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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還回得去嗎?

進入皇宮,一路走來都是熟悉的感覺,似乎皇位交替帶來的血色並沒有給這個華麗的宮殿帶來一絲傷害,姬月櫻被接引的女侍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從來沒有到過的女皇寢殿。

親鄉情怯,姬月櫻不知道自己用這個詞適不適合,她恍惚的站在金碧輝煌的寢殿大門前,想著三年不見的慕青就在裡面,只要抬腳走進就能遇見

接引的女侍並沒有催促,反而將殿中所有人都帶離。

寢殿內光線幽暗,很多的擺設都隱於黑暗,惟有被帷幔擋的嚴絲合縫的床榻處燈光敞亮許多,姬月櫻盯著帷幔似乎企圖想要找到她的身影。

“你……怎麼了?”姬月櫻嗓子乾澀,但依舊問出了關心的問題。

“月……”帷幔內傳來姬月櫻熟悉的聲線,卻沙啞和沉悶。

“回來吧”

“……”

室內一片沉默,姬月櫻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選擇了沉默對待。

“我……咳咳咳……離不開你。”

姬穆青聲線飄浮,中氣不足,後面更是開始開始猛烈的咳嗽,這三年下來姬月櫻五感本就非同一般,輕易捕捉到了血腥味。

姬月櫻焦急,心中不好的猜想更加猛烈,直接猛地將層層阻隔的帷幔推開,兩人四目相對……

姬月櫻腦袋嗡鳴不斷,氣血不停的翻滾,這個躺在龍床上的女人,還是她的妹妹穆青嗎?

臉色枯黃,一張臉皮緊貼著骨頭,剛咳出來的鮮血掛在嘴角,很難想象這是一個人的臉,頭髮沒有一絲色澤,像是被抽乾了生機的枯草,完全不合身的明黃褻衣掛在身上,像是披上人皮的骷髏架似乎隨時瀕臨奔潰,但姬月櫻看著她眼睛的那一刻,就已經認出了她,這個場景和八年何其的相似。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姬月櫻顫抖的靠近姬穆青,步伐卻很輕很輕,似乎害怕自己一用勁就傷害到此時脆弱的姬穆青。

姬穆青虛弱的揚起笑容,用盡全身力量,伸出蒼老的手想要觸碰姬月櫻,一同當年。

姬月櫻順勢握住姬穆青的雙手,很冷很冷,她將它唔在懷中卻怎麼也暖和不起來。

“快暖和啊,快暖和啊……怎麼就是暖和不起來。”姬月櫻像個達不到目的傻孩子,急得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掉下,在她的面前,心中的悲傷完全掩飾不住,心疼到了骨子裡。

姬穆青眉目間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她抽出自己的手,抱住了姬月櫻,將自己的腦袋靠在姬月櫻的肩膀上,感受著姬月櫻的溫度。

“撲通撲通”一強一弱的心跳聲隔的那麼近,似乎兩人的心跳頻率完全一致,不分彼此。

“三年了,月,回家吧。”

“……”

姬月櫻抱著昏睡過去的姬穆青,此時的她似乎比羽毛還要輕盈,似乎隨時會飄走,姬月櫻摸著姬穆青如枯草的頭髮,望著寢殿昏暗的環境。

“回家嗎?如今……還回得去嗎?”

室內空無一人,自然無人給予回答,此時姬月櫻的心緒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處在什麼樣的狀態,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有想。

姬月櫻的到來,就像是為女皇寢殿注入了鮮活的生命力,寢殿變得敞亮溫暖,帶上了生氣。

姬月櫻就像是沒有離開過也一樣,呆在姬穆青的身邊,寸步不離,兩人從一句到兩句再到三句的日常交流中,輕易融化了姬月櫻脆弱的沉默。

姬月櫻開始主動的說話,談及到自己這些年發生的趣事和見聞,自己交到的朋友和師傅,讓姬穆青的笑容越來越多,精氣神越開越好,身體周遭幾乎肉眼可見的死氣,漸漸消散淡化,似乎啟銘國再怎麼醫術高明的醫者都比不過一個姬月櫻。

姬月櫻將一切都看盡眼中,卻沒有急於窺探真相的究竟,很有耐性的等待著姬穆青的康復。

姬月櫻住進了當年兩人居住的凌宇殿,每日兩點一線的陪伴,雖然她只是做著兩人當年日常相處會做的事,卻讓冰冷的女皇寢殿染上祥和的氣息。

夜已深,姬月櫻已經離開了。

姬穆青已經可以下床走動,袁齊聽到指令,扶著姬穆青來到書桌,桌上擺著的信件,那是姬月櫻離開前幾日,還在通霄門所做過的事,接觸的人和物。

袁齊跪在書桌旁,擺動著案桌上的茶皿器具,他手指修長漂亮,指甲裁剪的整齊圓潤,抬首間都是貴族少爺才能擁有的氣質神韻,他習慣雲流水的在茶具上倒、舀、洗、涮已被帶著濃郁醇香的茶盅就被他端到了姬穆青跟前。

姬穆青接過,輕抿一口,溫度適宜的茶水帶著清新淡雅的茶香就滾入姬穆青的口中。

“想來,已是很久沒有喝過小齊的茶了,茶藝還是如此精湛。”姬穆青毫無保留的好讚道。

‘是兩年零七月十五天’

“小齊惶恐”袁齊謙遜行禮。

“朕說過,小齊不是奴才,別動不動就跪著,朕可是給你封了後宮官階的。”姬穆青無奈。

“小齊犯言,陛下不僅沒有因為小齊的姓氏而將罪,反而給了小齊一條生路,讓小齊這輩子不至於過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陛下是小齊一輩子的恩人更是主人,小齊這輩子都是陛下最聽話的奴才。”

姬穆青放下茶盅,不再多言,拿起桌上的紙張,細緻的看著。

袁齊的識趣是姬穆青看重他的一個原因,袁齊將茶盞收拾一番,靜候在一旁等著姬穆青的使喚。

室內安靜異常,除了紙扉偶爾的摩擦發出的聲響再無其他,姬穆青看的入神,袁齊這時才敢大膽的將眼角掃向姬穆青,眼中除了崇敬還有極力隱藏的愛慕。

姬穆青突然出聲:“小齊”

“陛下”袁齊冷不丁打了個冷顫。

“你說月,她會留下來嗎?”姬穆青眼眶深陷的眼睛望向了有些慌張的袁齊。

“八殿下與陛下感情甚篤,如今見到陛下的病狀,定會心疼的選擇留下來,您看八殿下來的這段時日,陛下心情好了太多連著病情也穩定了,八殿下簡直就是陛下的福星啊。”袁齊誠心誠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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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的姐姐真真是個心軟的人呢,她嚮往的生活,我也給了,這次,既然回來了,就不能在讓姐姐亂跑了……”姬穆青自言自語的說道,嘴角的笑容笑得燦爛宛若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