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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魏忠賢之死 第〇三二節 多予關照

這陡然增加的三個“不”字,就好像顛倒過來的三座大山,壓得李巖喘不過氣、說不出話。

而那魏忠賢是何等懂得洞察人心之人,一眼就瞧出了李巖的窘迫,立即收起方才那刻薄刁鑽的口吻,“嘿嘿”笑道:“那麼李公子,雜家的這份好意,你是願意接受了咯?可惜雜家是個不識字的,麻煩你動筆寫張字條,也好讓雜家給你簽字畫押。”

李巖雖被魏忠賢逼到了退無可退的角落之中,然而依舊不願屈服,就是不肯就範。

一旁的姬慶文卻看窗外黑暗漸漸消散、白光慢慢泛起,知道馬上就要天亮,再讓魏忠賢留在自己屋裡,就一定會為別人所知,又不知會鬧出怎樣的麻煩事來。

於是他急中生智,對李巖耳語道:“李兄,魏忠賢是個不識字的,你拿張紙條,隨便寫幾個字——哪怕是咒罵他的也好——讓他簽字畫押,也就是了。”

李巖卻低聲道:“魏忠賢固然不識字,可你看他身後那個叫徐純朝的錦衣衛,他就未必不會不認字了。”

姬慶文吸了口冷氣,想了想說道:“那你就照實寫,等魏忠賢簽字畫押之後,你再把字條燒了。這裡就你我兄弟,這件事情無憑無據,誰來追究你?”

魏忠賢卻似乎察覺出了這兩個人在商議的事情,笑著說道:“兩位公子是想著把雜家畫押的字條扔了吧?嘿嘿,雜家兩個字雖然歪歪扭扭,好比蟹扒的一樣,可比起董其昌老大人那幾個字還要值錢些,扔了豈不可惜?”

說著,他伸手一指身後緊緊護衛的徐純朝道:“純朝,附近還有沒有你錦衣衛的弟兄?你將這件事情通知朝裡的幾位大人,要他們替我好好照顧兩位公子,可別辜負了雜家的一番好意。”

魏忠賢一個不識字的太監,輕描淡寫一句話,便將姬慶文、李巖打得“噼啪”亂響的小算盤砸得粉碎。

然而姬慶文畢竟心思靈敏,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又在李巖耳邊低語了兩句。

李巖聽了,眼前忽然一亮,又即黯淡下來,輕嘆口氣道:“唉,那就這樣了。來,我替姬兄展紙磨墨,請動筆寫上幾個字吧。”

姬慶文忙推辭道:“在下兩個狗啃一樣的字,哪敢在李兄面前逞能?還是李兄寫吧。要是李兄不放心,那就寫兩張,你我一人各持一張如何?”

李巖“嘻嘻”一笑,說道:“這正合我意。這年頭人心隔肚皮,誰也說不清,我

們親兄弟、明算賬,這樣大家放心。”

說著,他便扯過一張宣紙,撕成兩條,在上面各寫了“多予關照”四個字,便送到魏忠賢的面前。

魏忠賢是個睜眼瞎,就這四個極常用、極簡單的字都認不全,反倒是他身後侍立的徐純朝開口質問道:“你寫的是什麼?‘多予關照’這四個字算什麼?”

李巖立即反唇相譏道:“你懂不懂?考試作弊請託這種事情,怎麼能寫得像評書小說那樣明白?這四個字,知道的人看了,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人看了,還當是答不出考題的舉子在向考官大人求情。就算被別人抓住了,也挑不出毛病來。”

徐純朝領了錦衣衛指揮僉事的差事,是審問犯人的大行家,歷來考試作弊的秀才舉人,送到他手裡的受審的不知多少,知道李巖所說確合情理,一時竟無言以對。

還是魏忠賢猜出了李巖的用意,說道:“嘿嘿,是這兩個猴崽子看雜家失了勢,不肯把話說死了。嘿嘿,猴崽子倒也聰明,要是早個兩年,雜家一定要提拔重用你們兩個。唉!也免得落到今天,一個得力的幫手也沒有的下場。”

說著,魏忠賢臉上不禁罩上了一層陰霾,似乎一瞬間就老了七八歲。

然而他畢竟城府深厚,面色隨即返回常態,不動聲色地接過李巖手中的毛筆,在兩張紙條空白之處吃力地各寫上了“魏忠賢”三個大字,寫完之後還不放心,又用右手拇指沾了墨水,在名字旁邊按上了手印。

做完這件事情之後,魏忠賢終於松了口氣:“嘿嘿,雜家之前一天不知要籤多少字、畫多少押……可這半個月,卻沒寫過半個字,生疏了不少,讓兩位公子久等了。喏,這兩張紙條,還請收好了。”

姬慶文、李巖無奈,連墨跡都等不及吹乾,進將紙條疊好收了起來。

魏忠賢滿意地笑笑,說道:“耽誤兩位許久了,好了,雜家困了,這就要回去休息。兩位也請早些休息吧,可別誤了進京趕考的行程。”

說著,魏忠賢雙手撐住桌子,支撐著站了起來,又朝姬慶文、李巖點頭一笑,將面前的清茶喝完,便在徐純朝的護衛之下,離開了房間。

姬慶文目送魏忠賢離開,趕緊起身將虛掩的房門關緊,扭頭對李巖說道:“李兄,這可就麻煩了。在下費盡心機,才將在西安城裡給魏忠賢修的生祠給推脫過去,可沒想到陰差陽錯,還是當了這個‘閹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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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巖今日同魏忠賢一見,從小讀了那麼多聖賢書積累起來的世界觀已崩塌了一大半,痴痴地說道:“子曰:‘怪力亂神,子所不語’。在下常常引為圭臬,然而今日才知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看來在下自小就是個‘閹黨’,這‘閹黨’的身份,看來是要伴隨在下一生了。”

姬慶文穿越到明朝也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了,見過不少“假道學”將所謂道統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又何況是李巖這個“真君子”了。

於是姬慶文趕緊安慰兩句,說道:“孔老夫子也說過這一句話,具體是什麼我也記不住了,好像是說被威脅時候發的誓,都可以不作數,又更何況是這張紙條了?”

李巖嘴角一揚,說道:“這句話叫做‘要盟也,神不聽’。不過孔聖人有這樣的覺悟境界,在下卻未必能有。我主意已定,這次會試隨意寫上幾句狗屁不通的話,讓閹黨餘孽也不好意思錄取在下。然後再返回家鄉,從此隱居起來,這樣既不會附逆作惡、又保全了我李家門廳、還能在家父面前過關……”

姬慶文卻不無感慨地說道:“李兄,在下一路與你同行,知道你是個品行端厚、才識過人的人才,眼下朝廷正在用人之際,你這樣明哲保身,似乎有些可惜了。”

李巖道:“姬兄過獎了。在下愚鈍,想來想去,眼下也只有這樣一條三全其美的法子了。”

姬慶文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了一陣,也確實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法子,只能安慰道:“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現在的新皇帝年紀雖輕,卻能夠快刀斬亂麻,先將魏忠賢繩之以法。可見皇上乃是英睿之君,身邊應該也少不了得力的謀士。李兄只要能夠憑藉真才實學博取功名,皇上未必就會追究令尊的閹黨身份。”

李巖聽了這話,眉頭陰雲稍展,隨即又緊鎖起來,嘆息道:“也就只能先這樣了。這地方不吉利,天一亮,我們便出發好了。”

這幾句話,姬慶文還是同意的,便對沉默許久的杏兒說道:“杏兒你都聽見了吧?今晚我不睡了,你這就收拾起行李,我路上在馬車裡補覺。”

杏兒自無話說,揉了揉搖搖欲墜的眼皮,將屋子裡鋪開來的行李重新收拾起來。

而姬慶文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今晚不睡了,可畢竟一晚上沒有休息,同李巖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不久之後兩人就慢慢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