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周寶華的這句話，跟吳嵐戰後所說的，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但因為他是班主任，是老師，所以更令寧安意外。
這邊寧安還沒反應過來，周寶華已經開始齜牙咧嘴地揉腿了，看來是力度沒有掌握好。
緊接著，周寶華話鋒一轉：“當然，打得好歸打得好，這只是出於我個人情感的評價，從學校紀律上來說，你這次的行為的確有些惡劣。”
寧安沒有爭辯，因為他有些摸不準周寶華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這個時候，保持沉默才是上上策。
周寶華捏了會兒腿，好像緩過來了，這才嘆了口氣道：“不過好在之前我聽黃主任說，你在體檢中測出了命種？”
“而且我還破了呂學長的力量記錄。”寧安平淡地補充道。
“嗯……”周寶華突然不說話了，然後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大口熱水。
足足過了有一分多鍾的時間，周寶華才猶豫著開口道：“接下來，你是怎麼想的？”
聞言，寧安終於明白了周寶華的顧慮從何而來。
不禁輕輕笑道：“我想繼續參加高考。”
“你現在只是被檢測出了命種，如果想要兌現天賦的話，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寧安知道周寶華想說什麼，當即搖搖頭，將其打斷道：“我想考機甲。”
於是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周寶華第二次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水。
“這事兒，如果你轉到天命科，就沒什麼大問題，頂多寫個檢查了事。”
寧安一臉平靜地問道：“如果不轉呢？”
周寶華嘆道：“至少一個處分是跑不掉的。”
“會影響我報考機甲學院嗎？”
周寶華沒想到，自己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寧安仍舊表現得如此執拗。
“那就得看是什麼樣的處分了，如果只是警告的話，影響不大，但如果是記過，甚至是留校察看的話……你應該知道，報考機甲學院和報考天命學院不一樣，前者是有政審環節的。”
這個寧安當然明白。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後頸，似乎在感受自己那枚身份晶片的溫熱。
然後寧安笑著道：“反正現在天賦也兌現不了，先在機甲科試試總沒關係吧？實在沒考上，再做打算也不晚。”
周寶華點點頭：“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你，確定要這麼做？”
寧安輕輕一聳肩：“模擬考的結果老師應該看過了吧？我的專業綜合可是滿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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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周寶華的目色頓時變得有些黯然。
“說的也是，你在機甲理論上是有天賦的，如果就這麼白瞎了，挺可惜的。”
寧安一點兒沒謙虛地點了點頭：“就是。”
然而，緊接著，周寶華卻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專業課考得是不錯，但你看看你的歷史都寫了個什麼玩意兒？居然只考了二十多分！”
話音落下，寧安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
尼瑪！
運氣這麼背嗎？
看來選擇題沒蒙對幾道啊！
無奈之下，他只能一臉慚愧地低下了頭：“我是有些偏科了。”
這話差點兒沒把周寶華給氣厥過去，當即把保溫杯往桌上一跺。
“砰！”
“這是偏科的事兒嗎？啊！我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別不把文化課當回事兒！也許最後你的高考成績距離分數線就差那麼十幾分，甚至是幾分！為什麼？還不是因為被文化課拖了後腿！我醜話說在前面，要是下次模擬考你還是這成績，就什麼也別說了，直接給我滾到天命科去！”
寧安沒想到周寶華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只能低聲道：“可天命科也得考文化課啊……”
周寶華小手手一哆嗦：“你給我滾出去。”
寧安看事兒鬧大了，非常擔心一會兒老周同志一個氣急敗壞，保不齊會把保溫杯砸自己腦袋上，趕緊起身告辭。
當然，他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保溫杯。
然而，還不等寧安走出辦公室，周寶華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不管怎麼說，現在你是我的學生，所以學校那邊，我會儘量幫你擔著，至於最後結果怎麼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聞言，寧安的臉上頓時浮出了真誠的微笑，轉身對著周寶華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老師。”
……
離開周寶華的辦公室，寧安沒有立刻返回教室，而是打算找個安靜的角落待一會兒。
這一次，他不想再去廁所找不自在了。
學校這麼大，寧安就不相信，自己還找不著個私密點兒的空間？
事實證明，他失算了。
因為今天是航天高中五十周年慶典。
全學校都放了假。
各班都在搞活動。
不管是教學樓、報告廳，還是操場、食堂，甚至於小樹林裡面，到處都是人……
有唱歌跳舞的，有班級聯誼的，有畫畫兒的，有野炊的，甚至還有人在四處狂奔玩兒撕名牌這種老掉牙的復古遊戲……
於是半個小時之後。
寧安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廁所。
這一次，他長了心眼兒，找了間看起來比較乾淨的。
照例開啟最後一道隔間的大門，上鎖、蹲下、掏手機，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七月已經發了一些資料過來。
甭管有用沒用，總得先看一看。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隔壁不時有人進出，也有衝水聲和暢快的感慨聲交錯而起。
寧安蹲了站，站了蹲，終於翻到了手機的最後一頁。
自始至終，他臉上的表情都沒有改變過。
哪怕看到了那麼多天怒人怨的事情。
以及瞭解了劉氏集團在整個川匯區的地位。
不算太意外。
然後寧安用手機切入了三號籠子傳來的訊號，確認劉明全還躺在校醫院裡，劉家的人暫時還沒有出現。
看來還得再等一等。
寧安一點兒也不顯得著急。
畢竟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耐心的獵人。
整整十二年的等待與煎熬。
當寧安第一次面對可以殺死變種人，趙明宇的時候，他都沒有下死手。
而是在第一時間打算將其上交給icpc。
不是因為寧安沒有殺過人。
而是他的耐心，遠遠超越了對殺戮的渴望。
但這次不太一樣了。
正如王琪琪所說的那樣，這個劉明全，如果處理得不好，恐怕會比趙明宇麻煩一千倍，一萬倍。
看來，這次得斬草除根了呢。
寧安微笑著從廁所走出來，大口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頓時感覺，
渾身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