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雙方都清楚此行會晤的目的，在稍做寒暄後，波薩克夫婦便立刻領著愛麗絲一家來到了他們的辦公室裡。
就在去的路上，波薩克也為他們自己的情況進行了解釋，畢竟，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詹姆斯。
“我們夫妻原本隸屬於計算機系不同的部門，彼此聯絡的時候發現，如果沒有一個像路由器一樣的裝置，不同網路間的電腦單靠郵件聯絡實在太麻煩。所以在很早之前，我們就開始研究這個專案，只是沒想到，居然被愛麗絲搶先了一步！”
任憑桑蒂如何語調高昂地滔滔不絕，詹姆斯都是十分淡然地聽著，愛麗絲看向自己家人們，很好，沒有誰有露出特別欣喜、受不得表揚的模樣，很給她面子。
只是漢娜有點特別，總是瞅著他們夫婦那身正式的衣著。當大家經過一個拐角時，她拽拽愛麗絲的衣服道：“又不是去餐廳赴宴，他們穿這麼好幹什麼？”
愛麗絲心中也有這個疑問，畢竟誰都知道矽谷工作者是什麼生活作風，冷不丁見波薩克這種人居然穿著BOSS西裝，桑蒂更換著身今年新款的香奈兒套裝，實在太彆扭了。
“不好意思，工作區域總是這麼混亂，注意點腳下就可以了，桌子上的東西不要緊。”
很快，波薩克夫婦就把大家領入教學樓，走進一間狹小的辦公室。
這裡到處都是電子元件，再或者，就是堆積到天花板的紙質檔案，不過愛麗絲剛一踏入屋內就發現，一個年輕男子頭也不抬地坐在角落裡，正認真地閱讀著什麼。
“給你們介紹一下。”
來到這裡，主場就變成波薩克本人，而非桑蒂了：“比爾？嘿，比爾！”
見年輕男子茫然地抬起頭來，波薩克說道：“這位是和我同一個小組的同事，比爾-伊格，對資訊科技很有研究。比爾，這位是……”
“你就是愛麗絲-王？”
愛麗絲再次敏銳地發現，這個男子簡直就像陳景潤一樣，似乎時刻在走神，說話更是輕飄飄的：“那個比我們早一步發明出那個能連線不同制式網路的便宜的廉價的還小型的儀器的天才少女？”
愛麗絲：“…………”
奧斯卡輕輕把伊格的句子讀了一遍，嘀咕道：“好長的句子，他怎麼不再多填幾個定語？”
因為科學怪才大多都是這樣，看看將來的美劇《天蠍網路》就知道了。
心中暗自一笑，愛麗絲舉止得體地與伊格打了個招呼。
雖然不知道這位仁兄究竟是什麼鬼，但他才真正符合愛麗絲心中，一個技術怪才該有的形象：粗框眼鏡、一週沒洗的頭髮、滿臉胡茬、散發著酸味的不修邊幅的衣服什麼的，可比此時的波薩克夫婦合格多了。
“奧斯卡，漢娜，你們兩個在那裡坐著就行了，注意聽話，不要亂碰任何東西。”
蘇菲連忙將兩個孩子安排好，雖然自己不是專家，但面對這種事，她和詹姆斯當然要在場。而波薩克夫婦與那個伊格則動手忙了起來，為愛麗絲的路由器功能檢測做起準備。
“儀器的外殼非常出色，質感很好，磨砂質地……”
一邊忙著準備現場，伊格一邊不停自言自語著，用走神般的語氣輕飄飄地說著話，並不時打量、撫摸著路由器黝黑的外殼：“你是找小工廠做的產品嗎？王小姐？”
“叫我愛麗絲就可以了，那個……萊昂？”
沒回答伊格的問題，愛麗絲對波薩克低聲道：“這個伊格真的很有本事嗎？你是打算讓他加入咱們的小團體？”
“那是當然，伊格幾乎可以說是計算機信息通訊領域的先驅者呢，雖然你比我們先研究出了路由器，但他……”
波薩克的音量卻一點都不低，一邊將電腦網線插上路由器，一邊高聲道：“伊格，先把你的作品給愛麗絲看看，我估計她的眼睛會瞪得像牛蛙似的！”
“哦，好的。”
依然是那種好像不在這世界似的語氣，伊格輕飄飄地說著，不知從哪個角落中，把另一個造型粗糙的金屬盒子拿了出來。
“愛麗絲，這是我的傑瑞，它的設計初衷和你的路由器一樣，不過還是半成品……”
一見伊格居然取出這樣一臺儀器，愛麗絲哪裡還有精力想別的事，一步就竄到了他面前，一把將那盒子捧了過來。
這個半成品效果怎麼樣！？
當然，愛麗絲對自己的產品是一百個放心，雖然侷限於時代，很多功能還用不上，但就程式設計功底來說，那絕對是indos-95級別的！
但這好歹也算是競爭對手的東西啊！
“還沒有實用性，我還在給它程式設計呢。”
伊格的話讓愛麗絲猛然懸起的心落了回去，而他緊接著又問道：“對了，你給你的儀器起名叫路由器（Router），這是暱稱，還是產品的名字？”
“當然是產品的名字了，喂，暱稱是……”
“哦，愛麗絲，你要知道，我有很多同事都喜歡給自己的產品……”
“咳咳，比爾，要不你先聽愛麗絲說說吧，她可是已經把成品做出來了啊。”
“哦，好的……”
依然是那種輕飄飄的，好像一直在做夢的語氣……
奧斯卡、漢娜一直坐在角落裡，但他們完全沒有無聊的感覺。畢竟，這裡可是堂堂斯坦福大學計算機系的某辦公室啊，無論是這個名詞本身的意義，還是周圍一摞摞厚重的檔案，都足以將兩人的興趣高高吊起。
詹姆斯和蘇菲當然不懂技術層次的事，但看著愛麗絲和波薩克等人湊到一堆電腦前，他們當然要抻直了脖子地觀察情況。
“先簡單介紹一下我的設計思路吧，原理是這樣的，伊格。”
電腦連線完畢，但愛麗絲沒急著操作，而是先在一張紙上比劃了起來。
“首先，route這個詞本身，不就是航線、道路的意思麼。路由器的基礎功能，就是把資訊從源頭穿過網路傳遞到目的地，這點……嘿，奧斯卡，漢娜，你們也別光顧著玩，愛麗絲老師是在給你們免費授課呢哦！”
“好的姐姐！”
“切，煩人！”
“路由的過程包含兩個基本的動作，即確定最佳路徑和透過網路傳輸資訊。在這個過程中，後者也稱為數據交換，交換相對來說比較簡單，而選擇路徑卻很複雜，對吧，伊格？”
伊格點頭道：“沒錯，我目前正在攻克的難點就是這個。”
“關於選路的演算法，我是才用十進制的方法，來確定到達目的地的最佳路徑的計量標準，比如路徑長度。在這裡，我們還需要用到一個叫路由表的程式，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到這一步，反正我已經編寫出一份了，等下可以給你看看，它儲存在路由器或聯網計算機內，裝有指向特定網絡地址的路徑。”
“所以說麼，當然的了，每一個聯網路由器即是資訊的提供者，也是接收者。路由演算法根據許多資訊來填充路由表，要知道，所謂選路，就是由目的地址對告知路由器到達該目的最佳方式。具體方法為，目的路由器將資訊分組發送給主機，當主機收到一個分組，它就檢查其目標地址，嘗試將此地址與其聯絡。”
看著伊格沉思的模樣，愛麗絲嘴不停地繼續說道：“至於說交換演算法，相對而言較簡單。首先，我們需要設定路由協議，也就是異構網互聯機制。當一個網路的數據包發送到另一個網路時，路由器指導IP數據包傳送的路徑資訊。所謂協議，就是這個過程中事先約定好的規定和標準。”
“然後，就是基於這種協議進行數據交換就是了，而數據交換則基於路徑選擇。以最佳路徑在異網間傳遞信息，靠的就是這個！”
“嗯，奧斯卡，漢娜，聽懂多少？”
最後，愛麗絲看向角落裡的弟弟妹妹。
波薩克夫婦他們究竟研究到了什麼程度，愛麗絲當然不清楚，所以她剛才的解說中，至少有一半都是講給周圍家人們聽的。畢竟，自己雖然閉門把這輛車造出來了，但前後也就一星期而已，所謂路由器究竟是個神馬東西，他們能明白個鬼！
但是，儘管自己已經儘可能簡單地解釋了，愛麗絲還是苦笑著發現，漢娜的眼睛早就被一連串蚊香取代了。
而奧斯卡則不斷撓著腦袋，磨磨蹭蹭地說道：“那個路由演算法什麼的，路徑選擇什麼的，都是大學的數學課程吧？”
辦公室內頓時響起一連串笑聲，波薩克笑道：“沒錯，沒錯，想要在程式設計領域大有發展，必須要把數學學得出類拔萃！”
“呃……我討厭數學……”
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愛麗絲就再沒有踏出過這間辦公室了，除了單純的實驗各型別網路互聯外，她還要不停向三位專家解答各種設計思路，尤其是伊格三番四次的提問。
才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漢娜就硬拽著蘇菲，讓她陪自己到校園裡散步去了。奧斯卡倒是對這些實驗興致盎然，在詹姆斯耐心的陪伴下，始終瞪大了眼睛旁聽著。
“所以說，路由器的效率與它採用的CPU息息相關，這算是最大一部分成本。瞧瞧英特爾最新出的那款，0美元啊，我敢向你們打賭，成本連十塊都不到！”
嘴裡說道這句話時，愛麗絲是真的一點都不含糊。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當喬布斯剛成立蘋果時，面對英特爾同樣三百美元左右的CPU，他可是硬生生把價格砍到了七十五！
三百，七十五，而英特爾還能賺到錢，超級暴利啊！
漸漸的，窗外的天空已經被暮色籠罩，橙色的光芒遍佈大地，而校園裡的學生卻只多不少，或許是正值晚飯時間吧。
“這就是暴利啊，要不然，英特爾又怎麼會成為世界百強企業呢？要知道，它也就是68年成立的。”
坐在電腦椅上，波薩克感慨道：“成立企業的話，我倒是不期盼把公司做得多大，只要能把路由器的技術普及開來就好。畢竟，我們正從事的行業，可是在改變世界啊！”
“是啊，整個矽谷不都是這樣嗎？改變世界啊，多少身家億萬的創始人也不過開著輛二手雪弗蘭上班……等等，不打算把公司做大！？”
看到愛麗絲驚愕地瞪起眼睛，波薩克很自然地一聳肩。
“對啊，只要能把技術傳播出去不就行了？坐在辦公室裡看自己的產品改變世界，這難道不是一種最高的享受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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