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艇長！下決定吧！”安東劇烈的咳嗽著，冒著血絲的雙眼盯著艇長馬裡涅斯科上尉，指揮艙裡的所有人都注視著自己的艇長！
“準備炮戰！上浮！”
11月9日上午8時0分，艇內充斥著濃烈刺鼻的氯氣氣味，馬裡涅斯科斬釘截鐵地下達了這個近乎自殺性的命令！
C-1號遭遇到了什麼情況？這還得從一個小時說起：7時8分，正在指揮艙值班的航海長葉利謝耶夫海軍中尉透過潛望鏡發現了一個目標：一艘有護航艦伴隨的貨船。
蘇聯貨船不可能出現在這一片海域，就是“中立”的瑞典貨船這會也只敢沿著波羅的海北岸航行——波羅的海早已被蘇德雙方列為戰區，擊沉了算自己倒黴！
全艇燈光立刻轉換為戰時的紅色，通氣管降下，轉為電力推進狀態，艇內所有人都進入自己的戰位！正在休息的艇員快速跑過通道，無數次的演練讓同志們在十多秒內就各就各位。
馬裡涅斯科透過潛望鏡仔細的觀察了一會海里外的目標，對手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還在按照直線航行。
“有可能是從芬蘭運輸有色金屬到東普魯士的德國貨船。”葉利謝耶夫在邊上小聲的說，剛才他已經觀察過目標。
“放下潛望鏡。”說完馬裡涅斯科轉身，在邊上的作業圖上用三角尺丈量起來，“5000噸級貨船，一艘護航反潛護航艦，大約500噸，一定是德國船隊！”
看到艇長的動作，指揮艙內所有人都興奮起來：看得出艇長是下定決心了！
“航向010，航速6節。首魚雷倉一至四號魚雷準備，定深1.5米，等待命令。”
安東透過通話器大聲重複了艇長的命令，槍炮長舒託夫中尉這會就在魚雷倉，指揮水兵們快速做好發射前準備。
C-1號潛艇是艘中型遠洋潛艇，編制只有4人，並沒有設立魚水雷長，槍炮長一人獨管了。潛艇裡也沒有機電長，只有一名機電軍官梅捷姆少尉，這會他也在指揮艙，用那臺新式的機械式計算器計算攻擊航線是他的強項，速度比誰都快。
根據梅捷姆給出的引數，馬裡涅斯科快速計算出攻擊視窗；指揮艙通向後部艇體的水密門並沒有關閉，安東已經走過去站在聽音室的門口，這樣能最快速度的給艇長敵艦動態的報告。
聽音員薩克夫大士正全神貫注的監視著聽音器，不放過耳朵裡的任何一絲異動：有件事讓他很奇怪，但一時不好確定。“副艇長，我似乎聽到有三艘船的螺旋槳聲，兩艘高速螺旋槳和一艘低速螺旋槳。”
薩克夫的耳朵比貓耳朵都靈，如果他覺得有什麼問題，那一定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只有兩艘船，為什麼會有三副螺旋槳聲？
敵船隊航速14節，這應該是那艘貨船的巡航速度，那艘噸位近乎於反潛護衛艇和護衛艦之間的德艦裝備的應該是高速螺旋槳，最大航速跑個5節以上應該沒問題，但為什麼會有第三個？！
“什麼位置？”馬裡涅斯科探出頭問幾米外的安東。
薩克夫也把腦袋探了出來，沒去看方位指標錶盤，閉著眼睛：“三個聲音都在一起，半徑最多6到8鏈（一鏈等於0.1海里。）。”說完腦袋又轉回聽音室，盯著那張錶盤。
馬裡涅斯科撓了撓額頭的頭皮：“看來還有一艘護航艦，就在貨船另一邊我們剛才沒看見。”
這下情況嚴重了：一艘護航艦小意思，兩艘可不好對付！幹？還是放棄？！
“水深多少？”
“85米，平坦海床。”航海長不用看海圖就能精確回答艇長問話：艇長這一問就是在抉擇是否攻擊。
“保持原有航向。”
聽到艇長命令，所有人都知道選擇是攻擊：大不了躲到海底潛座窩著。“斯大林”型能安全下潛至100米，波羅的海是個淺海，除了少數幾處水深的海域，C-1號都能潛座海底。
寂靜的0分鐘，艇內只有馬裡涅斯科發出的簡短命令——他並不想靠的太近，那挨深水炸彈的機率更大。
航速已降至四節，除了輕輕的電動機運轉聲，指揮艙內靜的都能聽見各自的呼吸聲。
“升起潛望鏡！”把大簷帽往後一轉，眼睛貼在升起的潛望鏡觀察鏡上，自己控制高度。微微的白浪中能看到德國貨船和護航艦的位置，“扇形發射，零點二度！”
一按電鈕，潛望鏡放下，“一號，放！”
所有人都感覺潛艇微微一顫，“一號發射！”
“二號，放！”“三號，放！”“四號，放！”
冰冷的波羅的海海水中，四枚魚雷高速撲向目標——小角度扇形發射，為的是有可能捎帶上靠己方這邊的那艘護航艦，定深1.5米也是相同原因。如果目標只是那艘笨鵝一般的德國貨船，魚雷定深至少還要加個米。
“航向090，潛深40米，航速四節！”隨著馬裡涅斯科的命令，潛艇快速轉向——快跑！
邊上的機電軍官梅捷姆少尉正在計算魚雷接觸時間，但還沒等他報數，一聲大嗓門打破了潛艇內的寂靜，所有人都沒想到一向喜歡安靜的薩克夫大士嗓門會這麼大！“目標正在轉向，兩艘高速螺旋槳艦正在加速轉向！直朝我們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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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心都被揪了起來：被發現了！C-1號這次出海裝載的魚雷都是熱動力魚雷，因為航跡安靜隱蔽的電動魚雷基地是一發都沒有！顯然德國人看到了魚雷航跡，貨船正在避讓，二兩艘護航艦向惡狼一樣撲了過來！
“關閉所有水密門！”
就一眨眼功夫，都不用薩克夫報告，所有人都能聽到兩個螺旋槳聲音正撲向自己，越來越近，航速絕對超過0節！
“準備碰撞！”馬裡涅斯科心裡也是緊張萬分：C-1號要第一次嘗挨深水炸彈的滋味了！所有人都找身邊的固定物，免得挨炸的時候身體亂撞亂飛：自從成為潛艇兵的那一天天就有今天這樣的思想準備，但當這一刻突然來領時，所有人心裡還是會緊張萬分，今天很有可能自己一直為之驕傲的潛艇就將是自己墳墓！
突然，劇烈的爆炸聲傳來，指揮艙內燈光突然變暗，艇體劇烈的抖動，正抓著計算器固定柱的馬裡涅斯科腦袋都撞上了柱子，一切沒有被固定的物品到處亂飛！
有幾個閥門崩裂，冰冷的海水激射而進——“關閉閥門！快！”馬裡涅斯科沒空去理會額頭的劇痛，大聲下達命令。安東第一個不顧深水炸彈還在持續不斷的投下爆炸，撲上去關閉漏水閥門，而這一幕在各艙室都在上演。
分成兩撥的十幾次爆炸後，讓人絕望的爆炸突然停止了，兩艘德艦已從潛艇兩側上方越過，所有人這會才感覺自己似乎已是冷汗溼背！
沒等馬裡涅斯科問艇內損傷情況，通話器裡傳來三艙室的聲音：“蓄電池倉進水！有氯氣瀉出！”
“立即搶修！”
水兵們立刻戴上防毒面具，但訊息並不樂觀：兩個蓄電池組都遭到破壞，損壞程度達到無法搶修的地步！更可怕的是幾個高壓空氣鋼瓶大半都在快速洩露——海面上德國人很快就會發現海面上大串的氣泡！
有氣泡是喜憂參半：給德艦指示了方位，也可能會讓德艦認為目標已經擊沉，但無論如何不能算是好消息——安東快速計算出再過5分鐘，潛艇就將失去浮出水面最起碼的高壓空氣！
怎麼辦？！座潛也變得不可行，那是等死！
氯氣已經透過破損的艇內管路竄進指揮艙，這裡沒有防毒面具！“咳、咳，艇長！下決定吧！”
“準備炮戰！上浮！”馬裡涅斯科沒得選擇！“開啟各水密門！”
後艙送來了防毒面具，除了指揮艙值班員和輪機艙人員，所有人各就各位，炮組射手在個艙室口待命，打頭的是手握突擊步槍武裝起來的幾名軍官。
同志們這是要拼命了！潛艇上有一門100毫米甲板炮、一門7毫米機關炮和兩挺大口徑機槍，同兩艘雜牌德國護航艦還有一拼之力！
速度！現在速度決定一切！
就在潛艇剛剛衝上海面的一刻，輪機長啟動了柴油機，最大馬力輸出！安東第一個手持突擊步槍透過艙口衝上艦橋！
兩艘德艦正在轉向，近的那艘距離潛艇只有六七百米！
安東不用思考，用手中的突擊步槍對著幾百米外的德艦一頓狂掃，這時前艙蓋口最先衝上甲板的人也已經在對著德艦猛烈射擊！
為炮組爭取時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