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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夫果然妙手回春,幾劑湯藥下去,林海咳血的次數便少了,咳出來的血顏色也變了,烏黑發臭,這會兒,林海對自己中毒的事兒再沒有懷疑。
雖然因著藥材未齊,毒藥未解,但病情得到抑制,林海的精神好了許多。
因而,當林海在林銘玉的攙扶下,穩穩當當地迎接女兒的馬車時,下人們都吃了一驚,皆贊大爺請了一位神醫回來。
林黛玉下了馬車,見了含笑等候的父親以及弟弟,眼淚一下子湧出來。自弟弟走那一日起,她便沒有一日過得安心,一面擔心爹爹,一面又擔心弟弟小小年紀如何應付,自個兒心裡也是悽惶得緊,因無親人在側,只是強忍,如今見了父親和弟弟,才有了主心骨,痛苦了一場,才漸漸收了眼淚。
“爹爹,你的身子怎麼了?可嚇壞我了。”林黛玉哽咽著從林海懷裡抬起頭,細細地打量起來。她心細,粗見只覺得林海神色不差,如今隔得近了在看,心不由得又吊了起來:“爹爹,你的臉……”那上頭明明是細細的敷著一層薄粉,乍看上去,與自然無異。
林銘玉忙拉了黛玉的手,打斷她的話道:“姐姐,正擔心你收不到訊息著急了,如今爹爹身體雖然大好,還吹不得風,咱們先扶他回房再慢慢敘話。”
捏一捏她的掌心,林黛玉不明所以,但仍然順從地扶著林海一邊胳膊。
從大門到正房,滿府裡的僕從們無不睜大了眼睛瞧著。
林府的下人們無不想起幾日前的事,府裡性子軟和,溫柔得暖玉一般的大爺頭一回發了好大的火,把老爺房裡服侍的下人狠狠責罵了一通,全部打了出來,讓管家換了人來,親自督促著照顧老爺。
把老爺身邊守個嚴絲合縫,鐵桶一般,讓有心人想探聽個明白也不能。好容易等到老爺出門,誰不偷空兒來確認呢。林府裡老的老,少的少,能依靠的,也就這麼位大人了。
林海談笑風生地走著,到了院門前,卻翻了翻白眼,人便毫無預兆地倒下來。幸好林銘玉警覺,忙雙手抱了他的腰,也不慌張,只讓大管家來幫忙。
林黛玉覺得自己的心都不會跳了,方才爹爹輕輕掐她那一下仿若是錯覺,她強自鎮定,看看爹爹,又看看狀若無事的弟弟,眨巴著眼睛,眼淚滾珠兒般落下來。
下頭的人亂成了一團,只是小主子不慌,也不敢亂問。還是林黛玉問出了他們的心聲:“爹爹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又病發了?”
林銘玉提高了聲音安慰道:“姐姐別怕,爹爹病了許久,身體虛了一些罷了,齊大夫說了,只要再養個三五日,必然就沒事了。這三五日最是要緊,有咱們照顧著,料也無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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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擦擦眼淚,跟著進了正房。
正房門一關,二管事林聰便出來驅散了僕從,安排著各人做各人的事。遠遠地一個婦人在迴廊下立了許久,見了官家趕人,這才轉了身走去。
林聰往那邊一看,悄悄使了一個眼色。身後的小廝中有一人悄不聲地跟了上去。
正房之中,一入房門,林海便扶著林楓的肩膀,自己站了起來,林楓會意地退下去。林黛玉呆呆地看著她爹,半晌才說得出話來:“爹爹你……裝病?”
林銘玉拉著她坐下來,笑著道:“姐姐,對不住,方才不好跟你明說,讓你擔心了。”不待林黛玉相詢,他便把事情簡單說了,瞞了林海中毒一節,只說他病中覺察到府裡人心不齊,有人背主,要抓出來整治一番。
林黛玉聽了,心裡覺得有幾分不對,但她畢竟年紀小,想不到那許多惡毒的事情,因而只能信了,嘆道:“爹爹原是在家裡受苦了。拿起子小人太可恨,當家裡無人來管束他們麼?”
氣憤了一陣子,她彷佛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爹爹,不若明兒起,我便學著理家。我如今也十歲了,先時也見過母親是如何管事的,再有在外祖母家中住了一年有餘,尋常家事應付起來也知道一二,我先試著管一管,有不會的,再與爹爹來商量。”
林海與林銘玉對視一眼,大感驚奇。黛玉素來不愛管這些瑣事,如今竟然能主動提出來承擔主持中饋之責,實是他們想不到的。
林黛玉憑著一股義憤下此決定,這會兒冷靜下來細思著發現自己並不曾後悔,反而心裡大石落了地似的,渾身一鬆,竟覺得有一絲快慰。她等了等,見父親、弟弟滿面驚奇的樣子,忍不住嗔道:“爹爹、弟弟,你們想好了麼?我可不與你們開玩笑,我是堂堂探花郎的女兒,莫不是連個小小府邸都管不住了?”
林銘玉笑起來:“姐姐既然有這等自信,咱們正該支援呢。爹爹,我可是站在姐姐這一邊。”
林黛玉笑睨了他一眼,顯出幾分俏皮,又期盼地望著林海。
林海眼底泛起了一層淚光,在兒女的注視下,裝作沒事人兒一般,欣慰地說:“成,我的女兒,管什麼府邸都是管得好的。爹爹信你。”
“只是你身體素來不好,不如先調養了身體,慢慢兒接手,也不急在一時半刻。”
林黛玉答應了,林海對林銘玉道:“銘玉,請齊大夫給你姐姐也把把脈。”
林銘玉一聽,忙抬頭去看他,林海對他微微點頭,示意他不要多說。
一時送黛玉回了房,林銘玉又去找齊大夫。與他交代了一番,才帶過來為黛玉把脈。
這回很快便完了,齊大夫照例開了方子,囑咐林黛玉按時服藥,便能使得身體康健。林黛玉將信將疑,她自來體弱,近兩年更甚,喝的藥不計其數,總是不好,便冷了這份心。
她跟著林銳出京之時,心裡茫然無依,回了自己家,見著至親之人安好,恍若得了新生,這會兒也能覺出睏乏了。林銘玉早打發人先讓林銳回他家,這會兒又安慰了黛玉,便跟著齊大夫外頭說話。
一路到林海房裡,齊大夫才道:“姑娘的病與大人一樣,都是中毒。大姑娘的毒不算難解,對女子來說卻是惡毒。”齊大夫厭惡地皺了眉:“那毒藥能緩緩傷及身體元氣,直至斷絕孕育子息的能力,最終元氣耗盡而亡,惡毒至極!”
“竟敢、竟敢如此!”林海一怒之下,重重地拍了桌子,在地上急怒地轉著圈子,胸膛上下起伏,沒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林銘玉也氣得發昏,但擔心著林海的身體,忙捉了他的胳膊給他撫著胸口順氣:“爹爹息怒,咱們這回一定能把弄鬼之人抓出來,為你和姐姐報仇!”
“是啊,大人,你的身體不宜過怒。你放心,大姑娘年紀尚小,使毒的人大約也不敢太過,慢慢兒調理幾年便能恢復過來。且把她日常吃的藥給我看看,平日裡的飲食也要注意一些,讓我看看有何不妥當的。”
林海深深行禮:“多虧了齊大夫,救我父女兩條命,如海無以為報,這份情我記著,您何時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必定盡力而為。”
齊大夫連忙謙讓:“使不得使不得,我也是聽人行事罷了。要承情便承二公子的情分吧。”
林銘玉道:“大哥那兒,我自然有表示。您的恩情,也是真的。”
齊大夫只得受了他的禮,扶起他道:“事不宜遲,我去查了大姑娘的吃食藥物再來回稟。”
兩父子送了人出去,在房中對坐,只覺得全身發涼。
“這人對我們林家,到底多大仇啊!”林銘玉咕嚕著。林海冷著臉,面上少有的露出殘酷的神色:“如此惡毒,我必然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靜坐了半晌,林海想起一事:“齊大夫說的二公子是何人?你在京都裡結識了許多朋友麼?跟爹爹說說吧。”
“爹,你與昌平王有交情麼?齊大夫是他府上二公子塗凌光送過來陪我回家的。他人不錯,爽快地很,我們在京都裡便很得緣。姐姐身邊還有兩個婢女是他送我的呢!”
林銘玉把與塗凌光在船上相遇、在京都裡相知的事兒詳細地說了,一面說一面不時對誇他幾句。
林海沉默著,直到林銘玉也發覺了不對勁。
“爹,你不高興?”
林海驚醒一般,抬起頭,眼底還殘留著一片複雜的感情。他輕輕地說:“你能結交到這樣好的朋友,很好。爹……也為你高興。不過,銘玉……”
他換了一種慎重的神情,道:“……如今京都裡形勢複雜,今上雄才偉略,只是人到暮年,許多事都預料不到。我朝自十餘年前,太子之位一直虛懸不決,皇子們各有勢力,朋黨勾結,咱們林家幾代襲爵,深受皇恩,可不能在這種大事上攙和。”
“昌平王府掌握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馬,深得聖心,然而今上畢竟沒有立他做太子。如今忠順王府,義忠王府兩大勢力在朝中日益顯貴,這兩派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昌平王府少不得也會被捲入。他的公子是個好的,但你不能過於親近。明面上點到即止便可。”
林銘玉努力回憶前世瞭解的資訊,總想不起有昌平王府什麼事,當時也因著這點,沒有在意塗凌光的出身,如今被林海一點撥,心裡不免後怕。他可不想捲入奪嫡的戲碼中,幾世的經驗都在告訴他——提前站隊是愚蠢的。
點點頭,他只能在心底對塗凌光說聲抱歉了:“爹,我都知道了。我與他是君子之交,並未去過王府。往後我在揚州,他在京都,也不大有機會幾面吧。”
“不一定,你要還去京都科舉呢。”林海笑了起來,“也是爹爹心急了,等你科舉及第,只怕政局早已經變化了,那時說不得另有主張。我便不操這個心了,你心中有數即可。”
說了一會兒閒話,門外林聰道:“老爺,大爺,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