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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相認

不少蘇聯人在傍晚工作完後,都會聚集在市中心的“文化公園”裡,進行各式各樣的娛樂,放鬆心情。無論一些是最底層的革命工人,還是身為州委書記,領導一州的曼圖洛夫,也有這樣的習慣。

新西伯利亞的中央公園並不如莫斯科的文化公園大,也沒有列寧格勒的基洛夫公園那麼美麗,但對於新西城的居民來說,那裡已經是一個很好的地方了。

在公園裡,到處都能看到真摯幸福的笑容,到處都能感受到一股歡樂的熱情。即使寒冬降臨,人們的興致,人們的熱情並沒有因此而減退。

公園裡的人,無論是青年人,還是成年人,大部分都流露著愉快,幸福的表情。這不是裝出來的,這的確是出自於人們內心的。即使是在物資供應不足,而且自由度不高的斯大林時代,人們普遍對自己的生活感到滿意,感到幸福。

這多多少少要歸功於蘇聯強大的宣傳機器,還有強大的教育系統,成功培養了蘇聯人民一種樂觀的心態,讓蘇聯人以為自己的國家是最好的,自己的國家是最幸福的,當時全蘇聯的人都在唱著“我不能再呼吸到更自由的空氣”,都覺得蘇聯的空氣是最自由的。

在他們看來,生活在蘇聯以外的人民,特別是英法等資本主義國家的工人階級,則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的確,這樣的宣傳是有點誤導,但至少能夠培養國民一種正面的價值觀,給他們帶來了精神上的滿足。無論是集體農場的農民,還是鍊鋼廠裡辛勤工作的工人,都滿意自己的生活,都感到自己生活得很幸福。

曼圖洛夫悠閒地漫步在公園的小徑上,仔細地觀察著人們的表情。他發現,在青年人、工人和婦女之間,到處都瀰漫著認真的,端謹的風氣,並沒有一絲的放浪,沒有一絲的戲謔,顯得十分的成熟。

忽然,曼圖洛夫感覺有一雙手,輕輕地拍了他的肩膀。伴隨而來的,是一把熟悉的女聲,還有熟悉的香水味兒。

“曼圖洛夫同志,想不到您也來這裡玩。”

曼圖洛夫轉過身來,看見兩個熟悉的美女。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是他的秘書;而另一個美女就有一米八的身高,頭上夾著一朵標誌性的黑玫瑰,在夢裡見過。(你懂的)

曼圖洛夫扶了下眼鏡,說:“羅曼諾娃同志(安娜),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其實,我也是一個人,也需要時間休息,也需要有放鬆的空間。記得列寧同志說過:‘誰不會休息,誰就不會工作。’只有適當的休息,才會有良好的工作表現。”

“曼圖洛夫同志,您說得沒錯。”安娜拉著身旁的深褐發美女,說:“喀秋莎,這位是新西伯利亞州黨委第一書記——弗拉基米爾·曼圖洛夫同志。你不是一直都想見見他的嗎?現在他就站在你面前。”

褐發女人伸出了左手,說:“曼圖洛夫同志,很高興能認識您。我叫卡蒂婭·克里緬娜·伏羅希洛娃,是新任的共青團州委第二書記。”

看見對方伸出了左手,曼圖洛夫猶疑了一陣子,才敢握上去。在俄羅斯文化裡,有“左主兇,右主吉”的傳統說法。無論是握手,還是遞送物品,都不能把左手伸出去,這可是俄羅斯人的禁忌。

在俄羅斯文化裡,黑色象徵肅穆和不祥,是一種不吉利的顏色。但眼前的美女,全身都穿得黑黑的。黑色的靴子,黑色的裙子,黑色的御寒衣物,頭上還戴著具代表性的黑玫瑰髮夾,怎麼看都不太吉利。

“伏羅希洛娃同志,很高興能認識您。令尊可是大名鼎鼎的紅色元帥,是偉大的革命軍人,是全蘇聯人民的榜樣。而您作為他的女兒,遺傳了他的革命基因,相信會成為蘇聯未來的棟樑。”曼圖洛夫誇獎道。

不知道為什麼,曼圖洛夫總覺得眼前的美女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仔細一想,她不就是自己在夢中所見到的凱瑟琳嗎?無論是樣貌、身材,還是聲音,和夢中見到的那人沒有半點的區別。

“曼圖洛夫同志,我想我們之間並不用這麼見外。您叫我喀秋莎就好了。”

這時,曼圖洛夫又愣了。在俄語裡,“喀秋莎”正是“卡蒂婭”和“凱瑟琳”這兩個人名共同的愛稱。

除了家人、朋友和愛人以外,一般人都不能隨便用愛稱來稱呼對方。但現在,卡蒂婭竟然向州委第一書記用愛稱稱呼自己的要求,這的確令安娜以及偷聽到的外人感到有點匪夷所思。

但是,無論是曼圖洛夫還是卡蒂婭,都沒有理會那麼多。因為他們都曾做過類似的夢,都夢見穿越前的情人變成眼前這模樣。

雖然曼圖洛夫猜到對方的身份,但一向行事謹慎(害羞)的他,還是不敢在安娜面前暴露自己,只敢稱呼對方大名。“卡蒂婭,你以後就叫我弗拉基米爾吧。”

“弗拉迪米爾,你寫的那首《牢不可破的聯盟》簡直是太動人心弦了,不知您有沒有聽過《莫斯科郊外的夜晚》?”

曼圖洛夫一聽到這道問題後,馬上就知道對方是穿越者。《莫斯科郊外的夜晚》的確是一首很著名的蘇聯歌曲,但這首歌原本應該在17年後(1955年)才出現。在當時,也就是1938年,根本沒可能有蘇聯人聽過這首歌曲,除非有同名的。

“《莫斯科郊外的夜晚》這麼著名的歌曲,我怎麼沒聽過呢?我寫的那首《牢不可破的聯盟》之所以聽聽得進耳,是因為亞歷山德羅夫同志的音樂水平高,給我寫的那首破詩配上了完美的音樂,才能有這樣的效果。

我這個普通的小書記,根本沒有這樣的才能,只配寫一寫宣傳口號和詩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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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去過奧斯坦金諾(暗指莫斯科奧斯坦金諾電視塔)嗎?”

聽到這問題,曼圖洛夫幾乎可以肯定對方的身份。眼前這個美女,根本就是在二十多年前,在奧斯坦金諾電視塔的電梯裡和自己一起穿越過來的凱瑟琳。“去過,當時我和一個美女身處同一部電梯裡,那個人長得有點像你,但她是金髮的。”

聽到曼圖洛夫的回答,卡蒂婭也確定了對方的身份,這肯定是自己穿越前的男友。

這時,一個身高一米八二,身穿褐色皮大衣的男人忽然走了過來。用近乎教訓的語氣,對卡蒂婭說:“伏羅希洛娃同志,你剛才的表現實在是太無禮了!趕緊向曼圖洛夫同志道歉!”

卡蒂婭毫無羞愧的表情,反問道:“安德羅波夫同志,我到底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向他道歉?”

“他是州委第一書記,是州最高領導,是你的上級。但作為下級的你,竟然伸出不吉利的左手給人家握。難道你不知道‘左主兇,右主吉’的說法嗎?”

“知道,當然知道。”

安德羅波夫的表情依然嚴肅,教訓道:“那你為什麼這麼做?這樣是侮辱上級的表現!”

其實,用左手握手是曼圖洛夫和凱瑟琳之間的“共同語言”,是他們在穿越前打招呼的方法。但是,如果曼圖洛夫把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就會暴露他穿越者的身份。所以,他唯有說一次謊。

還沒等卡蒂婭開口,曼圖洛夫就插嘴道:“安德羅波夫同志,這是我和喀秋莎(說漏了嘴)之間的‘共同語言’,並沒有任何侮辱的意思。其實,在莫斯科上大學的時候,我也是這樣和她打招呼的。”

安德羅波夫看了卡蒂婭一眼,再笑著臉,對曼圖洛夫說:“原來如此。如果我知道兩位是老相好的話,我就不會來打擾你們了。”

“對了,安德羅波夫同志,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說一下。不如我們走一邊聊吧。”

“好的。我想應該是關於共青團的吧……”

兩個男人走遠後,安娜就對卡蒂婭說:“喀秋莎,曼圖洛夫同志也是莫斯科國立大學的嗎?我怎麼沒在校園裡見過他?”

“他是鮑曼國力技術大學的。作為他的秘書,你怎麼連他的學歷都搞不清楚?”

“對,我剛才只是隨便問問而已。那對了,你是怎麼認識他的?你之前完全沒跟我說過。而且,我們倆從大一的時候就開始認識,怎麼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朋友?”

到了這裡,一向誠實的卡蒂婭也不得不編故事。“我剛考上大學的時候,他就畢業了。我認識你的時候,他已經回到新西伯利亞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和你同齡。這麼說,他19歲就大學畢業了?”

卡蒂婭當然知道箇中的原因。這個曼圖洛夫在穿越前,早已完成了大學課程,早已經掌握了相關的知識。1930年代的大學課程對他這個21世紀的學士來說,簡直是毫無難度,自然就能提前畢業。

但同樣不想暴露穿越身份的卡蒂婭,也不得不編個故事出來應付摯友安娜。“是的。他小時候就對工程學很有興趣,早就學完了相關的知識。所以很快就能畢業。”

“原來如此。”

但實際上,曼圖洛夫對工程學的興趣不算太濃厚,他讀工程只是為了餬口,滿足父母和社會的期望。他真正感興趣的,是蘇聯的歷史、政治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