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聽到唐白夜那一句“裂成碎片”，心就像漏掉了一拍似的，知道他意有所指，但還是選擇了裝傻充愣，支著腦袋也沒說破，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這酒有故事？”
唐白夜又抿了一口酒，才慢悠悠地開口：“這酒是綠豆和薄荷調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奇怪？”
“薄荷和綠豆本來就不是一類東西，一個開花結果，一個無花無果。以前我問過這裡的調酒師傅是怎樣把這兩個東西調在一起的，你猜他怎麼說？”
墨九看著舞池中扭動著身軀來驅趕孤獨的人們，也沒抬眼看他，依然淡淡地語氣說：“怎麼說？無非就是說薄荷和綠豆要經過許多工序萃取，綠豆燒要釀多久，薄荷要濃到什麼程度，最後才有一杯‘崩裂’！對吧？”
唐白夜舉起酒杯，看著杯子裡晶亮的液體，嘆了一口氣說：“調酒師傅告訴我，綠豆要經過炒制，密封發酵才能成為綠豆燒，而薄荷就更慘，直接攪碎榨汁。他說，只要互相改變，即使看起來不怎麼相配的兩個物種，都會完美融合在一起的。”
即使不相配，只要為了彼此改變，也能完美融合！
說完這句話，唐白夜在心裡狠狠地自嘲了一把。
呵呵~哪裡有那麼多完美！
墨九聽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麼，“噗哧”一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個跟這個‘崩裂’差不多的組合。”
“什麼東西？”唐白夜不解地問。
她也學著唐白夜的樣子，抿了一口橙汁，慢悠悠地說：“你吃過麥當勞或者KFC嗎？”
這個女人，以為他是鄉下來的嗎？問這種白痴問題！雖然心裡抓狂，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回答：“吃過，跟這個有關係嗎？”
墨九笑得更歡，露出一排整齊的貝齒，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唐白夜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墨九，這樣笑起來的她真的好像一朵向日葵，自帶溫暖治癒的功能。
“那你應該知道，土豆跟番茄也不是天生一對。但是，薯條和番茄醬在很多人眼裡都是絕配。如果土豆沒有變成薯條，番茄沒有變成番茄醬，那麼，它們就還是土豆番茄，一輩子也許都不會有交集。這跟‘崩裂’是不是差不多。”
唐白夜聽完，也笑起來，的確是一樣的，但是……
“如果一方不肯改變呢，執意要做土豆或者番茄。”
墨九心裡早已瞭然，他說的是程靜。
“土豆要是沒有變成薯條，番茄也沒有變成番茄醬，那你怎麼知道土豆不會遇見自己的青椒，番茄不會遇見自己的雞蛋呢？改變的過程必然很痛苦，既然不合適，就沒有必要勉強在一起。”
“既然不合適，就沒有必要勉強在一起！”唐白夜在把這句話心裡回味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對墨九說：“墨九，想不到你居然說出這樣雞湯的話，我聽別人說過，說你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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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嘴角抽了抽！隨即回答道：“是啊！我有病！你有藥嗎？”
逗得唐白夜哈哈一笑，舉起杯子向她示意，然後一口喝掉了杯裡的酒。
兩人胡天海地的胡侃了很久，從西紅柿跟雞蛋的價錢談到土豆絲好吃還是土豆塊兒好吃。從龍城的食堂黑暗料理聊到好朋友的‘拿手菜’誰殺傷力更大！
他們都沒有察覺到，有些東西已經悄然改變了。
遁入空門
墨九到了後來才發現，自己在唐白夜面前說竟然了那麼多話，她的陌生人恐懼症，似乎對他“免疫”啊？！
唐白夜也沒想到，那個冷淡地學妹，竟然也不喜歡青椒土豆絲，不喜歡喝酒，偶爾也會開個車，講個葷段子！
他們帶給彼此的驚喜，讓兩個人之前的摩擦矛盾都煙消雲散了。
從‘低調’出來的時候，已經挺晚了，墨九抬手看了看錶，一邊原地踱步。馬路上來來往往地車子，就是沒有一個空計程車，真是見了鬼了！
墨九在心裡默默抱怨，一旁的唐白夜看她著急地樣子，便開口問道：“怎麼？有什麼急事嗎？”
“暮雲膽結石在醫院沒人照顧，我中午走的時候也沒給她買點吃的，不知道這會兒她是不是在扎小人兒詛咒我了！”
唐白夜一時無語，這女魔頭跟墨九完全不是一個畫風，怎麼相處得來啊？
“哎！車來了，我先走了！”
路邊一輛綠色的計程車停了下來，墨九急忙鑽了進去，他還準備說些什麼，司機師傅已經一腳油門兒，揚長而去了。
只留下他一個人在冬日的冷風裡，冰冷的風只往脖子裡灌，讓他清醒了不少。
“既然不合適，就沒有必要勉強在一起！”
墨九的話就像是一團亂麻，在心裡盤繞讓他煩躁不安。
甩了甩頭，又重新踏進‘低調’的門，還是原來的位置，依然是一杯‘崩裂’。
酒吧裡一個灰色襯衫的中年男人夾著雪茄，端著一杯威士忌坐到他身邊。重重地吸了一口，吐出純白的煙霧。
唐白夜眼皮也沒抬，幽幽開口：“老蔡，你靠我這麼近，考慮過你**們的感受嗎？”
被叫做“老蔡”的中年男人不以為意，喝了一口酒才說：“怎麼著？聽調酒的小寶說你今天帶了妹子來！怎麼不讓我見見啊？”
說著，眼神就往他身後瞟。
“別看了，人走了。”
對方似乎覺得有點可惜，嘆了口氣，又接著說：“老白幹兒，不是我說你，你說你一個大齡單身寂寞男青年，怎麼就跟禁慾系的面癱人差不多啊！”
老蔡一把搭上唐白夜的肩膀，湊到他耳朵邊輕聲地說：“你小子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
唐白夜一把推開他！端起酒杯就往後門走去。
酒吧後門出去，是一個小花園，門一關，前面的喧囂就似乎隔得遠了。
在一旁的花壇邊坐下，唐白夜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拿出打火機點上。
藉著昏暗的路燈，唐白夜的臉映著火光閃爍不定，似乎是一個虛無的幻象，風一吹就散。
老蔡也跟著出了後門，依然夾著雪茄，端著威士忌。語氣略帶調侃：“老白幹兒，你不會一朝被蛇咬，從此看破紅塵，遁入空門吧！”
唐白夜也沒惱，只是呆呆的看著手上的打火機苦笑，說：“看破紅塵也要有紅塵可看啊！這破地方，頂天了也就是霧霾！”
“假如我有仙女棒，變大變小變漂亮~”
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兩人的對話，唐白夜忍不住也調侃他道：“喲！這手機鈴聲挺獨特啊！又是哪個軟妹子給你弄的吧！還仙女棒！越老越不要臉！”
老蔡掏出手裡，對他說：“這不是我的手機，是小寶在吧臺下撿到交給我的！話說這個叫‘暮雲’的人可是打了好幾次了，我嫌麻煩也沒接。他還真是鍥而不捨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