿給妹妹蛋黃，所以黑黑的手指甲上還有些蛋黃，張三婆相信自己的孫子不會騙自己。
張三婆這才沒有再和兒子犟著要去搜床，但看向床上的人的眼神都是讓人害怕的那種。
張三婆穿上自己的鞋，伸手拉過福子就走，還罵道：
“你以後想吃，就跟奶說。奶換了鹽有多的，就給你吃。不要跟那種沒教得好的婆娘學，還偷東西吃，不給娃娃學點好。還有，那床鋪頭有個煞星，你離她遠點。你可是奶的乖孫！”
被牽出去的福子一邊走一邊回頭看著孃親和妹妹他們。但還是跟著奶走了。
看著老孃罵罵咧咧的走了，張明路有些氣餒的嘆了一下氣。該給張二孃孃家曾家那邊送紅蛋，但現在因為偷蛋的事，張三婆肯定不會拿雞蛋給去送信了。
張明路嘆了口氣，跟二孃商量道：
“要不這樣，我就先給你娘那邊帶個信去，我們，我們就不親自去了。他們也知道這是緊工的時候，他們可能也忙吧。乾脆就帶信叫他們也不要來了。”
張二孃抽了兩下長泣，都說月子裡不能哭，會落下病根，但自己哪個月子沒哭過？
聽了張明路的話，張二孃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反正對孃家那邊，也不能抱有希望，因為曾家也是個搬家戶。
張明路看看天色道：
“那我出去挖會兒地，有事你叫大丫頭幫著點。大女！你懂事點，有點眼色，能幫著娘一下就幫娘一下。但也不要惹毛了你奶。回頭爹也護不往你們幾個。娘不怎麼能動，你幫著洗一下小妹妹的尿片子。爹晌午早點回來幫你煮飯。”
大丫頭還是靠在牆那裡，點了點頭。
鬧騰了一早上的張家，暫時是安靜了下來。張明路上山去做活去了。張二孃這才空出手來，把早就冷掉的紅薯湯泡的飯給吃了。再冷得也吃下。因為，那個小的還得要吃奶啊。
張明路在山上看過一個從山下過路的人，正好是認得的，就叫他給自己的老丈人家帶了個信，說是自己家現在空不出人手，二孃昨晚生了。母女平安。
那人也是說點吉祥話就走了。信算是帶了。
中午人家都有人往地裡送飯了，張明路趕緊開小跑的回家，果然不出他所料，孃親在做氣，是不會來做飯的，大丫頭倒是把火燒起來了，讓二丫看著火，因為自己站著還夠不著鍋呢，自己拿了個小凳子，站起來，一邊做一邊問娘。
張二孃也是忍著下身的痛和虛弱，靠坐在自己屋到廚房這邊的那個門邊的一個凳子上，懷裡還抱著小女兒。看著兩個女兒做來吃。
看著張明路回來了。大丫頭笑笑對爹道：
“爹，快好了。”
那邊二丫頭也站了起來叫道：
“爹，我在燒火。”
只是她一站起來，手上拿著的一個帶火的樹枝就帶了出來。那火一下就燒到了灶前的灰堆上落著的一些葉子。二丫頭嚇得一跳，卻沒有丟掉自己手上的柴火，那柴火被她那麼一揮，掉了一片燒著的樹葉在她自己頭上，頭髮馬上就卷了起來。
那葉子本來就燒完了，沒有明火只是紅的，也就馬上熄滅了，但二丫頭頭頂上的毛髮本來就不多，這一來，就更是難看了。全都卷了，一碰就碎了。
說時遲，那時快，搶身過去的張明路只來得及伸出大手拍拍女兒頭上。卻只落下一層燒過的灰。頭頂上幾乎沒了頭髮。都看到頭皮了。
看著孩子沒受傷，張明路也是松了口氣。
但二丫頭又被嚇著啊，又哭了。
張明路叫大丫頭去哄二丫頭，然後自己幾下把鍋裡的煮好的野菜紅薯湯給盛了起來。
然後叫大丫頭去叫奶奶和弟弟來吃飯了。一會兒，大丫頭說奶奶腿痛，不來了。張明路想想拿了個大點的碗，給老孃盛了幹一點的一碗，加上一點鹹菜，就給端了過去，知道老孃這是在生氣呢。
第三天，打三朝的日子，本來以為孃家的人不會來了，沒想到一大早的，張二孃的娘和大嫂都來了。雖說現在家裡也沒什麼吃的，還是送來了半斤肉和十個雞蛋，還有兩三斤米。再有就是一身舊的孩子的小棉衣。這也好，前面三個孩子的小棉衣穿來穿去改來改去的，也是穿不了了，這下三丫頭有得穿了。
娘家人來了當然孃兒幾個就在房裡說說話，當娘的聽說女兒在月裡都受了這些氣，有些氣不過，還是大嫂子勸著，才沒去找親家說個理，不管如何，現在人家可是還摔傷了腿在床上不能動呢。一日兩餐都可是送去床頭的。
倒是大嫂子看到了三丫頭，喜歡得不得了，對張二孃道：
“你孩子幾個都小，這個被嫌來嫌去，這樣，你把月帶完，帶完了我來接回去帶，這丫頭，一看就是個俊的，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