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鳥名叫聞香,並非單指一類。
《抱朴子》一書曾記載——“犀角粉,燃之,聞之有異香,凡鳥聞之歲久,通靈識人,放逐千里而歸。”
意思很簡單明瞭,將犀牛角磨成粉,點燃,有異香產生,普通的鳥聞著這種異香久了之後就會通靈性識得人,放逐到千里之外都會自己回來。
此法並不是神奇的傳說,鬼谷王家就有這種馴鳥的秘術,這種秘法馴養出來的鳥,取名聞香。曾經王玉京在無名山監視幾位先天高手的行蹤便用了這種鳥。
而說到這,犀牛角焚香能使凡鳥通靈並不算最神異的,諸多誌異記載此香能通鬼神,傳聞東晉時期,溫嶠來到一個牛渚磯的地方,見水深不可測,傳說水中有許多水怪。溫嶠便點燃犀牛角來照看,看見水下燈火通明,水怪奇形怪狀,有乘馬車的有穿紅衣的。溫嶠晚上夢見一猙獰恐怖的惡鬼責怪其不該用犀牛角火照。第二天此人因牙痛拔牙而中風,回到鎮上不到十天就死了。
此時,聞香鳥飛落在王玲香肩頭,翠綠精緻的鳥喙發出幾聲“嘰咕”的叫聲。
只見王玲香從一個巴掌不到的小繡包裡掏出幾粒圓而小的黑色小丸子,放在掌心,讓這鳥啄食。
其他人就靜靜看著,眼神各異,有好奇,有期待,有古井無波,卻並未有人出聲打斷。
經過一路追殺,他們這些人都知道這看似平常無奇的小鳥,有修行者都難及的手段和靈性,能追敵千里之外,並回來報信。
想來應該是有了那鬼谷叛徒的訊息。
眾人等了須臾時間,見此鳥啄食完,為首和尚玄空呼了一聲佛號,便問王玲香:“王道友,此鳥可有那賊人的訊息?”
話音剛落下,只見那翠綠小鳥撲稜一下翅膀,便飛起,朝著西北方白龍妖山的方向飛去了。
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這位王家女子,什麼也沒說,腳下運氣,化作一道婀娜身姿,踏草木消失在樹林子裡。
不用多說,其他人自然會意,各自運氣,運轉腳下功夫,蹭蹭蹭如離弦之箭,化作一道道殘影,轉眼消失在蔥鬱高大的山林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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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都是氣息不弱的修行者,不然一路追殺過來,修為差的,自然就跟不上。
眾人一路腳下過河,翻山,踏草,翻樹浪,奔行數十裡,用了不到半個時辰,跟著聞香鳥,來到了白龍妖山外。
妖霧,毒瘴,灰濛濛的一片,特別是在妖山深處上空,那裡妖氣如墨水,懸天旋轉,驚雷聲噼裡啪啦,隔著老遠就聽得心驚肉跳。
作為九州修行界最為知名的十大禁地之一,白龍妖山剛復甦時是九州修行復甦時的修行者聚集地,江湖各路,尋大世之初,談經論道,指點江山,好不熱鬧,後來遭逢大變,這裡便成了禁地,妖獸迭出,毒瘴瀰漫。
去年在此地,更是有神話歲月裡的真靈現身,引天下譁然,有不少修行前輩來此尋真靈,從此不知所蹤。
妖山如今顯然不是善地!
一眾修行者隨著聞香鳥到了妖山外圍,都不自覺地慢慢停下腳步,面色有些猶豫,凝重。
卻只有王家女子王玲香,冷眼冰霜,眉間的仇怨越來越緊,一刻不停,驅使著聞香鳥,化作一道影子絲毫不猶豫地衝進了妖瘴瀰漫的妖山中。
“王道友,妖山危機四伏,那賊人不知耍些什麼奸詐,且慢些,作些商量。”
有人忍不住出聲大喝,王玲香卻絲毫不停,身影轉眼已消失在妖霧中。
仇人已逃到妖山禁地,說明走投無路,就算妖山危機四伏,她也要闖,當然不僅僅是身上揹負的血海深仇,身為鬼谷王家的女子,王玲香這時候也有城府在裡面。
妖山作為禁地,危機四伏,對修行者的威懾力是不可小覷的,如若她不果斷,將這些江湖各路人綁在一條船上,說不定這些人在妖山威懾之下,權衡利弊,生退卻之心,這樣,眼前報仇的大好機會就會丟掉。
這樣對王玲香來說,是萬萬不能的。
於是她便一刻不停,毫不猶豫地衝進了這妖山禁地之中。
這樣,一眾追殺過來的江湖好手,進也不是,退更不甘心。
諸人各自相望,面色都有些難看。
其中不乏有人能多少看出王家女子此番行為中的一些機心,難免生起一憤怒,但若此時退縮,先不說幾個月的奔行追敵白費了功夫,要是傳出去,面子上難免會讓天下人恥笑。
就這樣,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欲言又止,誰也沒出聲。
“玄空大師,此女莽撞,怕是別有機心,這該…”
此行人中另一位先天,面寬矮個的內家高手,站在金剛門玄空和尚邊,說了半句,面色有些凝重。
雖然他已入先天之境有了些年頭,算得上當今修行界中的修行前輩,但白龍妖山兇名遠揚,妖獸迭出,更有神話中的真靈現世,傳聞不少肉身渡空的修行前輩都隕落於此,更何談他,自然有些憂心。
光遇到一頭妖獸,就棘手了。
“阿彌陀佛,金剛渡魔,天下人在看。”
金剛門玄空打了半句機鋒,隱露金光的眸子望著妖山深處,面色凝重,隨後袖子一甩,道了一聲:“走!”
便雷厲風行地幾個點腳,進入了妖山。
寬臉矮個的那內家先天一聽,便知道了玄空和尚的意思,內心冷笑一聲,這和尚還挺虛偽,明明也忌憚,但怕天下人恥笑。
不過此時對方也發話進了妖山,此人也一咬牙,足下生風,緊跟了上去。
至於其他先天以下的修行者們,見兩位主心骨進了妖山,也沒了辦法,提起十二分小心,全力運轉內氣,屏息跟了上去。
一炷香時間後,妖山外圍的一座山谷裡,傳來一聲似憤怒似絕望的女子尖叫。
陸續趕來的江湖好手們,隨即看到了一個令人覺得有些莫名,卻又毛骨悚然的畫面。
一個狀若干屍,毛髮乾枯的人盤坐一塊大石頭上,而這“乾屍”是斷鼻,左手手臂空蕩蕩的。
而在那幹屍盤坐的大石頭上,寫著一行尚未乾透的血淋淋字——
“戊戌日,白夜行,熒惑亮,煉獄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