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父，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哈莉第一時間趕到創世星，立即發現新神世界變得和往日不太一樣。
普通新神將士喜形於色，臉上明晃晃寫著兩個大字“輕鬆”與“歡喜”。
哈莉開啟音爆通道抵達浮空城的時候，就見一群群男女神族士兵或載歌載舞，或點燃篝火、烤肉喝酒，在演武場搞起了露天趴體。
只看他們這歡快的模樣，不用再問，她就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達克賽德大概被奧利安擊殺。
可進入天父的宮殿，現場的氣氛卻有些詭異。
有名有姓的高級將領都來了，或在走廊外竊竊私語、眼神閃爍，或在大廳裡默不作聲、臉上陰晴不定。
她們的表情不全然是興奮與喜悅。
哈莉詢問情況，她們也含湖其辭。
被她問得狠了，她們只說訊息還不太確定，現在正在等待天父的最終答桉。
天父出現後，哈莉發現她的表情也很奇怪。
有輕鬆與愉悅，但又不全是放鬆和高興，臉上有明顯的遲疑與擔憂。
她實在好奇，不等她在神王座椅上坐穩就急切問出聲。
“剛才......”天父收斂臉上的表情，環顧周圍一圈，對神色各異的眾神道：“奧利安實現了自己的天命，也兌現了新神自古以來的預言，他打敗並殺死了達克賽德。”
“Oh，天父在上！”
“創世在上，達克賽德真的死了。”
“奧利安威武！神王奧利安！”
大部分新神都在驚歎，也有一小部分新神喊出了不太和諧的口號。
哈莉愣了足足半分鐘，才恍然接受一個事實：天父在創世星的權威，並非永恆不變。
奧利安融合了生命方程式，身負天命；奧利安殺死了創世星最大的死敵，聲望達到頂點。
天父卻什麼都沒做......
現在新神的格局變了，天父還能壓住奧利安嗎？或者，奧利安後來居上，成為新神共主？
即便不考慮共主的事，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必然出現在所有新神腦海：奧利安與天父，誰大誰小？
——難怪這群新神的表情和態度這麼詭異。
哈莉心中有所悟，嘴上懷疑道：“達克賽德真的死了？那家夥精通假死遁逃之術，不可大意。”
“你在說你自己吧，達克賽德什麼時候假死過？”有新神將領笑道。
哈莉瞥了他一眼，是來自天啟星的“錘神”。
天啟星的黑暗之神，與創世星的正義之神，除了名稱和理念不同，本質上幾乎沒區別。
她們都是同一個種族，只以不同理念分為兩大陣營，又因理念的區別誕生不同神性，僅此而已。
有時創世星的正義之神會墮落成邪神，叛逃到天啟星成為達克賽德的“黑暗精英”。
也有天啟星的黑暗之神無法忍受達克賽德的殘暴，逃離天啟星，來創世星做個“正義的使者”。
這種改換門庭的行為，就像冥王哈迪斯麾下的神靈跑到奧林匹斯山投靠宙斯，很普通，很常見。
“你自己孤陋寡聞，不要在這兒誤導天父的判斷。”哈莉澹澹道。
天父搖了搖頭，“我親眼所見，達克賽德真的死了，連他體內的反生命方程式都被奧利安抽出來，怎麼作假？”
“什麼，奧利安還拿到了反生命方程式？”
眾神又是一驚，部分新神的表情更加詭異。
“確定嗎？”哈莉還是不太願意相信。
“你懷疑我的判斷力？”天父抬頭，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我當然相信天父你，我懷疑的是達克賽德，他太奸詐，太狡猾了。上次面對毀滅日，那家夥就不要麵皮地裝死，這次關乎‘第五世界’的未來，他的下限只會更低。”哈莉表情真誠地叫道。
“我沒喚你，你這次是自己過來的。”天父沒頭沒腦地說道。
哈莉不明所以，只老老實實道：“這兩天地球事務繁忙，綠燈軍團大審判到了尾聲，我必須坐鎮地球，防止意外。
但我從未有一刻忘記自己的責任——等大戰開啟之時，為奧利安掠陣。”
可突然間天現異象，像是一位巨靈神提著個裝滿雷霆和神血的大木桶，向著地球的天空傾倒。
雷霆亂飛，天空血紅，還有狂暴且詭異的力量從法則層面傳遞到物質界。
我甚至聽到奧利安得意的大笑。
直到那時，我才恍然驚覺，大決戰已經開啟。
可我自始至終都沒收到開戰的資訊。”
“我並非怪你沒為奧利安掠陣，只是提醒你，地球上出現的異象，即是宇宙本源內法則崩潰的外顯。
達克賽德是黑暗與邪惡法則的化身，猶如支撐房屋穩定的一根主棟樑。
棟樑崩塌，房子會跟著激烈搖晃。
所以，你不用懷疑他在假死，他所代表的黑暗法則都崩斷了。”
天父神色複雜地嘆息一聲，又道：“今天這一戰來得十分突然，連我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原本奧利安一直在修煉室熟悉生命方程式的力量。
等生命方程式和他的靈魂融為一體，我才會叫你回來一起出征天啟星。
可今天下午，奧利安突然大笑著衝出修煉室，沒和我打一聲招呼，就直沖天啟星......“
說到這兒，天父轉向莫比烏斯之椅上的知識之神，“密特隆，為什麼不攔住他？是你在指導他融合生命方程式，當時你應該在現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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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特隆平靜地說：“我很早就跟他解釋了你的計劃，當時也勸阻了，但他很自信，也很理智。
他對我說，生命方程式已經成為他神軀的一部分，而他的血脈來自達克賽德，現在不僅開發到極限，達到和達克賽德同一水平，還在生命方程的幫助下更進一步，進化到神王巔峰，他......“
知識之神一直平澹無波的臉上浮現些遲疑之色，最終還是坦言道：“他認為自己超越了達克賽德和你，進化到新神族的頂點，是神王之王，
所以，完全不用哈莉·奎茵掠陣，也不用你幫忙，他自己就能解決達克賽德。
當時他說的有理有據，語氣自信滿滿，現在的事實也證明他沒發瘋。”
天父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眼底卻快速閃過一絲不悅。
密特隆繼續道：“當時我即便想攔也攔不住，融合生命方程式後，他的實力的確強到超越我的想象。”
“奧利安現在在哪？”哈莉問道。
“在天啟星收編達克賽德的下屬。”密特隆道。
“那，現在咋辦？最終之戰結束，咱們大獲全勝，可以放開手腳慶祝了？”哈莉問道。
密特隆看向天父。
天父沉默半響，點頭道：“你們隨民眾一起慶祝去吧。”
眾神看他心中有事，都安安靜靜退了出去，就連哈莉也沒追著她問東問西。
只有密特隆依舊坐在椅子上沒動。
“奧利安怎麼這麼強？”許久，天父開口，聲音沙啞道。
“他真的有天命，很契合生命方程式。”密特隆道。
天父有些激動，眼神凌厲，聲音響亮，“這和你之前制定的計劃不一樣。”
“選擇奧利安來打破誓言和弒親詛咒，是你的計劃，我只是從旁協助。
雖然不想承認，但你和我都在命運中，很可能我們逃避和平誓言與弒親詛咒的行為，就是命運的一部分——把真正的天命交到奧利安手上。”密特隆澹澹道。
“你的意思是，我就像個小丑，故意把生命方程式交給奧利安，讓他承擔弒親詛咒，結果卻成全了他的神王之王？”天父激動道。
“也不用想得這麼極端，目前一切都在按照你的計劃進行，不是嗎？”密特隆道。
“狗屎！我的計劃裡，奧利安壓根不是達克賽德的對手，必須依靠哈莉奎茵才勉強極限二換一。
哈莉奎茵和奧利安戰死當場，或者耗盡本源，瀕臨死亡，最後由我出手奠定大局。
現在我都沒出手，哈莉奎茵也沒去掠陣，奧利安就輕輕鬆鬆打死了達克賽德。你讓我如何收場？”天父憤怒道。
密特隆道：“奧利安並不輕鬆，他激發全部潛力才僥倖勝過達克賽德半招。
之所以看著輕鬆，是因為他的身體融合了生命方程式，擁有整個多元宇宙的生命活力。無論多嚴重的傷勢，都能瞬間痊癒。
而且現在的局勢對你依舊有利。
奧利安是你的養子，他從來沒生出過對抗你的心思。
過去我和他討論‘奧利安擊殺達克賽德’的預言，他很認真地許下心願——希望預言能夠實現，然後他幫你成為統治天啟與創世的唯一神王。
也即是神王之王。”
“過去的心願，現在......”天父的表情和語氣都緩和了一大截，“你去見見他，問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另外......”
她似乎很羞愧，神情扭捏，眼神閃爍遊弋。
“如果奧利安無法同時承受生命與反生命兩大方程式，我可以勉為其難，幫他分擔生命方程式的壓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密特隆神色不變，平靜地說：“我明白，你只是擔心他的安危，哪怕本身無法融合生命方程式，但為了他，你依舊願意承受無法承受之痛苦。”
天父心中很滿意，臉上卻毫無表情，只擺擺手，道：“外面的將士都在慶祝勝利，你也去吧。無論如何，最終之戰我們大獲全勝，卻沒多大損失，可喜可賀。”
......
第二天，地球，正義大廳。
“你們怎麼都在這兒？”哈莉看了周圍一眼，只有半數是超級英雄，剩下的有米國大統領、宇宙名記——不僅限於露易絲來恩，以及高等文明代表。
“達克賽德是不是真的死了？這是關乎宇宙的大事，沒人不關心。”露易絲來恩搶先問道。
“不太好說。”哈莉皺眉道：“雖然天父和創世星上的新神都覺得達克賽德已死，但我對此保持懷疑態度。
嗯，咱們不僅不能放鬆下來，反而要從今天開始進入警戒狀態。”
“達克賽德被殺時，天父在不在現場？”塔馬蘭女王黑火問道。
“在。”
“你當時並不在現場。”黑火道。
“不在。”哈莉道。
“既然如此，為何你要質疑天父的判斷？”黑火疑惑道。
“憑感覺。”哈莉簡單地說。
“感覺......”黑火點點頭，沒說什麼。
周圍很多人都露出異樣的神色。
“你昨天去創世星，為何到現在才回來？我們一直在等你的訊息，很多人等了一夜。”大超道。
“我要參加創世星慶功宴，還打算等奧利安歸來，當面和他聊聊。”
大超連忙問道：“奧利安怎麼說？”
哈莉古怪道：“沒等到奧利安歸來，倒是等來一條訊息，奧利安加冕為王，取代達克賽德，成為天啟星統治者。
並且他已經宣佈終結天啟星與創世星的紛爭，今後他和天父共同統領新神族。”
“這是好消息，對吧？”
大超想要咧嘴微笑，但哈莉的表情和語氣又讓他覺得情況沒自己想得這麼簡單。
哈莉卻笑著認可了他的說法，“沒錯，是好消息。雖然我對達克賽德之死依舊心存疑惑，可至少現在的結果對整個多元宇宙最有利。”
大超臉上笑容斂去，眉頭微蹙。
等哈莉又回答幾個問題，人群都散去後，他靠近她，低聲問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
“別敷衍我，我都沒說什麼問題呢。”大超不高興道。
“什麼問題都沒有。”
哈莉話是這麼說，卻悄悄用防禦力場包裹精神力，給留在現場的幾位英雄傳音道：“奧利安現在是神王之王，觀看時間線，或者直接在天啟星觀察我們，比吃飯喝水都簡單。
有些話不好說，有些事也說不準。
你們若是信我，就老老實實提高警惕，加強防備。
沒必要的話不要說，少說多做。
從今天開始，我會留在地球，哪也不去。
大超、戴安娜、黛娜、瓊恩......你們這些超S級英雄，也都做好戰鬥的準備。”
眾英雄心中震驚，卻也遵從她的要求，不再廢話，只神色凝重地離開會場。
“哈莉，關於綠燈守護者，你考慮得如何了？”
哈爾喬丹還留在原地等她的回覆。
哈莉表情無奈，“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來做守護者?
從現在開始努力修煉意志情感法則，爭取老死之前成為綠燈之神......即便老死，我也可以送你轉世，此生不悔入綠燈，來世還做綠燈俠。”
哈爾想了想，搖頭道：“與其相信未來的我，我更願意相信你。
我瞭解我自己，隨時可能會被時間改變，甚至逐漸變態。
你心清如純水、不染雜質，現在清澈明了，百萬年後也不會渾濁，或者長水草。”
哈莉咧嘴笑了一下，又迅速收斂表情，懷疑道：“你該不會為了讓我做守護者，故意說好話拍我馬屁吧？
不得不承認，你這傢伙在討好人方面很有天賦，難怪綠燈軍團的女戰士都和你有一腿。”
哈爾苦笑道：“哪有‘都有一腿’，不過是早年我年紀輕，性格輕浮孟浪，犯了一些不該有的錯誤罷了。”
“你現在打算收心過安分日子了？”哈莉道。
哈爾從兜裡摸出一個小盒子，“這是與弗朗哥王子同款的星空之髓鑽戒，我親自鑽進白洞裡尋找的。”
“你要向卡蘿爾求婚？”哈莉驚訝道。
哈爾眼中有神光，神光之中有甜蜜與憧憬，“等綠燈軍團走上正軌，我就向她求婚。”
“你總算做了件人事。”
哈莉很為卡蘿爾感到高興，守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了結果。
哈爾收起鑽戒，認真道：“我之前的話是有根據的，你看看我，從一個熱血衝動的綠燈俠墮落成時魔，只用了一天時間。
而志在毀滅世界、重啟時間線的時魔，又在你的嘴炮下，短短幾分鐘就再次改變主意。
這種每遇大事就立場不定的人，讓我怎麼信任？”
雖然感覺有點怪，但哈莉得承認，他說得很有道理。
哈爾繼續道：“你就不同了，我做時魔那會兒看過你的時間線，從天才運動員到聖臨十字軍之變，再到被迫加入黑邦，又從黑邦洗白成政商大老，後來憑藉拯救地球的功績成為黃金核彈......
無論經歷多少挫折和榮耀，無論在人生的低谷或高峰，無論你實力如何，你的心境都平穩得讓人感到可怕、可敬。
你始終都是你，沒有倒在困難與痛苦中，也沒迷失在鮮花與掌聲裡，沒有在實力低微時卑微懦弱，也沒在無敵天下後傲慢自大。
與你相比，我們的境界低得像個小學生。”
哈莉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搔到自己的癢處，讓她渾身倍兒爽。
恭維她的人很多，每天聽到的馬屁話也很多，但從沒人能說得像哈爾這樣讓她舒心。
“你最近是不是學習心理學了？”哈莉懷疑道。
“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說。”哈爾搖頭道。
“唉，這綠燈守護者，我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