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從黑暗中走來的是一個白衣書生。
相貌倒也勉強算的上是文雅，只是身上的肌肉有些太過明顯，將原本款式寬鬆的長袍給撐的鼓鼓脹脹。
他用貪婪的目光看向姜曉曉，就像是獨自徘徊在雪原被困了十多天的惡狼看到新鮮的肉食。以至於那一瞬間，姜子柔看到他的眸子冒著慘綠色的光芒。
“小心！”
姜曉曉“唰！”的站起。
柳眉倒豎，身上有黑煙騰起，在身體周圍化成兵刃，化成各式各樣的紙人。
她的氣息很可怕，甚至是這片莊園都在輕輕的顫抖，那股力量已經達到了聖人境界的臨界點。
再往前一點點。
就是全新的一片天地。
只可惜，就是這一點點的距離，就足以讓許許多多的聖人卡上幾百年甚至是上千年。
“真是了不得的天賦，這兩位外門長老沒有騙我…”
見到這樣的景象，感受到從姜曉曉身上傳來的危險氣息，奈洛公子非但沒有害怕，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欣喜的笑容。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強…”
奈洛公子嘆了一口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讚賞之情，平靜的說道：“你很厲害，但越是強大的獵物，狩獵起來便越有快感。”
姜曉曉沒有說話。
但她身上的氣息愈發凌厲了，同時主動走到姜子柔身前。
把她護持在自己的身後。
“沒有用的…”奈洛公子一揮摺扇，臉上的笑意收斂，神色也變得冷漠起來。
“五鬼搬運大陣·開！”
陰極宗來自於海外，是傳承萬年以上的古老宗門，實力雄厚。
和其他的修士相比。
陰極宗的戰鬥方式主要是依靠自己駕馭的厲鬼，根據天賦以及修為的不同。
一個獲得過完整陰極宗傳承的弟子，大約能駕馭兩到五個同境界的厲鬼，而在大多數的情況之下，同境界的厲鬼要比相同修為的修士厲害很多。
因為它們本身手段詭異，而且很大程度上免疫物理傷害。
僅僅是這一點。
依靠著手中駕馭的厲鬼，陰極宗的弟子便已經不知道超越了同階修士多少。
如果再加上以厲鬼為核心的陣法之術。
那麼越境界殺敵對於這些熟練掌握陣法秘術，駕馭了多隻厲鬼的弟子來說，並非難事。
“沒想到這位奈洛公子居然真的駕馭了五隻厲鬼！”
“即便是在妖孽如雲的陰極宗內門之中…年輕一代裡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也就那麼兩三個人吧。”
駱虎瞳孔收縮，震驚不已。
兩人互相交談幾句，同時也對姜曉曉的實力感到頗為忌憚。
尋常的修士…
可沒有資格讓陰極宗的奈洛公子下這等狠手。
唰唰唰唰唰！！！
陰風四起，五道朦朧的身影出現在周圍，空間隱隱被封鎖。
下一刻。
五感完全被遮蔽，空間扭曲。
姜子柔和姜曉曉兩人本來就只隔著一個身位的距離，但如今卻被分割在兩個截然不同的空間之中。
這個奈落公子到底還是實力差了一籌。
無法結成殺陣。
只能結成這種輔助性、干擾性的陣法。
但這也已經足夠可怕了，在陰極宗年輕一代之中，能用厲鬼結成陣法的人，還真沒有多少個。
“與我融為一體吧！”
奈落先是閉上眼，隨後猛的睜開。
一道高大的身影從背後走來，兩者瞬間合二為一。
當即之下，他全身肌肉急速蠕動，四肢上的肌肉蠕動扭曲起來，竟然隱隱從背後凸起一根根的尖刺。
彷彿血肉下的骨頭，再度增生出一根根尖銳之物。
透過陣陣黑風，遠遠望去，此時的奈洛公子已經有些不像人類。
這是陰極宗的第二種秘術。
為了彌補本身戰力脆弱的缺陷，陰極宗開發出了血祭秘術，可以短暫的將自己和自己所飼養的厲鬼融為一體。
當然，這種秘術需要消耗大量的資源。
人鬼殊途，融合的時間長了，厲鬼也會折損修士的命數。
這門秘法…即便是在高手如雲的陰極宗之中，也是禁術之類。
雖說如此，但修行這門功法的人數還是眾多。
實在是因為力量的增長太過迅猛…以至於即便是為此折損壽元，也是值得的。
姜子柔眯著眼。
這個奈洛公子出身不凡，恐怕來頭比青峰聖山的金九蒼還要恐怖一些。
種種秘法疊加起來，已經觸碰到了大聖境界。
聖人和半聖之間隔著一條鴻溝…
但大聖和聖人之間的差距相對而言卻並不是那麼的明顯。
有些強大的聖人九品可以憑藉著秘術或者是天賦在短暫的時間內爆發出媲美大聖的戰力。
比如說當日死在姜子柔手中的金九蒼，也比如說現在的奈洛公子。
“快逃！！！”
向來漠然的姜曉曉第一次變色，對著姜子柔大吼。
於此同時。
奈洛公子化成的鬼獸帶著一道殘影，迅速的朝著大廳衝去。
五鬼搬運陣法之中，空間都在他的掌控之內。
但作為奈落公子的首要目標。
他的第一次攻擊，卻並非是落在姜曉曉身上，而是…對準了另一旁的姜子柔！
糟糕！
知道不好，姜曉曉身上黑氣如龍。
並指為劍，向前一指。
劍光吞吐，滂湃的元氣化為蛟龍，朝著奈洛公子湧去。
她想要趕在奈洛公子接近姜子柔之前，把他擊飛，但終究是慢了一步。
只見奈洛公子雙腿膨脹變大，後方凸起六道骨刺，腳上的皮膚拱起。
然後。
噗噗噗噗！！！
在巨大的踩踏聲中，奈洛公子的皮膚赤紅，全身的肌肉抖動，變大，膨脹，超前爆發而出。
地面震動。
他整個人的體型也隨著閃現而不斷的增長，越來越大。
當他咧著嘴，出現在姜子柔面前的時候。
身軀已經膨脹到了三米多高，全身皮膚如同煮熟的沸蝦般冒著扭曲的蒸汽。
“殺！！！”
一股股陰風從他身上炸開，滾滾如洪流。
兩隻粗壯如的手臂合攏，朝著姜子柔的腦袋狠狠拍去。
姜子柔腳尖輕輕點地，身形朝後飄去。
兩人一上一下，藉助五鬼搬運大陣，奈落公子的速度和姜子柔相差無幾。
而姜曉曉的劍光卻被這一個錯位給躲開。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起，這一剎那，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
奈落手段用盡。
姜子柔確定在這片莊園之中不會再有別的敵人。
她緩緩睜開眼。
輕聲呢喃。
“差不多該結束了…”
“砰！”
沉悶的聲音傳來，奈落的瞳孔驟然收縮如針眼。
他不可思議的看到。
自己兩隻粗壯的臂膀被兩個完全不是比例的手掌給撐開。
勁風吹過。
姜子柔長髮倐的散開，她微微的歪過腦袋，臉上帶著挑釁似的笑容。
“你也就這點本事嘛…”
危險！
如針刺般的危險傳來。
驚駭之下，奈落渾身皮肉抖動，急速向後退去。
“咔嚓！”
姜子柔兩隻手化掌為抓，輕輕用力，奈落左右手臂瞬間脫臼。
“嗷！”
龍吟驚天，騰空飛起。
早已修行到最高平亂境界的元神道劍刺出，劍身上帶著片片龍鱗。
“嘩啦！”
奈落公子的腦袋如破西瓜般裂開。
五鬼搬運大陣瞬間被斬成兩半，其中的五隻小鬼慘叫聲都發不出，變化為湮粉。
“轟隆！”
整片房屋坍塌，崩潰。
元神道劍輕輕旋轉，滂湃的勁力洪流下，那些破碎的石塊灑落的到處都是。
塵煙散盡。
“咕咚！”吞嚥口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駱虎、巫神，兩人目瞪口呆。
“你…到底是誰！？”
“你們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帶著笑意的女聲傳來，說不出的好聽，宛若風鈴叮咚作響。
駱虎神色一變。
像是聯想道什麼很不好的回憶，再也無法維持剛才鎮定自若的表情。
整個人像是被雷給劈中了一般，臉色蒼白，渾身都在哆哆嗦嗦的顫抖…
那聲音雖然很久沒有聽過了。
但依舊銘刻在兩人的記憶深處，給他們帶來噩夢和恐懼。
姜子柔伸手在臉上一模，平平無奇的青年男性臉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笑容明媚，傾國傾城的美麗少女。
“你怎麼會在這裡？”駱虎一邊發問，一邊準備啟動早已佈置在這裡的遠距離傳送陣。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姜子柔笑的開心，駱虎卻恐懼的發抖。
“嗤！”
在殘存的地板上，道道陣紋赴縱橫，空間扭轉，玄奧的偉力出現，但卻未能發作。
姜子柔沒有虐殺獵物的習慣。
只是淡淡的解釋：“你們應該知道我是精通陣法的大師，你們的傳送法陣，實在是太過簡陋了。”
“轟！”
她不再多說，向前輕輕點出一指。
元神道劍一閃而過，兩具無頭屍體跌倒在地上。
剛剛松了一口氣，卻感到一股陰森森的感覺順著背脊往上竄，姜子柔渾身僵硬，慢慢的轉過身。
看到姜曉曉正靠在一根石柱旁，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祖奶奶生氣了…好在她早有準備。
姜子柔臉色陡然蒼白下來，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
姜曉曉無動於衷。
但看到有點點血液從女孩嘴角流出，襯托的肌膚一片慘白，她頓時感到心頭一陣絞痛。
“你沒事吧？”
姜曉曉上前，拉住姜子柔的手。
朦朧的眼睛中帶著關切。
“我沒事…”姜子柔臉色慘白，搖搖欲墜，額頭有冷汗冒出，唇瓣上一絲血色都沒有，病弱的讓人心碎。
她勉強笑了笑，虛弱的說道：“我動用了秘法，每使用一次，都要以折損壽命為代價…”
每開六十秒都要花費一分鐘壽命呢…嗯，我這不算是撒謊！
姜子柔在心裡給自己圓上這句話。
“是嗎？”
姜曉曉眉頭蹙起，慢慢的扶她起來，但在半空中的時候，卻猛的鬆手。
“哎呀。”姜子柔一個踉蹌。
知道自己的計謀被識破，但無所謂，重要的是祖奶奶心軟了。
畢竟被自己騙了這麼久…有點脾氣是肯定的。
不過姜子柔倒也不是故意在騙她，一方面是沒有機會坦白，另一方面則是兩人認識的時間真的是太短了。
“你現在的修為？”
被姜子柔這麼一鬧，原本有些僵硬的氣氛慢慢緩和了下來。
看到之前姜子柔的表現，姜曉曉是真的被驚豔了一把，現在忍不住開口詢問。
“幾天前剛剛踏入到大聖境界吧…還算馬馬虎虎。”
姜子柔矜持的笑了笑，在前世相貌受到接二連三的打擊之後，總算是在祖奶奶面前享受了一波人前顯聖的快感。
“馬馬虎虎…”
姜曉曉咀嚼著短短的一句話，心思萬千，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那你修行呢…你今年多大了？”姜曉曉又問。
她自然不會嫉妒，不僅僅是因為姜子柔是自己的後輩，而是她本身就是這種與世無爭的性格。
“應該還不到二十歲吧…”姜子柔蹙著眉頭。
自己準確的年齡她還真不太知道，小時候她只是皇宮裡的一根雜草。
無人關心。
聽到這個訊息，姜曉曉反而沉默了，實在是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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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了張嘴…
感覺短短一天失態的次數，就已經超過了以往數百年來的積累。
兩人還想要再找些別的話題。
可就在這時，原本已經完全陷入黑暗的天穹猛的炸裂。
天空放晴，方圓千里的雲海被蒸發。
照亮蒼穹的自然並非烈陽，而是一隻巨大的蒼狼虛影，它頂天立地，頭上沐浴著一道火環，連高大的安沽山脈在這只巨狼的腳下也渺小的像是個臺階一般。
姜子柔抬起頭，臉上倒是有些躍躍欲試的神色。
“這是蒼狼部落的帝君，它的兒子在幾個月前死在了我的手裡，沒想到這時候，居然真的突破到了大聖領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