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降至，並非每個人都有逆流而上，與天爭命的勇氣。趁著還有一段歲月可活，激流勇退。有時候，也不失為一種不錯的選擇。”
不知何時，姜龍象的身影出現在忘我身前。
像是一堵高牆，投下大片的陰影。
“只是你這個夢想實現的可能性並不大。”
姜龍象臉上的笑容略帶嘲諷：
“你口中那個叫做忘情的姘頭不出意外應該是碰到了我的師弟江城，那個傢伙面善心黑，下手可不像我這麼溫柔，這時候，你的那個師妹應該是已經被卸成八塊了。”
面善心黑…江城是這樣的人嗎？
姜子柔無意中想到。
“是嗎？”
眼睛中的光芒一點點的消散，忘我的聲音苦澀。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沒死的…還有，如果你們折返回來是故意要侮辱取笑我的話，那大可殺了我。我們雖然是敵人，但士可殺，不可辱。”
“當然，你們盡可以侮辱我的身體，但你們永遠無法侮辱我的靈魂！”
“敗者沒有資格談論要求。”
姜龍象冷酷道：
“落在我的手裡，我想侮辱你的身體就侮辱你的身體，想侮辱你的精神就侮辱你的精神，這可由不得你！”
他雙手抱拳。
砂鍋大小的拳頭嘎嘣作響，聽起來分外駭人。
這句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姜子柔臉色微微泛紅，咳嗽出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忘情長老沒有死，如果你積極配合，願意棄暗投明的話，其他的事情我無法向你保證，但剛才那點願望，只要你踏實認真，以後還是可以實現的。”
姜子柔做出承諾。
“忘情沒有死！”
原本已經心升死志的忘我眼睛猛的亮起，身上好似又煥發處了一股新的活力。
“能在您手下效命，是我的榮幸。”
忘我這句話並非作偽，很誠懇。
出生魔門，他對宗派的歸屬感並不強烈，再加上他這樣的年齡，對很多事情都看開了，而另一方面，姜子柔前途無量，即便是到了新世界，也是最為頂尖的聖人之一。
做出選擇很容易。
“很好！”
忘我的態度讓姜子柔很滿意，半聖境界的武道修行者不論是在那裡，都算的上是強者。
更何況，忘我這種手裡掌握著不少秘密和好東西的老人，那便更是如此。
“既然你答應為我效命，把這個東西吞下去吧…”
姜子柔伸手，纖細修長如玉蔥般的手指緩緩張開，出現在其中的是一枚泛著金色熒光的丹藥。
“遵命！”
既然已經下了決定，便不會反悔。
將那顆丹藥捏在手中，忘我這才驚訝的發現，這顆丹藥並非是實物，而似乎是某種特殊元氣所形成的。
沒有多問。
將其吞下，並無異樣感傳來，只是身體暖洋洋的，感受到一股精純的元氣流淌在四肢百骸中，隱約間，修為似乎有所提升。
姜子柔點點頭，臉上泛起滿意的神色。
這枚丹藥的確是由元氣所形成。
因為從聖人天劫中獲得的不滅天賦，姜子柔的元氣中存在著自己的烙印，如此，只要她心念一動，便能將這些元氣操縱。
是很高明的法門。
用來限制那些信不過的手下，自然是最好的了。
“你剛才明明已經死了，為何之後又活了過來。”
姜龍象不解的問道。
如果不是在半路上，姜子柔帶他折返，恐怕他真的要在無意之間，讓這個傢伙給跑掉了。
不受控制的超級強者。
終究是個隱患。
“是怪異…”
忘我早已料到兩人會就此詢問，便將自己準備好的說辭，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
“怪異無法被徹底毀滅，只能被限制、隔離，是極為可怕的力量。我之前的復生便是藉助了怪異的力量，從而做到一種短暫的重啟。”
說著，忘我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片破碎的瓷器。
那是一個破舊的瓷娃娃，上面佈滿了裂縫，而從那些裂縫中，正緩緩的滲透出烏黑粘稠的血液。
“嗚！”
一陣陰風從頭頂中吹過。
讓姜子柔都感覺到一陣微微發涼。
“怪異…”
提到怪異，姜子柔馬上想到的是自己在聖人雷劫中看到的九龍磨盤以及凰血古樹，它們應該只是投影，否則的話，斷無可能如此輕易的毀滅在姜子柔手中。
“這便是你死而復生的秘密嗎？”
姜龍象小心的把陶瓷娃娃捏在手中，把玩一番之後，卻並沒有察覺到多少頭緒。
把陶瓷娃娃遞給姜子柔，他睜大眼睛，又有些熱切的問道：
“像這樣的陶瓷娃娃，你還有其他的嗎？”
畢竟是能讓人死而復生的東西，說不準以後就會用到。
“這些瓷娃娃是我在一艘沉船的船艙中發現的，當時死了很多人…”
忘我苦笑道：
“這些瓷娃娃是我這輩子獲得過最大的寶物，當初一共獲得了三個，一直到今天，已經陸續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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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懷疑他在撒謊。
姜龍象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
“無法毀滅、只能被隔離、限制…聽起來和魔氣有些類似。”
簡陋抽象的陶瓷娃娃五官看上去和忘我長老有些相似，姜子柔忍不住好奇問道：“在新世界，你聽說過有人可以掌控怪異的力量嗎？”
“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忘我解釋道：
“怪異和魔氣並不相同，魔氣來源自六天魔界，對我們修士來說，其實只是另外一種屬性不同的元氣罷了，充其量只是後作用大一些，更容易走火入魔。
但怪異卻是另外一種，完全無法解釋的力量。”
“好！”
姜子柔不在這間事情上多做糾纏。
……
“師尊！”
一道身影從遠處飛速趕來。
踏著一片綠葉輕飄飄的落下，轉瞬間來到姜子柔三人面前。
“師尊、大師兄。”
少年很俊朗，只是臉色有些蒼白，體型在武者中也不算高大，看上去有幾分孱弱的感覺，正是凌霄。
他主動打了聲招呼，見到姜子柔無事，嘴角泛起一絲笑容。
“這位是？”
“是輪迴海的忘我長老，現在是我們的人了。”
姜龍象做出解釋，看到凌霄無事，他松了口氣：“那個人呢？”
“抱歉，一時失手，不小心把他拍死了。”
凌霄撓了撓頭，臉上帶著少許歉意；“等我回過神之後，那人便只剩下小半截大腿了。”
忘我心中一顫。
他剛才和姜龍象交手的時候，遠遠的看到巫神教那位長老從頭頂飛過。
他們勉強算的上是相識，對於他的實力也有所瞭解，只是沒想到居然死的這麼慘。
“這次辛苦你們了…”
姜子柔款款道，她本來有意設計引來這些人，將其滅殺，一勞永逸。
只是沒想到的是，天劫的威力趨於失控。
最後那道瞳光落下，她近乎瀕死，好在凰血、不滅兩種神通極其強大，再加上之前簽到得出的生生造化丹，這才迅速的好轉。
但即便如此。
到現在為止，姜子柔的傷勢也沒有完全癒合，一身實力也只能發揮出七八成左右。
“對了，師尊，那道天劫最後，你到底遇到了什麼？”
凌霄忍不住好奇。
聽此，姜龍象和忘我兩人也側過身來，認真傾聽，想知道為何姜子柔在絕路中一路橫推、高歌猛進，卻在最後身受重創。
姜子柔臉色泛白。
充斥在心中的並非恐懼，更多的是疑惑，以及不可思議。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迷霧散開，那個坐在至尊王座上的身影，和她自己一模一樣，只是氣質有些許差別……
而且並非僅僅長相相似。
那道同樣出現的重瞳，則說明了兩人之間必然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這也正是姜子柔打算前往魔界一探究竟的主要原因之一。
她輕輕搖頭，不願意將這些事情說出，即便是很值得信任的弟子、血親也是如此。
“沒關係，師尊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凌霄誠懇道：
“只是無論如何，若是某一天師尊真的遇到困難，也請務必告訴我們，我們也希望盡自己所能幫上一點。”
“哈哈，這句話好肉麻。不過，我也一樣。”
姜龍象大笑出聲，從背後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
“俺也…呃”
忘我忍不住也要出聲獻忠心，但仔細一想，自己剛剛投誠，說這些事情似乎不太妥當。
“大人您乃神人之姿，怎麼可能會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呢。”
他奉承道。
“你們啊~”
姜子柔輕輕一顫，細長的眉毛蹙起，捂著臉，忍不住嘆氣道：
“這些事情等你們到了聖人境界之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