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其實同樣目光閃爍，聞言又冷笑了一聲：“你少假惺惺！我說過了，為先帝而死，我等死而無憾！動手吧！”
墨蒼雲的氣息幾不可察地窒了一下，突然淡淡地笑笑：“好，那我就成全你這番忠心！將他們押送入宮，交給皇上處置！”
黑衣人卻明顯地愣了一下：“什麼？你……”
墨蒼雲卻已示意蘇如玉推著輪椅轉身，留下幾個清冷的字：“廢了他們的功力。”
黑衣人徹底愣住，眼裡終於流露出一絲懼意，身旁的雲衛卻已猛地一掌擊在了他的胸前！
凌雪舞目光微閃，默不作聲地開門把秀錦放了出來。不是她多心，墨蒼雲那句“且當珍惜”，應該是一句暗語，那黑衣人接的不對。
前世身為頂級僱傭兵，她深諳此道，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她都能聽出十八種道道來。
往前走了不遠，墨蒼雲居然就在路旁等她：“如玉送秀錦回去。”
蘇如玉照做，秀錦雖然滿腹疑惑，卻也不敢跟滄海王叫板，只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凌雪舞很自覺地上前推輪椅，順便打趣：“又要殺人滅口？”
“恐怕是早晚的事。”墨蒼雲捏了捏眉心，聲音裡居然透著淡淡的疲倦，“你比我想象中要聰明得多，我對你的估計，嚴重不足。”
凌雪舞沉默片刻，突然感慨：“所以傻人有傻福是有道理的，太聰明的人往往不長命。”
墨蒼雲笑了笑：“為什麼？”
“因為一個人的精氣血是有限的，拿太多來支撐腦袋，就支撐不住身體了。”凌雪舞一本正經地回答，跟著又啐了一口，“千萬不要被我一語成讖，好不容易死裡逃生，我還想多活幾年。”
墨蒼雲想了想，笑了起來：“聽起來好有道理。我問你，剛才你看出了什麼？”
凌雪舞採取裝傻戰術：“雲衛果然名不虛傳。”
墨蒼雲微笑：“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xdw8
凌雪舞認真思考了片刻：“那些刺客訓練有素，可惜還是比不上雲衛身經百戰。”
墨蒼雲還是微笑，尖尖的牙齒在嘴唇上輕輕磨著：“嗯？”
凌雪舞的鼻尖上冒出了一點冷汗：“別逼我，我真的還想多活幾年。”
墨蒼雲冷笑著磨牙：“我可以把明年的今天，變成你的週年祭。”
他緩緩舉起了右手，指縫間閃爍著淡淡的黑芒。
凌雪舞咬牙：“不想讓我看出什麼，可以像秀錦一樣把我打飛。你親手給了我機會，又嫌我太會把握，滄海王就可以蠻不講理啊？”
墨蒼雲頓了頓，突然把手放了下去，黑芒也瞬間消失：“有沒有感到那三枚滅魂針在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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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舞冷笑：“有，所以你可以放心，你掐著我的脖子，我不敢出賣你。”
墨蒼雲側頭看著她，笑得很隨意：“那麼，你看出了什麼？”
凌雪舞吐出一口氣，強忍著一巴掌把他拍扁的衝動，淡淡地回答：“沒什麼，我只是有點不明白，刺殺失敗，他們不是應該拼命掩飾身份，免得你順藤摸瓜抓出他的同伴嗎？為什麼要口口聲聲說是先帝的人，生怕別人不知道？”
墨蒼雲笑容不變：“不錯，這是一個疑點，還有嗎？”
凌雪舞搖頭：“沒了。你要是不信，儘管用滅魂針。”
有也不能說，否則死得更快。
墨蒼雲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才示意她繼續前行：“這又不是逼供，隨便聊聊而已，不用那麼血腥。”
明年今天快要變成我的週年祭了，還不是逼供？凌雪舞挑了挑唇，卻沒有再說什麼，但這並不代表她沒有疑問。
看著她進入丞相府，墨蒼雲卻一直靜靜地坐在拐角處，眸子深邃如蒼穹。他心裡的疑問，比凌雪舞只多不少。
剛才凌雪舞看出來的，遠比她說出來的多，儘管他有很多種方法讓她說實話，卻寧願選擇暫時沉默。
因為凌雪舞剛才，幾乎等於救了他的命！
倉促之間，那個孩子從高處墜落，本能反應之下，連蘇如玉和雲衛都來不及看出問題，至少落地或接住之前，看不出那是一具屍體。
他原本就中了罕見的劇毒，全靠內力壓制，一旦內力不足，毒性就會全面反撲，喪失所有戰鬥力後很快一命嗚呼。那孩子屍體上的毒，目的是消融他的內力，哪怕只是片刻，內力就足以損失到壓制不住毒性的地步！這些年遭遇的暗殺也不少，還從來沒有哪一次距離死亡這麼近。
凌雪舞，你若不能成為我的朋友，必定是最可怕的敵人。如果是前者還好，如果是後者，別怪我心狠，我留你不得！
墨遠江攥著拳頭，目光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倖存的黑衣人跪在地上，個個歪歪扭扭，渾身無力。那些雲衛廢人功力的手法是墨蒼雲真傳，狠得不要不要的，渾身的經脈彷彿都癱了一般，別說是逞強鬥狠，喘口氣都費勁！
“皇上，屬下甘、甘願一死！”沉默中，最前面的黑衣人突然開口，“屬下有負聖恩，死、死不足惜！”
墨遠江冷笑：“知道就好，下去吧！有人招呼你們。”
從被墨蒼雲抓住的一刻起，這些人就知道已經活不成，根本不再作無謂的抵抗，雖然滿臉絕望，卻一聲不響地各自起身，踉踉蹌蹌地跟了出去。
御書房內很快剩下了他一個人，周圍一片靜謐，月光透過窗戶，在地上撒下了斑駁的影子。
許久之後，他突然狠狠一拳捶在了桌面上：凌雪舞，朕倒是低估你了！今天若不是你，墨蒼雲早就成刀下亡魂了！
不過墨蒼雲對先帝的人如此不留情，難道說明之前的推測都是錯誤的，他並不是先帝的人？
不，朕寧願相信是這個計劃並沒有那麼天衣無縫，被鬼得成了精的墨蒼雲看出了破綻！那麼，到底哪裡露出了破綻？
但是不管怎樣，一個墨蒼雲已夠難對付，如果再加上凌雪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