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的溫莎小鎮，由於是剛開學的緣故，晚高峰的街道上不只有正在回家的中產階級們，更還有很多身著黑色燕尾服的莘莘學子。男孩們的年齡下至十三歲，上至十八歲，完全覆蓋了整個青春期階段，從很久以前起，溫莎鎮的婦女們就經常開起了玩笑。她們常會說，任何當地在本鎮長大的少女，都會對她們將來的配偶瞭如指掌。
不過最近兩年裡，一抹新穎的景觀也穿插進了這群學生潮中，身著黑色及膝短裙於連褲襪的少女也變得隨處可見了。她們的年齡同樣遍佈了十三到十八這個年齡段，所以當地的婦女們又不免嚼起了新的耳根，那就是不愁為她們的兒子們找對象了。
當然，這些破事兒和愛麗絲可沒有一丁點關係。
當左手腕的江詩丹頓表明，現在正是格林威治時間十七點三十五分時，她已經站在了某棟民宅前。
自動灌溉系統正在噴灑著清水，青青草坪被修剪得恰到好處，入口臺階的斜上方角插著幅英國國旗，報童每日清晨按時送來的《泰晤士報》也完全沒有堆積。單從住宅外表來看，這一戶居民必定教養良好，品行出眾，廣受鄰里們的歡迎和喜愛。
漂漂亮亮的亞裔混血少女一馬當先，按響了門鈴，身後跟著三位好姬友。
“沒人？”
一連按了三次還沒反應，愛麗絲皺眉道：“他經常這樣嗎？”
回答的是艾希莉：“我們剛回校就拜訪過了，當時就按了整整十分鐘的時間，估計德洛夫教授也確實是夠忙的。然後再一聽說你晚歸校，嘿嘿，估計更不會輕易給我們開門咯。”
“老師不檢查作業就不好好學習唄，你的意思是。”
愛麗絲抱著雙臂，她也就不服氣了，死死按住門鈴就不撒手了：“老孃可不會慣他這種毛病！這一整棟房子和實驗室可都是我投資的呢，他要是敢把時間都花在猥褻學生妹上，看我不把那兩顆蛋給踢爆了！”
話音才落，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親愛的艾希莉，上次沒能及時開門的確是我的錯，因為我當時的確在家。但是愛麗絲，老師我現在可是也剛剛放學回家，你的這番責怪，請允許我不能接受。”
四個女孩齊刷刷地看向身後。
這棟由愛麗絲購下的民宅名義上的主人，伊文-德洛夫正在道口郵箱處。他身穿藏青色的廉價西裝，手中拎著個黑色公文包，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似乎完全沒為愛麗絲“踢爆他的蛋”的威脅而動怒。
“哦，伊文，嗯，教授。”
愛麗絲拍拍胸脯，吭吭咳嗽一聲，邁著小四方步來到了他面前，雙手朝身後一背，好一副乖乖女的樣子：“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伊文依然是溫和地笑著，稍微抬一下皮包道：“好極了，不管是你交給我的病毒樣本，還是放假前就交給我的那朵奇妙的鮮花，我都找到了一些奇妙的發現。那麼現在，為了能讓我有更多的體力向老闆匯報工作，幫我拿一下皮包可好？”
房門前傳來三個女生哧哧的笑聲。
愛麗絲彷彿歌劇般咳嗽了一下：“這個嘛，為了偉大而崇高的科研事業，幫忙拎一下皮包這種工作，老闆我還是可以適當躬身的。”
房門前的笑聲頓時變得激烈了。
前後一分鐘的功夫，一男四女便走入客廳，而愛麗絲更是一眼就望見了那朵白色的奇妙花卉。
嗯，沒錯，正是她早在北卡萊羅納州的沼澤地裡，發現的那朵奇妙的小家夥。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且從一開始，愛麗絲便將它完好儲存並悉心栽培著，但這多花依然沒有開放的跡象。這很是奇妙，但好在它同樣沒有枯萎的趨勢，所以在墨跡了好幾個月仍沒有進一步變化後，愛麗絲便順手把它也交給了伊文-德洛夫，輕鬆當起了甩手掌櫃。
“那麼，姑娘們，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
看愛麗絲進屋第一刻就走去觀賞那朵花了，伊文對其他女孩們說道：“先在客廳裡吃完飯，然後在去地下實驗室，或者先去實驗室參觀，然後我們一起去街上找餐館……好吧，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開玩笑，大家又不是來找伊文-德洛夫約會的，當然是趕緊去實驗室逛一趟，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一起吃頓飯？女孩們自己一起吃頓飯是肯定的，畢竟愛麗絲會學校了嘛，但捎上一個“老男人”可就是休想了。
片刻之後，大家就來到了位於地下室的實驗室當中。
這裡的環境還是和愛麗絲放假前參觀過的那樣，一如既往的一塵不染，到處都是白色的裝飾和冷色調的燈光，被特製門扉和防彈玻璃牆隔離的房間裡，各類不明覺厲的儀器依然擺放在那裡。
“生物實驗依然沒有進行，這要讓你們失望了。”
朝轉為關放小白鼠的房間抬了下胳膊，伊文說道：“因為我畢竟不是專職的科學家，每天都要把最多的時間花費在教學上，所以雖然一整個寒假過去了，我也只能保證總計兩百小時的工作時長。愛麗絲，你沒有生氣吧？”
愛麗絲正盯著實驗室左瞧瞧右看看呢，聞言點頭道：“嗯，趕緊說說有什麼收穫吧，看情況考慮會不會踢你的蛋。”
舞彌在微笑，茜茜在皺眉，艾希莉則目光詭異地朝伊文-德洛夫的胯部瞄了一眼，嘿嘿直樂。
“對於那種……疑似和艾滋病很有關係的病毒，我姑且有了些新突破。”
從一張辦公桌上鎖的抽屜裡，伊文取出一封檔案袋：“它的確和凱撒的免疫細胞形成了共生形態，注意，我說的是共生，而非寄生。也就是說，它會對凱撒的免疫細胞製造益處，而這個益處的具體表現就是……”
“……別告訴我是免疫力增強。”
“的確可以這麼理解。”
伊文把檔案袋裡的檔案送到愛麗絲面前：“雖然凱撒現在還幸福地生活在洛杉磯，但多虧了那些被源源不斷送來的新鮮血液，我已經可以得出這個基本結論了。”
真正在看資料的只有愛麗絲一人，另三個女孩雖然也跟著湊了上來，卻滿臉寫著“人家就是過來湊湊熱鬧”的樣子。所以，伊文也沒打算就此閉嘴，而是繼續為大家口頭匯報工作。
“整個寒假期間裡，我一共將三十六種對猩猩具備威脅，但都是低威脅度的病毒混入到它的血液樣本中。結果證明，相比起同類猩猩，凱撒的免疫細胞以平均三倍的速度將入侵者消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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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大家夥驚訝的樣子，伊文像是得到了一份強烈的滿足感，微笑道：“換言之就是，凱撒可能正是憑藉這種寄生病毒，而令自己具備了三倍於同類的免疫力！”
話音落下，眾人明顯都被震撼到了，一時間，現場完全是番鴉雀無聲的情況。
半晌之後，茜茜才愣呼呼地說道：“那這個病毒能被用作對人體的藥物嗎？”
伊文早料到會有這種提問：“理論上是可行的，但肯定需要無數次研究和臨床試驗……愛麗絲，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它的意義是什麼，如果你有需要，我隨時都可以從伊頓辭職，專心為你研發新型藥物。”
聰明人之間的說話完全無需太多口舌，但這卻為普通人帶來了太大的震撼感，當伊文一口氣說出了這樣一番回答後，現場更加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就連愛麗絲的表情也完全嚴肅了下來。
“很多時候，人們發現新型藥物的原因，都是意外。”
整整半分鐘後，看到大家都在等著自己開口，愛麗絲終於說話了，但嗓子明顯有些發乾：“比如青黴素，當初只是研究員外出度假時，把實驗室培養皿中正生長著細菌這件事給忘了，等回來以後才發現，一個與空氣意外接觸過的金黃色葡萄球菌培養皿中，長出了一團青綠色黴菌……”
“於是便誕生了舉世矚目的青黴素。”
舞彌沉穩地接話了：“而我們現在的情況則是，本來只是漫無目的地想知道凱撒十分強壯的原因，卻意外在它的血液裡發現了一種和免疫細胞共生的病毒，其能夠促進猩猩的免疫力提高大約三倍。而……”
“而很多會對動物起作用的藥物，也都會對人類發生作用，不然科學家們也就不會用動物實驗做先鋒了。”
即便此時再開口，伊文-德洛夫依然是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真不是這小子究竟是什麼時候得出的結果，也虧的他能壓抑住當時那股興奮勁兒，一直到現在才向他人傾訴。
“而且，既然這種病毒是直接在猩猩身上發現的，理論上講，其實已經等於幫我們省去了很多動物臨床實踐的步驟。九成以上可能，會極大幅度提高人體免疫力的藥物，愛麗絲……”
他此時再看向愛麗絲，溫和的雙目中，直到此時，終於爆發出一團璀璨的光芒：“發財歸你，諾貝爾醫學獎歸我，沒問題吧？”
於是乎，全屋子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到了愛麗絲的身上。
後者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當然成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