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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歸故里

金銘殿內,百官朝拜,姬慕青一身金紋龍袍,頭上金陵簾幕顯得雍容華貴,坐在金明殿最高位接受跪拜。

文武將相齊齊跪拜,唯獨姬月櫻硬著頭皮真愣愣站著,到現在,姬穆青給她的特權還是吃不消啊。

見禮完畢,所有人起身後,站在她身旁的那幾個常年看她不順眼的老女官齊齊用眼尾進行精神攻擊,姬月櫻雖不自在,但時間久了老僧坐定的表面功夫功夫還是有的。

“啟稟陛下,近日蘭溪國內那些蠻子出現幾起暴亂,國內嫡庶爭權已經不再僅限暗處,正是內憂外患之際臣以為……”

冗長的早朝在臣以為,臣認為的商討、諫言、獻策中結束,姬月櫻好不容易熬到退朝,來到女皇書房長樂宮將寫好的雜文遊記交給姬慕青以後,喝了幾盞茶插科打諢要了幾件好東西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跟著宮中的小侍者離開,才剛走出長樂宮門,迎面走來一位帶著銀色面具的白衣男子,姬月櫻停下腳步看看漸漸接近的白衣男子。

他全身被雪白包裹,只露出一雙眼睛,待兩人只有幾步之遙時,男子微微行禮看著沒有反應的姬月櫻也沒有多說什麼,繞過擋著的姬月櫻就要離開,卻猛然被一隻小小的白嫩玉手拉住。

“阿江?”

姬月櫻的眼中泛著期盼,死死盯著回過身來一臉疑惑的白衣男子,旁邊的小侍者嚇得面色蒼白趕忙下跪請罪。

“王……王爺,這是祭司大人,您這樣……於理不合。”

白衣男子盯著姬月櫻還死死的逮著不放的手,眼中的不耐不加掩飾,拂袖一揮輕而易舉的就將姬月櫻抓著的手甩開。

“逸王,還請自重。”說完白衣男子轉身離開完全沒有姬月櫻記憶中那個溫柔的他聯絡起來,儘管知道他和他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就是知道這一點,姬月櫻眼中也抑制不住的開始酸澀,一股閒腥味泛在嘴中是苦的。

他和你好像,但他怎麼可能是你……

姬月櫻失魂落魄破的回到逸王府,迎面走來一人,一身寶藍珠玉袍一手玉扇持著好不風流,此人明明婷婷之姿,可以說是她夫侍中身形最嬌小,長相也是絕美豔麗,可卻從不施粉黛完全沒有一絲男兒作態,眉宇間自發散出絲絲英氣也是恰到好處,顯得不突兀。

但每次姬月櫻總覺得彆扭,不僅是因為他外貌與氣質的反差,更因為此人帶給她詭異的感覺,從初見到如今就沒消停過。

“妻主”祁行禮,似乎想要貼上來,絕美的小臉上眼尾都帶著笑意,若是往常姬月櫻倒也是樂意和他打太極,但現在她心煩意亂連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一絲一毫,只當作沒看見來人,繞道離開。

背對著姬月櫻的祁像是變臉的行家一樣,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轉身看著姬月櫻的背影臉上莫名的詭異:“按時間算,應該是見到了他,這麼多年總算要結束了。”想到此處的祁就算已經再怎麼有城府,期待的神情也難以平息。

姬月櫻心煩意亂的來到房間,但看到屋中梳妝檯上的那個木雕娃娃,那娃娃眉目間隱約中還是能夠看到她的影子,心中的煩悶減輕了不少,姬月櫻用拇指磨蹭著木雕娃娃,腦中開始追憶當初那段平凡而難以磨滅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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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慕青,我要去看看他。”姬月櫻這幾日注意力總是不能很好集中,一直以為這輩子都沒臉去見他,可是姬月櫻還是高估了自己,為了見他一面,自私的想要打破他的清淨,她這個壞女孩啊!

姬慕青手中的毛筆停頓在空中,墨從空中滑落到紙張上暈染處朵朵墨蓮。

“好,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只是去看看而已。”聽到姬月櫻不假思索的拒絕了,這一點是姬月櫻的禁忌,她抗拒依舊,姬穆青藏在袖中的左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那行,你去吧,早點回來,我等你。”姬穆青面上溫和的笑道。

“好”

早已廢棄的冷宮,已經連人也看不見了,荒草在牆道邊長得茂盛,但尋著記憶中的路線卻乾乾淨淨此處想來姬慕青也安排了侍者時常打理,可這個地方還有什麼可以打理的了?

踏進生活十幾年地方,一顆粗壯的梧桐樹依舊在遠處佇立,掛在上面的鞦韆依舊嶄新,姬月櫻貼著這顆梧桐樹,像是能夠聽到屬於他的心跳聲,姬月櫻拂去臉上無聲的落物,坐上鞦韆,像是回家的孩童對自己長輩述說著這幾年闖蕩發生的事情。

“阿江,月兒過的可自由了,慕青現在是女皇了,但是她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傻孩子,而我,也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小月兒了。我以為走出皇城,這一生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你,卻沒有想到兜兜轉轉我又回到最初的起點,你說這是不是老天一早安排好的鬧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是原諒了她,我根本恨不上她。”說到後面已經哽咽起來,失聲痛哭,淚珠急速掉落。

“阿江,月兒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有沒有怪月兒不來看看你,沒關係總會見面的不急於一時……現在已經入秋,馬上又是一個冬季呢,日子過的真慢啊,我又想念你做的烤紅薯了。”

十二年前

瑞雪初兆,銀裝素裹,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像一個蒙著面紗的妙齡少女翩翩起舞。

婀娜多姿的身段若隱若現,看起來軟軟的、糯糯的、柔柔的。啟鳴國宮殿因為冬季的到來為其點綴裝飾,抹去幾分莊重威嚴,多了幾分人情味。

可是,美妙事物的背後,哪一個不都藏著凜冽的寒芒,暗沉的壓迫,陰斯的齷蹉?

“吱呀”冷宮深處,一處與皇宮奢華截然不同的破敗宮殿的大門被推開,從裡面走出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她手裡端著一大碗還溢著熱騰騰白氣的烤紅薯,女孩身形孱弱身上穿著已經老舊的棉衣,款式雖然不好看卻還是能起到保暖作用。

她臉頰蒼白,而眼睛格外有神,女孩慢悠悠的將紅薯放在地上,站起身來舉起雙手舒展身體,黑溜溜的大眼睛卻快速的在周圍掃描,目光停留在一顆被積雪裝飾打扮過的梧桐樹上,眼裡藏著笑意。

女孩坐在地上捧著紅薯,悠哉悠哉的享受紅薯帶來的溫暖,口中吐出白氣眼睛也時不時眯成月牙,看著她的吃相瞬間讓紅薯的美味又上升了一個檔次。

碗中還剩一大半時,女孩摸著自己的肚子喃喃抱怨:“撐死了,可不能浪費,還是留給那只小貓吧,小家夥你可要吃完咯!”

說完女孩還打了一個飽嗝,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積雪,留下碗和紅薯徑直關門回屋。

女孩剛進屋,就趕緊從門中縫隙偷偷瞅著,不消片刻光禿禿的梧桐樹後面,出現一個滿臉髒兮兮,身上只有一身單薄衣服整個人被凍的青紫的可憐小家夥。

她警惕的觀察四周,見姬月櫻真的離開,沒有威脅存在後,身形像只靈貓一樣對冬季的寒冷視若無睹,熟練的竄到女孩剛待過的位置,不顧紅薯是否燙手,兩把塞進衣服和嘴裡,迅速離開,連往女孩所在方向看一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