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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故事的另一個版本

“有冰頤的幫助,我很快便得到姜宥的許可,在姜國以羊換糧食。我本是打算換完糧食就回去,從此不再踏足姜國,以免多生事端。”

“不想,姜宥見冰頤總是悶悶不樂,呆望著西方,以為她是想家了。聽底下人說我來自冰頤的故鄉,又會變戲法,便招我進宮,給她變戲法哄她開心。”

牧羊人頓了頓接著說道:“我進宮見到了做了王后的冰頤,她雖衣著華貴,卻鬱鬱寡歡。”

“明明自己是整個王宮裡最尊貴的女人,可舉手投足卻比那些身份卑微的小宮女還要侷促,與宮裡那些自如談笑的大臣夫人們相比,更是顯得格格不入。”

“那是因為她初入宮,一時還不能適應環境和身份巨大的變化。”叢一插道。

“是啊,我見她形銷骨立,很是心疼。想盡辦法扮醜扮痴,終於哄得她展顏。姜宥見我能引她歡笑,很是開心,重重的賞了我,我說想參觀下皇宮,他也答應了。”牧羊人接著回憶道。

“引狼入室啊,這是。”多嘴的叢一又跳出來了。

“我一開始只是想跟冰頤私下聊一聊,勸她放寬心,好好與姜宥生活而已。不想,冰頤說她從不想做什麼王后,只想跟我一起,過男耕女織的簡單生活。”

“我勸她說,既然她已經嫁給姜宥了,就忘了我吧。姜宥也很愛她。而且,跟著姜宥不用為生活奔勞,她只需要好好享受生活,早日生個小王子就好了。”

“但她卻說她在這宮裡形單影隻,既不會彈琴畫畫,又不懂國事家事。想要唱歌跳舞,卻被告知那是低賤的、以色侍人的舞姬才做的事,宮裡的宮女侍從都在私底下嘲笑她。”

“她也有努力讀書識字,學習、模仿那些貴夫人們的談吐舉止,想要做姜宥的賢內助,可卻因出生、見識所限,處處碰壁,弄得灰頭土臉,信心盡失。”

“姜宥初時還有耐心哄她,時日久了也疲憊了。再加上國事繁多,陪她的時間越來越少,她便越來越鬱悶。鬱結於心乃至久久不孕,又被姜宥苛刻的母親嫌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

牧羊人越說越傷感,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悵然。

“所以你們就偷情了?那也找個姜宥不在的時候啊!做壞事都不知道避著人嗎?”

叢一聽了這個悲傷的故事,態度瞬間大逆轉。

“冰頤跟我說姜宥出征了,讓我去陪陪她,我就去了。卻不想她已經跟姜宥攤牌,讓姜宥放她走。姜宥未允,她就故意叫我前去,好叫姜宥捉奸在床,從而生氣廢棄她。”

牧羊人聲音裡充斥著濃濃的哀傷。

“我一進到殿內,就發現了不對。她知道我雖然對她有情,卻不會在她嫁人後與她胡來,燃了催情的香料,想要控制我的意識。”

“可她不知道,我在外闖蕩時,什麼醃地方都去過,自是不會被這普通的香料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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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規勸她,她卻全然不聽,還告訴我,她已經差侍從去請姜宥了,我們反正都是會被發現的,結局都一樣,不如讓她在死之前,體會一下跟心愛的男人在一起的感覺。”

“她絕望又癲狂的眼神,和神志不清的話語,讓我的心都碎了。以前的她是那樣的簡單、快樂啊。”

“我想反正都是死,那就達成她的願望吧,只要她了無遺憾,我也就死而無憾了。”牧羊人懷念的語調已是帶了些哭腔。

“竟然真的是她故意尋死麼?”叢一喃喃道。

轉瞬又氣憤道:“這女人也真討厭,她自己想死,自己死就好了,幹嘛拖上你啊,真是看錯了她,還以為她可憐,沒想到她卻是最壞的那一個!”

“師弟,你這立場能不能堅定點啊,也轉得太快了些吧。”一向嚴肅的稷凌雲,都忍不住打趣起叢一瞬息萬變、搖擺不定的立場來了。

“我這不是剛開始不知道具體情況嗎?”叢一有些尷尬道。

又對不知在哪裡的牧羊人聲音道:“你接著說啊,接下來怎麼樣啦?”

“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暴怒的姜宥將我們捉奸在床,將我拔牙拔舌挖眼挑斷手筋腳筋,五馬分屍。冰頤自殺了。”牧羊人淡淡自嘲道。

“那你怎麼還能跟我們說話啊?”叢一很是疑惑。

“姜宥深愛冰頤,被刺激太深,又礙於顏面,對我施以酷刑後猶不解恨,想要出征趾國滅我全族。”

“泗水的水神河伯曾助我渡河,與我有所交際,知道事情的真相。憐我遭遇,不忍我全族人受此無妄之災,遂收留了我的一魂一魄,又讓我託夢與幼弟,讓他趕緊帶著族人遷徙逃命。”

“幼弟連夜渡河,警醒族人,終於在姜宥軍隊趕到之前,帶領族人離開。姜宥被冰頤背叛後性情大變,滅族不成,知道了河伯幫我,請了靈山十巫前來與河伯叫陣。”

“十巫是南方九黎族首領蚩尤的臣屬,法力強大,河伯不敵,被他們打回原形,失去神力,成為泗水中一條普普通通的魚。我的一魂一魄也被姜宥所得。”

“我本已做好了魂飛魄散的準備,不想,姜宥覺得這人間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八苦中最容易的便是死,最難過的確是愛別離和求不得。”

“便將我的一魂一魄囚在這畫中,讓我日日看著她與冰頤的點點滴滴,無望的活著。”牧羊人神傷的說道。

“那你在這裡呆了多久了啊?知道這大殿怎麼出去嗎?”專心聽故事的叢一,無意中還問了句眼下最應該關心的問題。一邊聽故事一邊尋摸出路的莫及三人都豎起了耳朵等待牧羊人的回答。

“多久?我也不知道我在這裡呆了多久了。一開始姜宥還時不時來看看,對我言語攻擊一下,或是一同懷念一下冰頤。”

“後來有一次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傷,來說了些奇怪的話之後,就再也沒見了。我一個人在這裡不知日月,更不知今夕何夕。你們是這些年來出現的第一批人。”牧羊人迷茫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