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星奎那深沉的鷹眸裡看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依然不緊不慢地說道：“你爺爺的病是老問題了，醫院已經治不好，而且環境也不好，我把他安頓在這裡，請了最好的私人醫生定時來檢查，在自己家總比在那個充滿死人味兒的醫院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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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詹星奎身後的**名附和道：“是啊，詹總說的沒錯，你爺爺已經是這種狀態了，這樣對他也算是一種解脫了，詹少爺，你就別難過了……”
“這裡輪到你說話了嗎？”詹奕朗冷眸一抬，眼底寒光掠過，“我還想問問你，莊叔，我聽說前不久裕龍九那塊地是你負責收購的？從中吃了多少點？嗯？”
**名一聽這話，臉色嗖然變得青白，斜眼瞄了詹星奎一眼，尷尬地笑了笑，支支吾吾道：“詹少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詹奕朗眸色一沉，冷笑道：“不知道我在說什麼？行，現在我不和你多說，過了再跟你詳細聊聊。”
“詹少爺，你這麼久不回來，非得董事長去世你才來，你是為了見他老人家最後一面呢？還是為了來看老莊的地皮？”
另一個滿臉褶子，梳著油頭的老頭走上前來，一看就老謀深算。
詹奕朗將目光移到他身上，似笑非笑道：“李叔叔，好久不見，您還活著呢？不是聽說您之前患了什麼部位的慢性腫瘤休假了嗎？這麼現在又在這裡了？”
李達龍咧嘴一笑，露出一顆金牙，話裡帶刺道：“託你詹少爺的福，腫瘤良性的，身子骨硬朗很快就恢復了，畢竟，詹家還是需要我們這些老骨頭才撐得住嘛，不然難道靠在外遊學的少爺呀？”
詹奕朗忽然笑了起來，眸子裡墨色愈濃：“也是，割腫瘤跑去瑞士割，回來之後，您的某個賬戶多了好幾個零呢？那恐怕是託了腫瘤的福吧？”
李達龍唇角的笑意僵住，渾濁的眼珠裡掠過一抹慌亂，冷笑一聲：“遊學回來就開始亂說話了？”
“好了。”詹星奎聲音低沉道，身後兩人頓時不敢作聲。
“現在是什麼時候？老爺子都走了，你們還不消停點？奕朗，你跟爺爺做最後的道別，之後你來我書房一趟。”
“最後的告別當然要清淨地告別，其他閒雜人等留在這裡是想頒奧斯卡獎嗎？”詹奕朗冷言冷語地環視一圈。
詹星奎不緊不慢地擺擺手，屋子裡那一圈人紛紛退出了房間。
詹亞希一直埋在床邊，啜泣著，拉著詹老太爺的手：“爺爺……嗚嗚……”
詹奕朗走上前將她輕輕扶起，詹亞希轉身撲入他的懷裡將他緊緊抱住：“奕朗哥哥……我們都沒來得及見爺爺最後一面……我們離得這麼近……”
他輕輕拂過她的頭髮，聲音低沉道：“亞希，別哭了，哭得眼妝都成熊貓了，你去衛生間洗一洗，再去樓下找王媽把爺爺生前最喜歡的茶壺給拿上來，好嗎？別哭了，讓我跟爺爺好好道別一下。”
“拿爺爺茶壺做什麼？”詹亞希啜泣著抬起頭，臉上哭得一團花。
“你先別問，下去慢慢找一找，不著急，好嗎？”
詹奕朗的聲音特別柔緩，讓她不得不順從地點點頭，抹了抹眼淚朝出了門。
見詹亞希走了，詹奕朗站在屋子中間，眼角的餘光環視了一週，看到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正閃動著。
他不動聲色地緩緩走到門邊，伸手將門反鎖了，燈全部關掉，只剩下牆角的那一點紅光閃動著。
“爺爺……對不起……我來晚了……”
昏暗中，只聽見他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幽幽迴盪，攝像頭裡的畫面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還有著微弱的光亮。
詹奕朗緩緩走到床邊，將窗簾也全部拉上，屋子裡瞬間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他蹲下身，伸手握住詹老太爺的手，那冰涼的手就像是乾枯許久的樹枝一般毫無生氣地垂在他掌心。
“我還記得小時候，您帶我去詹家老宅，那裡的山水真是好啊，比起我們現在住的這些大鐵籠子，那裡就是世外桃源……您曾經跟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人在做，天在看’，作為詹家的後人，我一直都謹記您這句話，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這句話，他們大概覺得，老天爺也是會睡著的，總有閉著眼的時候，黑夜裡適合做一些老天看不到的事。”
他伸出另一只手，撫過詹老太爺的額頭，而後輕輕抬起，靜止在他額前兩公分的位置，眼底掠過一抹捉摸不透的深意。
“不過那些人不知道的是，老天爺根本不是用眼睛在看人，而是用心在看，有時候，眼睛只是一個擺設。”
說著，他緩緩閉上了眼，額前微微亮起一抹金光，隨後便轉瞬即逝。
一分鐘後，他再次睜開眼，眼底閃動著透亮的星光，他咬緊了牙關，沒讓那一點點星光落下，喉頭動了動，聲音沙啞道：“您就放心地走吧，剩下的事交給我，我不會辜負您的。”
這時，一陣涼風忽然吹向窗外，撩起窗簾輕輕晃動。
詹奕朗起身將窗簾拉開，而後徑直走向門外。
詹亞希好不容易找到了茶壺，走到樓梯間便碰上了詹奕朗。
“奕朗哥哥？你怎麼下來了？我已經找到爺爺最愛的茶壺了，給你。”
詹奕朗接過茶壺，看了看，隨後將其放入袋子裡。
“我去看看你老爹要交代什麼。”
詹奕朗走進詹星奎的書房，只見他抽著雪茄，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朝他點點頭。
“坐吧。”
詹奕朗並沒有坐下，雙手插袋冷冷道：“我不覺得這個時候是坐下來聊天的好時候，爺爺的屍骨還沒下葬，叔叔這麼著急，是想談什麼？”
“明天就舉行葬禮，但是明天公司有很重要的會議，我必須參加。”
“所以，你是連爺爺的葬禮也不去了？”詹奕朗眸色冷冽地看著他，“那你現在是要跟我談遺產分割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