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氣回孃家
第二天一大早，習慣使然李大娘還是很早就起來了。昨夜是睡得最踏實的一晚上了。這裡，才有自己想要的安全感。
早起的李大娘還是來到廚房，雖說嫁出去十年了。這裡還是沒變，這個廚房裡還有二孃偷偷給自己塞塊肉的記快，三妹進了廚房，卻發現張二爺和張二孃都在廚房裡。張二孃在燒火準備煮粥，張二爺是坐在桌子的一邊。
“二爺，二孃，你們起來這麼早做啥子嘛，再去躺一會兒，我來煮。”
三妹一邊說一邊就手腳麻利的去揭開鍋來看看，下米沒有。
看到女兒挽起的袖子。雖說煤油燈的光有些昏暗，但還是能看出來，那白皙的皮膚上的黑團。
張二爺慢慢摸出菸袋，在那邊一邊捲菸，隨口就說道：
“他們哪個打的你？你不要跟我說是你自己掐的。我家姑娘我還不知道？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原因？說吧，是誰打的你了？你老婆婆？還是二林？”
三妹拿起鍋蓋的手一僵，就呆呆的站在那裡，不再說話，只是把頭低得很低！
二孃也輕聲道：
“二孃也是過來人，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來？你有什麼不給我們說跟哪個說？那邊你連個親戚都沒得。有啥子你說，說了我們能幫得上的當爹孃的還不得說個不字！”
有二老這麼一說，李大娘嗚的一聲就蹲下去，就用頭抵頭灶臺嗚咽的哭了起來。張二孃忙起身來，拉起女兒坐到桌邊來。道：
“不要哭，回來了就不哭了。就是過不下去了，就回張家彎來過，沒得人敢說半句。”
張二孃說是這麼說，但李大娘心裡是明白的。就算自己回來孃家的兄弟不說，還有兄弟媳婦兒呢！
李大娘哭了一會兒，哽咽道：
“二爺，二孃，她罵我打我都不關事，但是，她....她要我轉房給二林。我不幹！她打我罵我就是為了逼我同意，我先一直不明白她的意思，每天罵我，我都當是大林不在了，她心中有氣。她說是我克死的大林，我都忍了。原來她是這種想法。我不同意，那樣子真的是沒臉活下去了。”
張二爺拿煙的手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倒沒當著女兒的面罵人了。良久，只氣悶悶的道：
“回來了，你就放開心思耍幾天，別去想那麼多。現在是新社會新國家了，不行老的那一套。你不想改嫁，沒得人敢逼著你改。她要做什麼，你就去找大隊啊。有婦女幹部啊。”
“我沒去找過。別人看不過意了，找了婦女幹部來。結果幹部一走。她就說是我去告了她的黑狀，就更是打我！她打我，我又想著她是大林的娘，我也沒還手。慶孝都跟著挨了打。”
張二爺一放煙桿道：
“你不還手是對的。不管如何，她是個長輩，你是個晚輩就該有個晚輩的樣子，不要出去張巴得很，丟了我張家人的臉。”（張巴：方言，意思就是很張揚，很顯示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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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張二孃的看法就一樣了，說道：
“不還手就該捱打啊！三丫頭，你也不要太過秧了，我們倒不說主動打人嘛，至少她打起來。你還是要躲啊，不要就受著她打啊。你看看你，我看怕是身上都沒個好地方了。”
張二爺看了張二孃一眼，倒是沒說話。
陸陸續續的人都起來了。因為福恆吃了飯要去讀書。所以一大早的也起來了。到廚房看到三姐還在哭，福恆沒說話，只問道：
“三姐，你今天不得走嘛？我帶慶林跟我們起去讀書，讓他去看一下哈。”
李大娘慌忙的擦掉眼淚，擠出個笑臉道：
“那好嘛。不給你添麻煩吧？”
“不得，我們那有同學還把弟弟妹妹背起來讀書的。慶林大了。我帶去他就跟我坐在一起就是。”
“那好，叫他過來吃飯嘛，吃了你們一起去。”
李大娘也是想在孃家住幾天，現在回去有點尷尬。福恆吃了早飯就帶著慶林去學校去了。這邊兩個大隊建起了一個學校，福恆好命，遇上了新社會，有新的學校去學文化。
李大娘回來了的訊息，第二天早上四妹妹就知道了。剛出月的四妹妹還略有點白胖胖的。也就抱著孩子來了這邊。
一看到李大娘，也不顧孩子還在懷裡，就哭道：
“三姐。三姐。”
連叫兩個三姐就說不出話來了。
四妹妹大的女兒都兩歲多了，現在又生了個二女兒。倒都是女兒，也沒有人嫌她生的是女兒。看看一個月子下來。人還長胖了。
張二孃就說過。這個小女婿是找好了的。人家聽說又生的是個女。只笑笑說道：
“是女還不是我們的。有個女走哈人夫也好。”（走人夫，四川方言，意思是走親戚。這裡的意思是說女兒嫁了的話，多個親戚來走了。）
都知道曾德輝是個好客的人。每次來在孃家姐妹們在一起，他們幾連襟喝酒這些，都是他自認當個主人那樣的在勸酒。回回把姐夫們都勸醉了，他倒是沒事。
因為早上和二爺二孃那麼一通說了後。李大娘覺得心裡都輕鬆了好多。看到四妹妹哭了，忙迎上去道：
“哭什麼哭，我都沒哭了。來，三姨抱一下。”
說著就伸手去把孩子抱了過來。四妹妹這什麼都好。就是大姐兒不知道為什麼，都兩歲多了還不能走路，四妹妹他們要做事，只能把這丫頭放到椅子裡放到張二孃這邊來。張二孃這些年也沒有再上山了。反正山上的地都不多，農忙時都有女婿們回來幫著兩老整。
兩姐妹碰頭在一起，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坐下來。自然要提到李大林的事，現在事情都過了半年了。再怎麼說。李大娘也是放下了很多了。到半中午的時候，曾德輝就過來了，不只是人來了，還提了個雞過來。
看到李大娘笑道：
“看嘛，三姐，知道你要來。我們家的這只雞就趕快跳到田裡去，早點洗乾淨了。”
原來是他們家的一隻雞，被鄰居的狗追著不小心掉到池塘裡去淹死了。正好，就拿過來招待三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