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我肚子，疼！”
幾乎是在瞬間，一股錐心的疼痛自腹內直竄天靈蓋，讓她雙腿一軟，腦門上已密佈細汗。
“娘娘！”
陸初容眼瞅著要歪倒在地，連帶小雙子等人也都撲上前去，一疊聲的喚她。
這股疼痛來的太過突然，那一瞬間，莫說腿了，她渾身上下都被抽乾了力氣，整個人疼的在地上蜷成一團。
“好疼……好疼，我肚子，好疼……”
小雙子急的六神無主，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去！去叫太醫！叫太醫！”
別不是，中毒了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陸初容腹中的疼痛直接奔著喉頭來了，她一陣反胃，還險些吐出來。
誰要害她？
香丸？德妃？還是害麗嬪的人？
“啊……”七月流火的天氣，她卻疼的手腳冰涼渾身顫抖，想吐又吐不出。
眾人不敢懈怠，七手八腳的將她攙進內室，扶躺在竹篾的軟榻之上。
此刻看她疼的厲害，也不知是什麼緣故，闔宮上下連個主事的都沒有，只會急的轉圈，卻也束手無策。
小雙子奔出去看太醫什麼時候來，外頭天色已暗，宮中各處皆已掌燈。
他在鳴鸞宮門口張望一會沒見著太醫，又趕緊打發了一個小太監：“再去太醫院！讓快些！陸妃娘娘疼的厲害！還想吐！”
“是！奴才明白！”
那小太監拎著個宮燈就一路沿著青磚鋪石往太醫院的方向去，這一會的功夫，鳴鸞宮就跑出去好幾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皇上禁足陸妃的話只是說說呢。
已有好事之人將這話傳到了朝華宮，彼時，方貴人才將陸初容贈予她的睡火蓮轉贈給德妃。
二人正在園中欣賞，周遭圍著一圈宮人，各個手上提著宮燈，將朝華宮的後園照的通明一片。
“本宮已尋了幾本種植睡火蓮的書冊，今夜便好好研究研究。”蘇妍雪雖不滿皇上對陸初容賞賜太過，但看到好東西還是止不住的喜歡。
方貴人適時討好道：“名花貴草配娘娘才是名副其實，給陸妃不過就是牛嚼牡丹罷了！您看看她那一副孤陋寡聞才疏學淺的樣兒，什麼好東西給她都糟蹋了！”
“一個庶女而已，不必對她要求太高。”
德妃以玉手輕輕拖起一片蘭草的葉片，唯恐自己不知輕重傷了那蓮瓣蘭，又慢慢放下。
“如今她被陛下禁足，妾身以為，她的命數也就如此了，若不是看在江北王的面子上，陛下未必就能容忍她到今天！”
蘇妍雪瞧她一眼，亦回以一笑：“方貴人倒看的通透啊。”
後者笑道：“咱們陛下乃是明君，自然不會與奸臣之女有所牽扯，不過就是缺個時機罷了，但那陸妃確實是有些手段，否則也不會把陛下抓的這樣緊。”
德妃但笑不語，有手段又如何？
皇上雖然年少，但也不是傻子，豈會不知她為了固寵使出了什麼手段？
不過她也就只有這些手段了吧？遇到什麼事先求自降位份，以遷居冷宮為要挾！
長此以往，這手段再高明也不高明了，陛下早被她磨光了耐性！
“娘娘，”方貴人以眼角偷偷瞄她，壓低聲音道：“家父與蘇大人私交甚厚，也叮囑妾身在宮中好好協助娘娘，助娘娘早日登上後位！”
蘇妍雪抬手將鬢邊流蘇拂開，含笑看著她道：“妹妹這說的什麼話，論才學家世，本宮反而覺得妹妹也是皇后的不二人選，只不過本宮進宮比妹妹早一年，這才忝居了德妃之位，相信假以時日，陛下自會看到妹妹的好。”
“不敢不敢，”這方貴人雖有些沾沾自喜，但也沒忘了自己要如何站隊：“妾身自是要以德妃娘娘馬首是瞻的！”
“這話以後切不可再說了，你我都是伺候陛下的姐妹，何必分的那麼清楚。”
“是！娘娘說的是！”
德妃新得了名貴的草木，心情不錯，正要留方貴人在宮中用膳，外頭有人奔進來回話道：“娘娘，問出來了，鳴鸞宮的人是去請太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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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陸妃是怎麼了？才被禁足就請太醫？莫不是苦肉計吧？”
傳話的小太監面露難色：“聽聞是肚子疼，還想吐，鳴鸞宮上下都急壞了，太醫這會兒已經趕過去了。”
“肚子疼？”德妃冷嗤道：“莫不是嘴饞吃多了冰？”
方貴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要不是她還在禁足，妾身倒想去看看熱鬧！”
話音剛落，又有小太監奔了過來：“娘娘，那邊隱約聽到太醫問吃了什麼，喝了什麼，還有陸妃娘娘月信是什麼時候來的……”
“月信？想吐？”方貴人一凜，抓住德妃的手道：“莫不是，莫不是有了？”
德妃的身子也不由一僵，低頭看了看那手，方貴人趕忙收了回去，道一聲失禮。
蘇妍雪沒空跟她廢話，只是一想到那個可能，也是心驚肉跳，一個勁的暗示自己不可能，絕無可能！
皇上不是一直在跟她逢場作戲嗎！怎麼可能真的讓她懷孕？
但陸初容來自江北王府，就她所知江北王嫁出去的那幾個女兒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既有手段勾引男人，自有手段懷上孩子！
冷靜，她告訴自己要冷靜。
就算有了孩子又如何？這十月懷胎，能不能平安生下來還不一定呢！
就算生下來了，又能保證會平安長大？
就算長大了，又能優於其他皇子？
冷靜，她捏著汗溼的掌心告訴自己，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
第三個小太監來報的時候，說是鳴鸞宮亂成了一團，已經有人去請皇上和太后了，但陸妃到底是因為什麼肚子疼，太醫沒出來，誰也不知道。
“德妃娘娘……”方貴人瞧著比她還著急，竟忍不住像在家中對著父母撒嬌一般衝她連連跺腳：“您不去看看？”
“本宮去看什麼？陛下曉諭後宮陸妃禁足，本宮去了豈不是要壞了規矩？”
“可如果，如果她真的有孕了呢？”
“陸妃有喜，這是好事啊！”
“啊？”
方貴人看著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不像麗嬪，為人處事都風風火火，若是麗嬪在，此時肯定第一個跑到鳴鸞宮去了，裡頭的什麼訊息也能透過她的大嘴巴傳出來。
但方貴人不同，她就算心裡頭再著急，也非得做那個躲在後頭張望的人。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本該最著急的德妃，卻依舊如此氣定神閒，好像下一刻還會去佛前為陸初容和她的孩子祈福一般，簡直再慈善賢惠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