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次元 > 至尊魔後最新章節列表 > 五九,輕舟一盞(2)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五九,輕舟一盞(2)

喚她的聲音就從那一盞滄海一粟般得到小舟之中傳出來,聲音不大,似乎呼喚她的人知道她的聽覺十分敏感。儘管江水滔滔,但花翻還是聽了出來那是上官錦年的聲音。

花翻猶豫了起來,上官錦年為何會在此地?這本身就有夠奇怪的。可是最令她費解的是,他為何又像從前那樣親密地呼喚她的小字?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間隙與隔閡。

花翻感到心中有種難言的滋味油然而生。上官錦年這個傢伙,為什麼每次都能把自己偽裝得那麼好。為什麼能在拆穿她的所有把戲之後,瀟灑地放舟江中,佯裝若無其事?

“既然你能裝,能演戲,就自己去演獨角戲好了。”花翻狠狠地想,撲起翅膀,堵住耳朵,不去看亦不去想,越過江水,朝著江於城城牆的方向一陣猛衝。

但飛了不久便飛不動了,她痛恨白澤特有的靈敏異常的聽覺,這可惡的聽覺讓她即使是堵住了耳朵,也能十分清楚地聽到他的呼喚。上官錦年裝得太像,簡直演技一流,他的聲音也像是帶著鉤子一樣,分分鐘都要把她給勾下去,勾到那一盞小舟之中去。

花翻沒什麼毅力,她覺得與其被那聲音給勾下去,還不如自己下去。於是她調轉了方向,又折了回去。黃昏已經來臨,江風驟起,吹亂她頭髮和翅膀上的羽毛。那盞小舟實在是不大,又隨著江風左搖右晃的,花翻只好卯足了勁,小心翼翼地尋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可是還沒有等她找到合適的落腳點,只覺得身子猛地往下一沉,脖子上已經搭上了一雙手臂。原來是上官錦年趁她不備,從側面勾住了她的脖子,一把把她從半空之中拉了下來。

這小舟本來就小的可憐,晃晃悠悠的不怎麼穩當,經了這麼大的動靜,兩個人的重量又都擠作一處,小舟立刻變得重心偏斜起來,忽左忽右,激起水花陣陣,打溼了二人的衣袖。

花翻嚇了一大跳,又吃痛,茫然無措地看著面前的上官錦年,皺起了眉毛,然後,甩開了他的手臂,錯開他的視線,決定換個地方去吹風。

可這只小舟之上的空間著實可憐的緊,除了那個狹小的細竹編制的烏篷船艙,剩下的就只有船頭與船尾那兩片最多只能站的下兩個人的地方。

因為上官錦年佔了船尾,於是花翻只好跑到船頭去。一頭一尾,重量平衡,小舟也不再左搖右晃了。

“你去那邊做什麼?”上官錦年隔著船艙,並看不到她。

花翻一肚子不想要見他的理由,可支支吾吾說出來時,卻是:“我怕船翻了,站在這邊比較穩一些。”

上官錦年顯然無視了她的答案,揶揄道:“那好啊,既然阿真想要在船頭呆著,那就划船好了。”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劃什麼……”花翻剛想要打岔,一低頭,還真的看到了一柄船槳躺在甲板之上。

“划船啊,還能劃什麼?江風這麼大,阿真若是不划船的話,這小舟不定要漂到哪裡去呢,要是漂到了渦旋裡頭,就出不來了。”上官錦年隔著烏篷船艙向花翻說道,語氣帶著戲謔,輕鬆得讓花翻渾身都不自在。

花翻木然地拾起地上的船槳,伸到水面之下,毫無規律地一下一下的划著。雖然她技術及其差勁,可小舟晃盪了幾下之後,還是步入了正軌,順著水流的方向,在江水的中心徐徐前行。

日暮時分,灰色的雲空淡淡,幾隻呱呱叫著的鴉飛過江面,小舟順風順水,可花翻的心中卻是堵滿了礁石。上官錦年看上去若無其事,可她卻無論如何都配合不來他真假難辨的好心情。他已經拆穿了她的全部,他知道她一直在故意地利用他,她也知道她一直在收著煙紅淚的戰報。

他們之間剛剛建立不久的信任伴隨著他們的互相拆穿已經再一次完全的倒塌,她想要強顏歡笑,可笑出來的聲音都是僵硬的。還不如乾脆不笑,她收斂起唇角,朝著日暮的江水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她想,她為何要那麼配合他?反正她又不想討他歡心。

上官錦年遲遲沒有聽到船艙的另一側花翻的回答,只有木漿劃破水面的聲音,“嘩啦--”“嘩啦--”不緊不慢,像是拒絕,又像是難以作答。

終於,花翻發現上官錦年也沉默了,身後隔著船艙,再也沒有傳來他的聲音。“裝不下去了吧。。”花翻在心裡默默地想。夜鴉枯燥地叫著,江水不厭其煩地潺潺流過,花翻手中的木槳近乎機械,直到胳膊痠痛到無以復加,她也不願意做片刻的休息。因為她不想無事可做,所以寧可累一點,也不想讓這划槳的聲音消失,讓四周圍陷入徹底的沉默和尷尬中去。

顯然,上官錦年也是知趣的,他儘量不去提昨天的事情,也沒有再說什麼,背過了身去,看著尖尖的船尾擊碎空明的水面,追溯流光瀲灩。

這一艘小舟是他在江於城外的江邊小碼頭上,問打漁的漁夫買下的。他本可以在江於城中等她,但是他等不及,於是就來到了江於城之外,可是她還是沒有回來,於是他一時興起,便買下了這一盞小舟,泛舟在江中。

他也不甚清楚為何隨著年歲的增長,他竟然會對她越來越擔憂。明明知道她一定會準時地回來,可又生怕她不會回來,明明只有一天的時間而已,他卻害怕連這短短的一天都會生出什麼變數來。

頗有些年頭的船身咯吱咯吱的吟唱,船艙之中有一些淡淡的魚的鹹腥。花翻在心底輕笑,這小舟八成是江邊漁夫的,不知上官錦年怎麼搞來的。揮著船槳,她可以想到這一盞小舟原來的主人就是這樣每天劃了這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為了一日三餐的粗茶淡飯而重複著簡單枯燥的工作。

船主人或許還有一個勤勞的妻子,他們年紀相仿,或許從幼時起就住在同一個村子裡。當丈夫外出打漁的時候,妻子便留在家中對著油燈織補漁網,守著灶臺準備晚餐。或許有時他們會一起乘著這一盞小舟,到江上打漁,一個在船頭划船,一個在船尾拉網。兩個人的中間,是滿載著收穫的船艙。

她開始生出一點點的羨慕來,她越來越相信那一句老話,“只羨鴛鴦不羨仙。”她想,如果上官錦年和她只是某個小漁村中的漁公漁婆,或許他們早就在一起了吧。雖然會經常食不果腹,但他們也不用煩心三餐之外的任何事情,哪怕全天下都天翻地覆,也與他們無甚干係。他們的生活裡只有對方,只有每天的日出日落,肥魚滿塘。

想得出神,不知不覺間,她手中的船槳已經好久沒有划動了,沒有了槳的動力,在江潮與暗湧的作用之下,小舟已經不能平穩地行駛在江中了,一陣風吹來,它又開始左右顛簸。

“小心!”上官錦年突然喊道。

花翻被他喊得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在她面前不遠處的水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飛速旋轉著的渦旋。藉助著風勢,渦旋的速度已經越來越快,也越轉越大,周圍的魚和水草已經盡數被卷了進去,巨輪一樣的渦旋被死魚的白色肚皮染做一片慘白。

花翻知道,現在是夏季,正是江河之中渦旋高發的季節,聽說每年的這個時候,臨江臨河的地方都要死好多的人……

風勢陡然增大,岸邊的樹木“呼”的一聲,被一棵棵的連根拔起,渦旋也陡然擴張,像是一隻厲鬼,一下子張開了長滿白色獠牙的血盆大口,準備吞噬整個宇宙。

不過瞬息之間,渦旋的邊緣已經捱到了小舟的船頭,一人高的水花濺起,兩人都是衣衫盡溼。

花翻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又剛剛從幻想之中醒過來,大腦十分缺氧,眼睜睜地看著小舟就要變作血盆大口中用來塞牙縫的碎屑,她手舉木槳,卻已然嚇得目光呆滯,無動於衷。

又是一個一人高的巨浪翻滾著打來,幾乎不可避免的在巨浪之中傾覆。水流撲面而來,花翻的全部視線都被白色的水花化作烏有,口鼻被水衝進,瞬間窒息,想要咳嗽,都咳不出。天旋地轉間,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水流中劇烈的翻轉,一邊翻轉,一邊下沉。她睜不開眼睛,最為敏銳的聽覺也再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四周圍全都是水草以及魚類的死屍,與她一起劇烈的翻轉,快速的下沉。

她心中掙扎呼喊,伸出手臂來想要攀住什麼,可攀住的永遠都只是一把水草而已。

不見底,不見陽光,她首先想到的,卻是上官錦年,她突然發現,她在自己馬上就要死掉的時候,想到的竟然是他,她竟然在自己快速的衝向死亡的時候,開始懊悔起來。她後悔剛剛還在和他冷戰,後悔自己太顧及尊嚴,後悔自己在快要死掉的時候都沒有看著他,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個可笑的船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