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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修行

紡織谷的廠房半邊高半邊低,半邊新半邊舊,密不透風地擠在一起。

路兩邊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孤零零地立在那裡。遠處高矮相間的廠房隱沒在黑暗中,猶如一隻蹲在暗夜裡悄然張開血盆大口等待獵物走入的怪物。

邵詢跟門衛大爺打了聲招呼,不緊不慢地往裡走。

紡織谷沒什麼人,除非有大型車輛出入,尋常進去三兩個人,大爺都懶得理你。

在系統的指引下,邵詢一路七拐八扭,來到了舊紡織廠附近。在門口徘徊了一會,這才走進了某間廢棄廠房的車間裡。

邵詢靠著窗邊有月光的地方一路走入,裡面的機器早就已經搬走,只有被人租來當倉庫堆放的一些雜貨,但整個車間還是顯得異常空曠。

在一片寂靜中,邵詢聽到了水滴聲。

"嗒——"

"嗒——"

"噠——"

水滴一聲接著一聲,彷彿是從半空中滴在了地板上。

預設了多種可能之後,邵詢告訴自己,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他一邊默唸著"富強民主文明和諧"降妖伏魔八字箴言,一邊攥緊了手中的符紙,一步步走向那個傳來滴水聲的角落。

當邵詢的腳踏上某一塊地磚時,場景突然發生了變化。

突如其來的亮光,讓邵詢下意識地抬起手來半擋住眼睛。

透過手指的縫隙來看,邵詢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公共浴室裡。

這是碰上"打相"了。

根據《百鬼陰陽抄》中的說法,人碰上鬼怪時,經常容易被它製造出來的幻想矇蔽了感知。一旦人類深陷其中,鬼怪就有了可乘之機。

邵詢所在的浴室牆上從左到右固定著一排蓮蓬頭,兩兩個位置之間只有個小隔斷,卻根本起不了遮擋的作用,一抬頭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

日光穿過另一邊牆上高高的小窗,在地磚上投下一片光斑。

整個澡堂十分明亮,打掃得雖然乾淨,但牆上瓷磚縫隙裡泛著黃,看起來有些破舊。排水口的鐵片上,殘留著一小球黑髮。

應該是女浴。

之前所聽到的滴水聲來自對面一個漏水的蓮蓬頭,它正滴答、滴答、滴答地向下滴著水珠,很快滴在那邊地板上的水匯成涓涓一條細流,先是在地板上漫延,在陽光的照射下粼粼反光,然後向著排水口流去。

邵詢發現自己正雙腳離地,懸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

他下意識地想抬頭想上看,但是發現動不了,只能耷拉著腦袋看著對面,還有下半身那條紅底白圓點裙子,以及那雙女式涼鞋中露出塗著粉色指甲油的腳趾。

轉眼的功夫,時間一點一點推移,那塊光斑的位置也不斷變化。日頭逐漸西斜,整個浴室也一點一點變暗,逐漸為陰影所籠罩。直到最後,日落西山,外面最後一絲日光消散,整間澡堂徹底籠罩在了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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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外面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嬉笑聲。

"不是吧,還要再來一段?這片頭廣告也太長了,"邵詢自言自語道,"天色不早了,該告辭了。"

說完他心中一動,立即召喚出燈籠鬼。

伴隨著火光的出現,黑暗中響起一聲女人的尖叫,聽得邵詢頭皮瞬間發麻。

只聽呼啦一下,一團明亮的火光向房頂飛去。火光之下,幻相迅速消退,周圍的一切迅速恢復了本來的面目。

邵詢一能活動,當即二話不說往廠房外跑。

燈籠鬼飄浮在邵詢的頭頂上,車間裡迴盪著邵詢狂奔的聲音。

邵詢藉著眼角餘光往後看,只見身後的牆上有一道女人形狀的黑影快速向他逼近。他二話沒說,腳下加快速度衝出了門口。

外面的天空上只有一輪碩大的圓月,猶如一顆發光的大眼珠子正在俯視著人間。

月光照亮了前路,邵詢一邊狂奔著,一邊向後看,只見身後建築物投下的陰影迅速變換成了張牙舞爪的奇怪形狀,化作一隻只通體漆黑的巨獸在邵詢身後追逐著。

其中一隻影子巨獸上站著影女,她正抬頭注視著邵詢的方向。

邵詢一邊逃跑一邊快速在腦中搜刮,好在他最近閒著沒事就拿《百鬼陰陽抄》當鬼故事看了,很快就猜到了身後那位的來歷。

在他想到的同時,系統同時彈出了提示——

【式神名稱:影女】

【稀有度:R】

【屬性:陰】

【型別:半成長】

【式神描述:"噓——別動,讓我來品嚐一下你影子的味道吧。"生前心懷怨恨而死的女子,死後成為地縛靈,只有藉助影子才能偶爾逃離大地的束縛。天長日久鬼魂與影子融為一體,於是就成為了影女。雖然還無法接觸實體,但憑藉著操縱、吞噬影子的力量,仍然是一種可怕的惡靈。擅長隱匿與潛行。】

影女,顧名思義,依附光而生,卻又畏懼光本身的一種鬼怪。

燈籠鬼雖然可以發光,但光影相成,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除非想辦法讓影女完全暴露在光下,割裂她與黑暗的聯絡...

邵詢心思飛轉,腳下向著紡織廠裡唯一他熟悉的地方跑去。

偌大的紡織谷只迴盪著邵詢一人的腳步聲和喘息聲,身後是追逐而來的火光。

其餘地方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邵詢收回了燈籠鬼,一頭扎進了一間新翻修的廠房,向著記憶中胖子待過的那家工作室跑去。

初進入廠房的一段路沒有任何光源。

黑暗中,影女的行動更是如魚得水,好幾回邵詢一個不留神,就被她從背後險些偷襲得手。

燈籠鬼的行動還算敏捷,幾次及時地用火光驅走影女。

眼看著前方快到一個拐角處,影女正在追擊,前方突然莫名出現了一堵厚重的石牆,對著影女張開血盆大口。

影女自從誕生以來,就沒見過除她自己以外的任何妖魔鬼怪,當即嚇得虛晃一下,那石牆卻又立即消失了。

影女松了口氣,繼續追尋剛才的人類,眼見遠處掠過一點火光,她立即滑至火光附近,卻只見那團火在天上飄著,卻沒見到剛才那個人類,不由得疑惑起來。

突然,另一個方向傳來重重的一陣跺腳聲。只聽接連一片細小的啪嗒聲,走廊上的感應燈依次刷刷刷亮開。

雪白的燈光下,影女漆黑的身體猶如溶化的顏料一般迅速縮小褪色。

她口中連連尖叫,下意識地要穿牆跑出,然而牆壁的退路被塗壁厚實的身板擋住,只要稍一靠近,就會落入塗壁張開的大口中。

邵詢從另一頭一步步走來,手持契約停在影女前方不遠處。

"臣服,或者死亡!"

在燈光下掙扎的影女救命稻草一般,二話不說立即撲身而上。

契約書立即破裂開來,迸濺出一團金光,邵詢的腳下浮現複雜的符陣紋路。

等光芒消散,影女已經消失在原地。腦海中多出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聯絡。

裝完嗶的邵詢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好,新手任務不算難。"

接下來,就該檢視這次的獎勵了。

正當邵詢準備轉身離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拍掌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