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出掌的速度竟似乎慢了一些，下一個瞬間，墨蒼雲已使出一招鎖龍手，將他這只手也牢牢地抓住了！
“蒼雲！”步天用力掙扎了一下，“你……”
他突然住口，面具下的臉上看不清表情，但空氣中的血腥味在加重。
墨蒼雲皺眉，突然放開了一隻手。步天心念一動，剛要掙脫，卻突然渾身一僵，動彈不得：墨蒼雲居然封了他幾處穴道！
皺了皺眉，他的聲音微微沙啞：“蒼雲，你要幹什麼？”
墨蒼雲冷笑：“我只想知道，你怎麼了。你若不說實話，我就揭了你的面具，看看你是不是在吐血！”
步天沉默。
墨蒼雲眉頭一皺，接著冷笑：“你的內力，為什麼突然消失了那麼多？憑你的本事，我根本制不住你！步天，你到底隱瞞了我什麼？！”
步天看他一眼，依然沉默。
墨蒼雲目光清冷，突然捏住了他的面具：“不說，我自己看！”
步天的目光似乎微微閃了閃，卻突然笑得很開心：“看吧。我的樣子，本來就打算只給你一個人看。就算還要給別人看到，也必須第一個給你看。”
墨蒼雲咬牙：“你……”
“我不是很難看。”步天笑得更開心，“至少，我覺得我能配得上你。何況不俗如你，本來也不在乎一副皮囊。”
墨蒼雲慢慢點了點頭，然後鬆手後退：“一定要逼我？我會發瘋的。我發起瘋來，有點嚇人。”
步天愣了一下，立刻從他眼中看到了一點讓他心悸的決絕，登時有些笑不出來了：“蒼雲你……你別亂來……”
“我不亂來，我從來不亂來，我都是一本正經地亂來。”墨蒼雲笑了笑，“還記得我是怎麼對付瀟絕情的嗎？”
步天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知道這臭小子絕對說得出做得到，便又忍不住咬牙：“你……”
“你別想著瞞我，為了逼我修習《絕龍訣》，你到底都做了什麼？”墨蒼雲突然一抖手，短劍已經拿在手中，“我對你，沒有那麼多耐心，我們只玩一次，說，或者不說？”
步天冷笑，拼命試圖衝破被封的穴道，卻根本無能為力：“你除了自殘這一招，還會什麼？”
“我會很多。”墨蒼雲微笑，“只不過既然這一招有用，我為什麼還要浪費腦細胞想別的？我的腦細胞本來就不如小舞的好用，省一點是一點。”
步天拼命催動內力，順便藉著冷笑加以掩飾：“誰告訴你這一招有用？我不是瀟絕情！”
“好。”墨蒼雲點頭，“我數三個數，你不說實話，就等於你殺了我，小舞會替我找你報仇的。一！”
“我說。”步天頹然地吐出一口氣，放棄抵抗，也放棄衝破穴道，同時憤憤不平：瘋子！
墨蒼雲很滿意：“嗯。”
步天抿了抿唇，跟著嘆氣：“你何必一定要知道？我不說也是為了你好。再說也沒什麼石破天驚的內幕，我不過就是……打通了你的天脈而已。”
他也知道說出實情墨蒼雲必定火大，但他不準備撒謊。憑墨蒼雲的精明，謊言是無效的，趁早別費那個力氣。反正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藏不住了就招了唄。
果然，墨蒼雲怔了一下，然後怒火刷的飆升：“你個瘋子！”
虞淵大陸崇尚武德，以武為尊，繁衍數千年之後，其體質也因不斷的進化而更加適合習武，所有人一出生，就自帶“天脈”。
天脈是一個人的習武的靈魂，唯有天脈打通，才能登峰造極，成為接近神的人。古老相傳，龍神一族的天脈從一出生就已經打通，所以他們才能成為神。
正因為如此，天脈絕不是容易打通的，除了自身實力，還必須看機緣，機緣若是不到，實力再高也是枉然。更何況這個所謂的“實力”本身就是強人所難：內力修為突破九階者，才有機會打通天脈。
但自古以來，內力修為達到八階者已是鳳毛麟角，九階根本就是傳說，所以虞淵大陸誕生至今，據說打通天脈者不會超過三個人，還因為年代太過久遠，根本無從考證真假。wavv
久而久之，所謂“天脈”就跟“龍神”一樣，很多人都懷疑那只是前人杜撰出來的，普通人體內根本沒有什麼天脈，不過就是普通的經脈而已。
墨蒼雲知道不是，因為他的師父說過，人體內的天脈是真實存在的，但沒有人知道它在什麼位置，也沒有人知道它是什麼樣子。就算把一個人解剖了，也找不到它。不過毫無疑問，只要能打通天脈，內功修習就會一日千里，進展神速到令人不敢相信。
當時墨蒼雲還問過他師父，是不是必須突破九階，才能自己打通天脈。那位神秘莫測的高人就說，不是，天脈可以在別人的幫助下強行打通，但這個人必須是絕頂高手，而且自身的天脈也必須已經打通，否則就會受到嚴重的衝擊，不死即廢！
墨蒼雲很好奇，就問到底怎樣的高手才算絕頂高手，是不是你這樣的？結果那位高人說，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我做得到也不會幫你打通天脈，你功底不足，強行打通天脈只會讓你全身經脈爆裂而亡。
於是乎，後來他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可是現在，步天居然強行打通了他的天脈，而且還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打通的？
那就不用說了，步天之所以突然虛弱到被他輕輕鬆鬆就能制服，就是因為強行幫他打通了天脈，自身受創的緣故！
而且很顯然，他雖然已經打通了自己的天脈，卻還不是所謂的“絕頂高手”，否則自身怎麼會受創嚴重？明明做不到還逞強，不是瘋子是什麼？他要是因此一命嗚呼，或者成為廢人，墨蒼雲豈不是要一輩子愧疚不安？
就算他廢不了也死不了，墨蒼雲卻又欠了他一個天大的情分。之前的救命之恩還沒還，又來了這麼一出，這是要讓他三生三世還不完的節奏嗎？
關鍵是這份恩情不是他願意的，是步天強加給他的！就算步天不求回報，但他沒法當做沒有發生過。否則他為什麼要罵人？沒打人夠給步天面子了！
早就料到一開始他會比較激動，步天也不惱，好脾氣地微笑：“你也是瘋子，我也是瘋子，我們正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閉嘴！”墨蒼雲咬牙，因為不咬牙，他就忍不住想咬步天，“你什麼時候算計了我？！”
“那怎麼能是算計？”步天很委屈，“我是好心幫你一把，這樣你修習的進度會更快，也可以更快突破九階，到時候就可以幫墨雪舞修復丹田了。所以趁你睡著的時候……我發誓沒做別的，只是幫你打通天脈而已，雖然我很想做點別的，不過想了想還是覺得，那種美妙的事怎麼能在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做呢？應該……”
“閉嘴！”墨蒼雲差點忍無可忍，不得不深吸幾口氣才壓住了那股冰冷的怒火，“你受創有多嚴重？還能不能活？！不能活我……”
步天呵呵地笑：“替我收屍？扔出去喂狼？”
墨蒼雲冷冷地看著他：“給你陪葬。”
然後，他一抬手，解開了步天的穴道。好不容易重獲自由，步天雖然已經有點站不穩了，嘴上卻不肯服軟，還笑得十分開心：“放心吧，死不了！我要是死了，不就便宜別人了？我是寧死都不會放開你的！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劇烈地咳嗽著，渾身也軟綿綿的，不得不扶住了桌面，才勉強站立，殷紅的血已沿著面具的下沿不停地滴落下來。
墨蒼雲很想一個巴掌把他扇飛，一隻手哆嗦了好幾下，到底還是一把扶住了他，眼裡流露出濃烈的擔憂和關切：“你到底怎麼樣？！我……”
“我沒事，真的。”步天呵呵地笑笑，也就放鬆了身體靠在他懷裡，“經脈受創，內力受損而已，等我運功療傷之後就沒事了。不打擾你了，我先回房。”
他輕輕掙脫墨蒼雲的手，轉身而去，速度雖然不算慢，氣息卻始終急促紊亂，腳步也浮虛得要命。若不是受創嚴重，堂堂一個九階高手，最接近神的人，怎麼會到了走路都能趴下的地步？
步天，你到底要讓我欠你多少才甘心？
這一夜，墨蒼雲註定無眠。最主要的是為步天擔心，其次是始終糾結，到底怎麼還清欠步天的一切。再次他真的很想知道，步天為他做這麼多到底圖什麼。
要是圖他這個人，付出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點？步天是個男人，真的可以為了另一個男人，無底線地付出這麼多？
如果是，倒也沒什麼難以理解的。因為他和墨雪舞，都可以做到為了對方無底線地付出。
但若果真如此才更要命啊！他和墨雪舞可以為對方付出一切，是因為他們可以給彼此等同的回饋。步天為他付出那麼多，他偏偏無法回饋好不好？
幸好，經過一天的打坐療傷，次日晚上步天的狀況就穩定了下來。他很輕鬆地告訴墨蒼雲，再療個三兩天，墨蒼雲就不是他的對手了，昨天晚上那種“奇恥大辱”將永遠成為過去式。
雖然只不過是被墨蒼雲封了穴道，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眼裡就成了奇恥大辱。
但墨蒼雲覺得，事情絕對沒有他說的那麼輕鬆。強行幫他打通天脈，步天受到的衝擊絕對不小，他不過是報喜不報憂罷了。
夜，月華如水。
墨雪舞坐在燈下，一邊看著一本書，右手還不停地重複著鎖龍手的那幾十個變化。她學會這一招真的只是偶然，當時也沒想著偷師學藝，就是因為看的次數多了，自然而然就記住了。
因為前世受過的嚴苛的訓練，她就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越是一些複雜的東西，看到之後就越會不由自主地進行記憶，這固然是一件好事，有時候也是相當痛苦的。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她就強迫性的對自己的大腦進行格式化，盡力忘掉一些沒有必要的東西。
“居然能做到一心二用，厲害呀！”步天嗖的出現，大刺刺地坐了下來。
墨雪舞打了個呵欠，抬頭看著他：“我剛想睡了，有事？”
步天笑了笑，語氣卻很認真：“付醫藥費。”
聯想起那天的對話，墨雪舞瞬間瞭然：“你要教我功夫？”
步天點了點頭：“我挑選了幾種比較適合你的，目前來說也不需要以內力加以輔助的，你先學著，等你丹田修復以後，那就百無禁忌，想學什麼我都可以教給你了。”
墨雪舞暫時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步天也不迴避她的目光，就那麼靜靜地跟她對視著。片刻之後墨雪舞點了點頭：“好。明天學吧，我現在很困。”
步天很意外：“你答應？”
墨雪舞笑了笑，反問：“為什麼不？”
“我以為你會懷疑一下我的用心。”步天也笑，“問我到底圖什麼、有什麼目的等等。”
墨雪舞笑得很痞：“依你的身份而言，世間絕大多數東西都是你不要，沒有得不到。同樣，我想不出我這裡有什麼東西是你需要的，就算有，你也可以直接拿，不需要費這種心思。”
步天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欣慰，跟著嘆氣：“如果蒼雲能像你這麼想，該有多好。我就不用挖空心思逼他接受我給他的一切了。”
“那不一樣。”墨雪舞一本正經，“我這裡沒有你圖的東西，但蒼雲那裡，你的目的太赤裸裸，偏偏又是他最給不起的。”
步天哈哈一笑：“好，先不聊他。想學什麼？反正我現在也不困，我教你。”
墨雪舞翻了個白眼：“可是我困啊大哥，我想睡覺！不是說了明天學嗎？”
“不許睡！”步天哼了一聲，跟著目光變得賊兮兮的，“不然我陪你一起睡，我很會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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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不用了！”墨雪舞一抬手阻止了他，“我比較習慣一個人睡，不用你幫忙。”
“那咱們來學功夫吧！”步天興致勃勃，“我白天睡得太多，現在真的睡不著，睡不著硬睡很痛苦的。”
墨雪舞都快哭了：“我白天睡的少，現在很困啊！很困沒辦法睡也很痛苦的！”
步天側頭看著她，摩拳擦掌：“你這麼想睡，我陪你睡呀！來，我幫你寬衣。”
墨雪舞的嘴角抽了抽，突然微笑：“哥，我們來學功夫吧。”
這臭小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別真的把他惹惱了，睡了她就麻煩了。
步天瞬間眉開眼笑，點頭如雞啄米：“好啊好啊！難得見到你這麼好學的，我很有當師父的成就感，不管你想學什麼我都不會藏私的。”
墨雪舞微笑，只不過微笑著咬牙：“你都會什麼？”
“我會的多了！”步天得意地晃著腦袋，伸出手指一樣一樣說給她聽，“迷離劍，空靈掌，魅影迷蹤銷魂手……”
墨雪舞立刻點頭：“就學魅影迷蹤銷魂手吧。”
步天有些意外，跟著嘖嘖讚歎：“你怎麼知道這個最厲害？果然有習武的天分。”
墨雪舞卻誠懇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步天愣了一下：“那你怎麼什麼都不選，就選這個？”
墨雪舞笑眯眯地回答：“因為這個名字很好聽。”
步天差點一個頭磕到桌子上，跟著咬牙：“女人果然都是一些絲毫不講道理的動物，氣死我了！”
墨雪舞橫他一眼，默默吐槽：我想睡覺你不讓我睡，你很講道理嗎？
不過步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好為人師，立刻就拉開架勢認真地說道：“魅影迷蹤銷魂手跟鎖龍手差不多，不過有三招，所以會更複雜一些，你要仔細聽……”
墨雪舞插了一句嘴：“那它的威力比鎖龍手如何？”
“厲害多了！”步天笑得賊兮兮的，“現在蒼雲學會了鎖龍手，接下來我準備再逼他把這個學會。我現在先教給你，到時候你陪他練招，他學的會更快一些。”
墨雪舞點頭：“厲害就行，來吧。”
步天諄諄教導，很有一代宗師的範兒： “你習武的天分比蒼雲還要高一點，就算這銷魂手複雜了一些，三天的時間應該能記住所有的招式，剩下的融會貫通就不是一天兩天的問題了。不過你也放心，就算你毫無內力，銷魂手也是威力無窮，等你修復了丹田，更是如虎添翼。”
墨雪舞雖然毫無內力，但勝在記憶力驚人，過目不忘絕對不是吹牛，再加上異常專心，步天教了三遍，就覺得無需重複了。
然後他就坐在一邊，看著墨雪舞一邊琢磨一邊比劃，漸漸的，號稱不困的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的呼呼的。
聽著他發出的輕輕的呼嚕聲，偶爾還像慵懶的貓咪一樣發出幾聲夢囈，墨雪舞就忍不住咬牙，真想一個巴掌呼到他的臉上去：好你個步天，把我攪和清醒了，自己睡的這麼香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