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喬七夕過來鄰居家串門, 在牆下聽到奇奇怪怪的聲音,當他知道那是什麼的時候,整隻犬都不好了。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特別是身邊跟著奧狄斯, 對方的耳朵一直抖動,八成是對這聲音表示好奇。
奧狄斯,我們走吧,今天森特不方便招待。
喬七夕一邊吶吶地說, 一邊祈禱奧狄斯不要發現人類的生命大和諧秘密。
可惜他低估了奧狄斯的聰明,對方嗅了嗅空中的氣味, 反應平淡地陳述:他們在交~配。
喬七夕:……
不過話又說回來, 他挺好奇是誰跟誰?
好想知道哦。
你聽出來是誰了嗎?
關重大, 喬七夕不好亂下結論, 萬一猜錯了多不好意思。
和我們一起用餐的兩個人類。
奧狄斯很確定地回答。
果然…
喬七夕解開了疑惑, 卻又多了一個疑惑,誰上誰下?
咳咳,但也不好繼續窺探下去,覺像個變態。
他們默默地走開了。
第二天早上來的時候,看見讓在廚房忙碌, 見到他們之後還高高興興給他們拿吃的。
於是小熊警官表示:森特你真不爭氣。
不過大家都有了喜歡的人, 真好。
不然他還一直惦記著對森特的虧欠, 害得人家離鄉背井, 來到這個地方落腳,現在好了,對方也有了可以依託的戀人。
鑑於讓在國外還有業要打, 在這邊待一段時間就要回去處工作。
為了照顧戀人,他一有時間就會過來,這樣就好了。
目睹鄰居的生活軌跡逐漸穩定下來的同時, 住在隔壁的四位人民公僕也在繼續自己的使命。
雖然鏟屎官已經儘量給他們篩選任務,但是作為兩隻在四線城市就職的警犬,他們出任務的頻率還是遠遠高於一線城市的警犬。
這是當然,所有看起來很難的任務都有他們的參與。
雪山營救、巖洞營救,多次和軍方合,進行長期任務,甚至還守過邊境。
無數次衝突中和死神擦肩而過,救過不少戰友的命,也親眼目睹過戰友就在自己身旁犧牲。
每次有戰友犧牲,多愁善的小熊都哭瞎了,因為他總想起對方前不久還摸過自己的頭。
警犬生涯中,喬七夕最慶幸的是奧狄斯從沒受過傷,至於他自己,有時候崴個腳正常…!
或者是遇到油菜花田忍不住盡情撒歡,被蜜蜂蟄了臉什麼的。
奧狄斯:都是自己造的孽。
但他還是會心疼,會向人類尋求消腫止痛的藥物,每天給哭唧唧的小熊抹藥。
一般的警犬服役十年八年就退役了,那時候已經落下了多病根,除了退役頤養天年似乎別無他法。
喬七夕和奧狄斯的第十年,身體各項指標都沒問題,眼看著還能再服役個三四年。
軍警兩界也覺得他們的退役是國家的重大損失,不太希望他們退役。
可是訓導員和鏟屎官都覺得,兩隻犬這輩子太辛苦了,他們立下的功勞已經夠了。
十個一等功,十八個等功,功勳獎牌擺滿了數個錦盒,徽章別在胸前的衣服上密密麻麻。
為警犬的第十年,喬七夕和奧狄斯光榮退役,分局為他們舉辦了一個退役典禮。
來參加的同僚不計其數,所有合過沒合過的警方、軍方、重案組、詭案組、國/安局。
森特等人也想參加,可惜他們被拒絕入場,只能在遠處觀看。
不能在典禮上擁抱亞歷山大和他的伴侶,是森特的一大遺憾。
只能典禮結束後才能合影,值得高興的是那張照片照得非常好看。
每一位站在他們身邊的人都很自豪,看,我是他的親友。
那天的報紙太熱鬧了,外人聽說這樣的陣容,都在猜測是哪位大將退役?
倒不是大將,只是大校和少將。
奧狄斯的軍銜高一級,因為他有一回獨自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務。
那一次非常驚險,所有人都做好了失去平安同志的心準備。
那不是放屁麼?
即使奧狄斯整整失蹤了半個月,喬七夕也相信他會回來。
他不回來自己怎麼辦?
半個月後奧狄斯就回來了,軍銜直接比伴侶高一級,弄得喬七夕心心念念地也想要幹一票大的。
不過祖國越來越昌盛強大,世道太平,沒有那麼多一等功可以立。
這是好啊。
久而久之喬七夕就不執念,直到退役。
想要領養他們的人都已經從祖國的最北端排到祖國的最南端去了。
虞邵和馮驍當然想將蛋蛋和平安留在自己身邊,由於他們年紀還輕沒有退休,家庭成員也不在本市,按規定為領養人有些不適合。
各界人士天天給他們打電話,許諾一定會好好撫養兩隻犬,什麼冬天帶去南方,夏天帶去北方這條件都成了最基本的待遇。
鏟屎官想來想去,要論條件待遇好,我們家隔壁就有一位。
交給對方領養以後還能經常見到。
所以森特能把亞歷山大夫夫領養到手,也算是暗箱操的結果。
簽訂領養合同的時候,上面有一條和所有的退役警犬軍犬都不一樣。
重要:不能限制他們的自由。
剩下其他都是規範條例,允許探視和隨時聯絡等等。
森特沒有意見,毫不猶豫簽了這份合同,夏天到南方冬天到北方是吧?
退役時正是冬天,新主人簽完合同就帶著兩隻犬去了馬爾地夫,歸期不定。
後續日子只能靠影片通話和狗子見面的兩名鏟屎官:我也想退休,我也想去馬爾地夫度假。
退休生活太令人羨慕了。
影片中,兩隻犬一會兒在遊輪上曬太陽,一會兒在玩衝浪板,好開心的樣子。
當然了,這邊是有海豹的,喬七夕和奧狄斯聞到了海豹的味道。
就算吃不到也高興。
鏟屎官:他們的平衡能力怎麼這麼好?我自己都沒能玩明白。
森特:…因為他們是四驅,我們是兩驅。
到了不適合待在馬爾地夫的季節,森特就帶著他們換另一個城市。
南歐的春天非常美麗,這裡碧空如洗,四季都開花。
童話般的房子後面就是山,一條蜿蜒的公路盤旋向上,高聳的山體籠罩在雲霧中,等待著冒險者們前去探索。
領養合同上面不限制自由那一條終於湊效,森特某一天醒來就發現兩隻犬不在家了,但是他一點兒也不擔心。
好吧,擔心也沒用。
只能耐心地等待他們自己回來。
喬七夕和奧狄斯出去自助旅行去了,他們盡情在山野中奔跑,走走停停,像極了退休後出去自駕遊的老頭老太。
快樂是快樂,可惜沒有人給他們拍照。
半個月後,喬七夕和奧狄斯一身髒兮兮地回到家,讓森特給他們洗澡。
“你們是在泥潭裡打滾了嗎?怎麼髒成這樣?”森特看見他們,差點背過氣去,因為亞歷山大只剩下兩隻眼睛是乾淨的,其他地方都髒兮兮:“天呀,不許進屋裡去,就在門口給我站住。”
喬七夕沒有滾泥潭,他只不過是腳滑摔的,嗚嗚噫噫。
奧狄斯不髒,他身上唯一髒的幾塊地方都是小熊給他蹭的。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森特先生,擼起袖子在院子裡的草坪上用水管給他們洗澡,草地上澆水機器噴出的水霧,照映出一道好看的彩虹。
亞歷山大甩動著自己的頭部,水珠濺得到處都是,森特不由想起許多年前,這傢伙可是很紳士的。
偏偏現在年紀越大,越像個調皮的小朋友。
奧狄斯用嘴巴叼起水管,幫森特一起清洗髒兮兮的小熊。
他忙碌。
今天的好消息還真多,下午讓也到了,對方風塵僕僕地趕回來,給他們做好吃的食物。
“先生,終於又見到您了,我非常思念您。”讓第一時間,將好久不見的森特擁入自己懷中,如果對方允許的話,他甚至還想轉個一圈。
喬七夕指指點點:看看人家,看看鏟屎官。
啥也不是。
我看看他帶了什麼。
奧狄斯閒著無聊,上前搜尋了一遍讓的行李箱。
然後,他並不意外地發現了違禁物品。
那什麼,讓在奧狄斯心中的印象,一直是一名法外狂徒,需要特別注意。
“別這樣,你已經退休了。”讓看見奧狄斯把爪子摁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哭笑不得。
“你帶了什麼?”森特問。
“槍之類的。”這是讓的習慣,不帶他會渾身不舒服。
喬七夕疑惑:這能過安檢嗎?
奧狄斯:外國的檢查不嚴格。
“好了,乖乖待著,我去做晚餐給你們吃。”讓拉起自己的行李,有點著急地送進臥室。
“你不用這麼緊張,他們都見慣了。”森特好笑道。
現在的他完全信任讓,不會懷疑對方隨身帶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也許那把槍,最終是為了保護他。
客廳中,一家三口乖乖地等著被投喂。
快食物的香氣在南歐春天的傍晚,慢慢飄散縈繞。
不管平時在外面怎麼跑,每一年的春節,森特必然會帶兩隻犬回到農場,交給兩名警官。
過年對他們來說重要。
值得紀念的是,有一年過年突發狀況,馮驍和虞邵大過年出警,一不留神兩隻犬也給帶去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還幫了一,因此被同調侃了許久無證上崗…
馮驍和虞邵也跟著笑,笑著笑著就傷了起來,那次出警,他們明顯感覺到平安和蛋蛋動作遲緩了許多。
不過這正常。
人都老了,更何況是壽命短的犬。
他們接受了自己老去的實,也接受了兩隻犬會老去的實。
只不過怎麼做心準備,也會不捨。
蛋蛋和平安是他們最特殊的戰友,也是家人。
喬七夕也不捨得離開這群可愛的人們,可惜自己與他們的緣分只有一世。
奧狄斯會捨不得這個世界嗎?
喬七夕和伴侶分享自己的心情,他覺得不會,在他心目中,奧狄斯和多愁善沾不上邊。
對方總是那麼智冷靜,從來沒有跟他討論過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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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害怕孤獨,那也只是因為自己不在他的身邊。
會的。
奧狄斯卻說,因為他捨不得亞歷山大。
誰也不能確定,下一次睜開眼睛還能不能看到彼此。
漫長的歲月中,愛意也許不動不動就沸騰,但溫度不變,從未冷卻。
聽到這個答案,喬七夕心裡彷彿有一股暖流淌過,我也是,他心想。
不久之後,喬七夕和奧狄斯悄悄離開了家,這一次不是出去旅行,而是和人類的永別。
誰也找不到他們。
因此,他們沒有葬禮,沒有通報死亡,一直就像傳奇一樣,活在眾人的心目中。
這算是一個謊言嗎?
也許不是謊言,是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