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章
帳篷裡像剛舉行了場失敗的煙花表演。
象徵陣亡的紅色煙霧終於散開了, 寧馥翻倒來,仰躺在地上,喘了兩口氣, 然後軲轆爬起身來。
她這動作幾乎引起了連串人的連串連鎖反應,——幾支qiang的木倉口約而同地對準了她,紅軍警衛連的兵,各個手指都搭在扳機上。
哪怕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人經宣告陣亡了, 他們警惕的心絃依然緊繃著。
寧馥只趕緊湊到帳篷邊列兵小陳扶起來, 讓他靠著帳篷旁的支撐物,然後伸手摸了摸列兵的胸口。
“你幹什?!”紅軍的個兵生硬地問。
寧馥松了口氣:“肋骨事,會兒他估計就醒了。”
她補充了句:“我收著踢的, 有點怕他缺鈣。”
衛參謀長面無表情、鬼魂樣站在她身後,幽幽地道:“謝謝你關心我們的兵。”
他轉頭對幾個警衛連的戰士示意:“她拖到指揮帳篷去。”
——也讓寧看看,他的寶貝閨女做出了什英雄壯舉!
兩個兵完美地理解了衛參謀長的意思, 走上去左右架住寧馥兩條胳膊, 就她倒著往出拖。
寧馥抗議道:“你屍|體,你能命令他們!我自己能走!”
衛參謀長哼了聲,“我命令他們,他們會直接處置你的‘屍|體’。另, 你也屍|體了,少說幾句, 對你自己。”
這張嘴, 實在招人氣恨!
指揮帳篷裡經到了訊息。在寧馥被實打實地拖進來時,十數道目光齊刷刷地刺向她。
寧馥自己找了個凳子坐。
帳篷裡有種怪異的氛圍, ——他們都經來及再做任何反應動作了,藍軍的轟炸距離他們只有5秒鐘。
換句話說,這帳篷的紅軍防空團主的指揮者, 正在讀秒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五。
四。
三。
二。
。
螢幕上代表整個紅軍防空團的那片亮紅色的區域,在藍軍空襲炮火的完全覆蓋下徹底熄滅下去。
“啪。”有個參謀將筆扔在桌面上。
寧建業走去問寧馥:“你什時候打的算盤?”
寧馥這回實話實說:“來之前。”
寧建業嘆了口氣,“有必死的決心,很。恭喜你成功了,寧馥同志。”
早該想到。
人刀,她連裝備補給都經甩下,就衝著以身為刃,刺刀見紅來的。連後路都給自己準備,從被俘的那刻開始,她所有的計算,都為了能用自己的“性命”,換取儘可能
寧馥猶猶豫豫知道起來立正敬個禮。
然後她爹又道:“紅軍防空團指揮部現在全部陣亡狀態,炊事班也熄火,你的飯了,自己回集合點去吧。”
說完擺擺手示意寧馥趕緊走人。
寧馥灰溜溜地站起身走了。
——她爹然還生氣了!
距離集合點還有二十多公裡,中間穿越各種難走的地形,寧馥覺兩小時前自己肚子裡的西紅柿雞蛋和大米飯正在以光速消失。
黑燈瞎火的,她先穿片樹叢,才能找到通往集合點的那條小公路。
快走出樹叢的時候,寧馥隱隱約約見了螺旋槳的聲響。
直升機。
這架黑黢黢的“大蜻蜓”似乎正在樹叢和公路間來回徘徊,飛很低。寧馥再往前走幾步,都能感覺到螺旋槳颳起的氣流在空氣中拂動她的頭髮。
反正她經陣亡了,來著無論紅藍,敵友,現在都能叫上聲“同志”。再什可謹慎的。
寧馥幾步跨出了樹林。
直升機上的探照燈正照在她身上。
從上往下俯視,綿延的山林和時時隱在深暗叢林中的公路寫出寂靜而蒼茫的底色,而這束圓柱形的聚光,恰恰籠罩在那幾乎無法被注意到的身影上。
她身上穿海軍迷彩,跨越層層林海,山巒萬。
道繩梯從直升機上放下來,正垂到寧馥眼前。
女飛聳聳肩膀,知道哪位兄弟部隊的,這心拯救她這個靠雙腿翻山越嶺的小可憐。
總之,先爬上去再說。
剛爬到半,直升機就在等她了,帶著還掛在下面軟梯上的寧馥直接拉高高度,朝著林海的盡頭飛去。
寧馥:……
吃了嘴風,消耗掉了胃部積蓄的最後能量,寧馥終於爬回了直升機上。
然後就對上她二舅那張冷淡的臉。
人還在□□上就直接帶飛,然她親親二舅的風格。寧馥還很驚喜的——
“教官竟然親自來接我啦!”
王曉雲神色平靜,道:“其他學員都有這樣的待遇。”
正常情況下,只有最後無法自主回到集合點的學員才會有學院派出專人去接回。這部分學員,自身能問題發生了迷路、體支等情況,倒黴遭遇了突發的意狀況,實在無法返回。
當然,接回去後他們的成績也就有了。
寧馥還第個被接回來的。
而且總教官王曉雲“親自”接的。
王曉雲從旁拿份加熱軍糧,遞給寧馥。
在他甥女眼瞅著幾乎感動落淚之前,他淡淡道:“你爸讓給你帶的。”
他又拿出袋來給寧馥,“你這無聊?和你爸告狀?”
寧馥眨眨眼,時間反應來。
隨即笑容立刻漫上了她的臉。
“真的?”
她爹還惦記她路上餓呢!
這兩袋軍糧立刻就有了幸福的味道!
寧馥目光掠王曉雲的神色,臉上突然多了絲明悟,她用機上其他人見的音量悄聲問:“二舅,你會害怕我爸吧?”
中校冷冰冰地看了她眼。
寧馥噤聲。
——半小時前。
在寧馥同學艱難地跋涉在氣溫低下地形崎嶇的樹叢中的時候,紅軍高炮團指揮部個電話打到了海軍航空大學演習臨時指揮處。點名找王曉雲。
“去虎虎接上!她都陣亡了,讓她走回去折騰她幹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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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那個能,寧馥可以自己回來。”
“有個屁!她天怎吃飯,體消耗還大,受罪也受了,戰功也立了,子全團陪葬都說什,你嘰歪什?!”
“這她考核的部分!”
“她的考核演習的部分?!我就問你,飛行員彈射出倉在敵後著陸,最後搞了敵人的主防空部隊,自己犧牲了,你給她記等功還判她成功返回考試及格?!”
“……”
“現在接她去!別給她甩臉色,我經訓她了。你給她帶點吃的,拿兩袋肉多的!別天天摳摳搜搜,飛行員的伙食我知道,虎虎瘦成現在這樣,都你們折騰!”
——這就現在直升機上,寧馥邊抱著牛肉軍糧大快朵頤,邊和王曉雲大眼瞪小眼的前因後。
王曉雲淡淡問:“你在紅軍那裡吃飯?”
寧馥無辜地搖搖頭:“雖然對我態度吧,但他們虐待俘虜,管飯了。”
王曉雲又問:“寧團長訓你了?”
寧馥單純地晃晃腦袋:“訓我幹嘛?我藍他紅,我摸他指揮部也天經地義的事情啊。走的時候我感覺他有點生氣,現在看來也衝著我啦。”
王曉雲:。很。
寧馥吃完袋,手腳麻利地去搞第二袋了,邊問:“您訓我?”
說訓,王曉雲才有資格訓她的人。畢竟她作為飛行學員,相當於半路上放棄了回己方陣營的任務,還玩丟了自己條昂貴的性命。
“訓你。”王曉雲道。
飛行員寶貴的,培養出個優秀的戰鬥機飛行員,幾乎花費和他們體積樣的黃金。而培養出個寧馥這樣的飛行員,更需花費無數的心血、訓練、時間、精。
飛行員敢於冒險,更知道如何保全自己,保全國家在空中的戰。
但。
在真正的戰爭裡,所有的血肉之軀都註定被烈火燒灼,被鋼鐵碾碎。飛行員,也只戰士中的種。
如能消滅儘可能多的敵人,如能做的都經做了,那犧牲也無可。
有人曾駕駛著木質機翼的戰機,迎向敵人的鐵翼;
有人曾拼著機身起火墜落,射出最後枚子彈;
有人曾飛越山闊海披甲出征,明知很可能有返程的可能。
能駕駛機器,離開陸地,在藍天中作戰的人,有氣勇、血勇、孤勇,熱愛生命,但勇往直前。。
王曉雲目光垂落,他看著機艙暗淡的雲月,輕聲道:“這可以被批准的犧牲。”
演習結束,暑假也剩幾天。寧馥的考核成績“優秀”——第個跑完全程的優秀。
等知道了寧馥個人半路跑去炸掉了紅軍高炮團的指揮部,區隊的學員們也只“哦,這我們隊長幹出來的”。
反應僅此而,再多的,有了。
還習慣嗎友友們?這就他們隊長的畫風!
平時搞事,搞事捅破天!捅著捅著吧,大家像也就見怪怪了……
訓練的日子,就這在搞事-被教官搞-再搞事的循回中“無聊”地度了。
經初教機訓練,區隊的學員們基本上掌握了飛行活動的規律,開始轉入高教機訓練。
高教機般就指亞音速噴氣式教練機,求學員能熟練地掌握起落航線的飛行駕駛技術,掌握暗艙儀表飛行駕駛技術、噴氣式飛機的簡單特技和複雜特技飛行駕駛技術,並開始雙機編隊訓練。
之後還會有夜間簡單氣象飛行、單機對直線飛行目標水平攻擊和對機動飛行目標攻擊的技術。
在畢業時,學員們完成兩個機型的飛行訓練,達到三種氣象飛行技術水平,然後就會被分配到航空兵訓練基地進行戰鬥機改裝訓練*。
如給整個區隊的飛行員們加上個轉場特效,那他們正在這五年內,從個個小雞仔兒撲騰著翅膀,起飛,再飛高,再學會升降和滑翔,再學會在空中捕獵,最終成長為年輕的鷹。
但雛鷹們的驕傲並能維持久,他們還面臨畢業分配,——也就訓練基地的挑挑揀揀。
王曉雲辦公室。
飛鯊的負責人放下區隊的名單,從裡頭勾掉了些名字。其中有幾個在前排的。
王曉雲皺了皺眉。
“前面三行訓練成績最的。”
“但第個,這個,寧…馥,她女同志。”飛鯊來的個中校,負責招人的。每年他們會優先從海軍航空大學的飛行員中挑選最優的學員。
“我們飛鯊女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