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綠色的藥劑被注射到了湯姆的靜脈血管當中，開始順著血液流經全身。
在極微觀的層次裡可以清楚看到，正如早先用“真正的”小白鼠做的無數次實驗時那樣，生物酶開始從藥液中擴散，並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被實驗體吸收了進去。
“愛麗絲？”
伊文-德洛夫推開屋門：“你不用一直守在這裡，根據我們之前的實驗，藥劑在人身上的起作用時間是很長的。”
“啊～這種說法可不能太絕對了，伊文。”愛麗絲輕笑著站在玻璃窗前：“多少部科幻驚悚片向我們證明了一個最簡單的道理，意外總是會發生在我們認為它不會發生的時候。”
應該說，真不愧是高中少女才能得出的結論，伊文-德洛夫想了又想，也沒從記憶中找到哪些同類電影。
嗯，這是當然的了，生化變異科幻驚悚片，九十年代前可真沒幾部～
“你看呢，伊文。”
愛麗絲朝著窗內點了點下巴，由於鎮靜劑的關係，湯姆-威爾已經在牙科手術床上瞌睡了起來：“空蕩蕩的實驗室，基於神秘病毒培養的生物酶製作的減肥藥，新藥首次人體實驗，看似無比脆弱的玻璃窗，認為‘不會有任何事發生’而大意離去的醫療人員，這不都是最典型的組合元素嗎？”
德洛夫輕聲笑著，與頂頭老闆並肩站在屋外：“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威爾先生可能隨時化身為弗蘭肯斯坦，然後撞碎這塊防彈玻璃衝出來？”
“嗯，所以我才要用防彈玻璃嘛，這足夠擋住一般的小怪物了。要知道，根據最基本的電影規律，變異怪物無非兩種類別，要麼是突破不了防彈玻璃的普通小家夥，要麼就是縱有銅牆鐵壁也能逃給你看的超級生命體。嘖嘖，所以說，防彈玻璃就防彈玻璃啦。”
這番話似乎很有種答非所問的感腳，但德洛夫和愛麗絲合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哪能不知道這女孩又是在人來瘋呢？或者說，到底不愧是在“中二病”這個年齡段成為小說作家、電影編劇與導演的人，這份想象力也真不是蓋的。
哦，德洛夫還要提醒自己一點，這個日語發音的“中二病”，都還是天才愛麗絲自己的創意呢。
好吧，管他千言萬語，反正愛麗絲意思很簡單：人家就是要守在這裡。
那就守在這裡吧。
躺在手術椅上的湯姆，此時正在鎮靜劑的作用下沉睡著。
藥物作用的睡眠，往往就是和自然睡眠不同，尤其現在還是晌午時分。
這一類感覺，以愛麗絲的話來說，或許就是雷同於“入定”和“打坐”般的狀態吧。
冰涼涼的藥液順著血管流經全體，然後透過各種奇妙的反應，不斷將特種生物酶輸送向更密集的毛細血管中。當然，生物酶可不是食物蘊含的碳水化合物及其他微量元素，它並不會被人體吸收，所以自然而然地，人體機能便自行將它歸類為不可吸收物，向著脂肪的類別劃分了過去。
德洛夫已經去忙他其他的工作了，愛麗絲則依然還站在防彈玻璃窗前，一方面用高入微的精神力觀察著藥物起作用的全程，一方面也在防著變異人的忽然登場。
還好，起碼在開端的十分鐘時間裡，沉睡中的湯姆沒有要暴起傷人的節奏。
然後，藥物的反映在繼續著。
不可吸收、無法被吸收、單位時間內吸收過量而被排斥的營養能量，都會被人體合成為中性的脂肪物質，儲存在全身各處。阿爾法製劑的生物酶就是透過這一原理，輕易地和湯姆全身肥嘟嘟的脂肪們接觸到了一起。
感謝湯姆，作為一個胖子，他真是減肥藥再合適不過的實驗物件。
所以，現在就是親眼見證奇蹟的時刻。
人體的消化吸收是一個漫長過程，若是按照正常飲食和口服藥的流程來看，食物中的能量或藥物中的物質，都必須要經由胃部的蹂躪後，進入腸道內任其海量毛細血管吸收。然後，這些相關物質再順著毛細血管一步步走向主幹線，待其流經全身後，再順著毛細血管進入到人體各組織當中，以此完成整個消化吸收過程。
但這會兒，德洛夫可是直接把藥劑注射到了湯姆的靜脈裡，比起磨磨唧唧等候小腸蠕動，效率提高了不知多少。這一針管的淺綠色藥液裡有著多少生物酶啊，它們在剛接觸到湯姆的脂肪時，就立刻發揮起了它固有的屬性效果，在一個極其微觀的層面上，開始貪婪地分解起了脂肪塊！
“哇呼……”
雖然早先的許多小實驗都證明了效果，但看到它真的對人體起作用了，愛麗絲當然還是要長吹一個口哨的！
至於說湯姆，沉睡中的他只存在一些本能感應。冰涼涼的藥液化作一股股熱流，如果說，他前一秒還是在無垠的宇宙中飄蕩，那麼此時就像是泡進了熱水澡裡似的。這一股藥液的計量可是一點不少啊，隨著生物酶的不斷消耗，他全身的脂肪都等於燃燒了起來！
“哦，伊文？伊文？”突然想起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愛麗絲招手把人喚了過來：“問個問題，要是我們一口氣給他注射了太多的藥物，會不會造成全身毛孔大量分泌油汙的……奇妙現象？”
這也真是她臨場才出現的想法，一枚仙丹入肚，然後體表分泌出大量惡臭的油汙雜質，然後就此築基成功踏上修仙路。要是湯姆身上真出現這種視覺效果了，那可不就和煮雞蛋，啊不築基丹一個性質了嗎！？
“理論上講，確實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德洛夫認真說道：“所以說，我們的實驗是具備一定危險性的。如果藥物劑量過大，真的導致威爾先生全身毛孔分泌油汙，那就很可能會導致毛孔堵塞的新問題。換言之就是，本產品服藥量過高會導致你換上另一項病症？我們應該把這條內容寫到用藥提示上去？”
呃……
所以說，現實裡的煮雞蛋，到底還是和仙俠故事裡的築基丹有本質上的區別嗎？
那就讓我們祈禱，這一針下去的藥量不會超標吧。
處方藥，類別可以確定了。
湯姆的熟睡顯然還要持續一段時間，而愛麗絲好歹也有著精神力掃描做輔助，終歸是沒必要總在眼前守著的。戴上墨鏡遮掩瞳色的變化，她找上了整理辦公桌的伊文-德洛夫。
“志願者大概要睡上多長時間？”
德洛夫看了下手錶：“保守估計是三個小時，但考慮到威爾先生並不是空腹來的，所以這一次實驗結果肯定會有很多誤差。但這也是件好事，對很多藥品來說，飯前還是飯後服用也是很重要的指標，讓我們靜候佳音就好了。”
“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愛麗絲拖張椅子坐下：“就是減肥唄，又不是治療糖尿病和骨質增生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難道我們還能怕那生物酶把他全身肉質都分解了嗎？”
德洛夫失聲笑道：“那你還真把電影裡的橋段實現了。好吧，愛麗絲，關於這份減肥藥，你都有些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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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偶然來參觀的小艾達的自作主張，人體實驗就這樣提前開始了，好些事情確實都還沒經過考慮。那麼現在，既然都口頭承諾給湯姆-威爾一個形象大使的職業了，很多事宜也就確實該提上日程了。
“實驗室的地址在英國，並不意味著我也要把公司註冊在英國，但要說到銷路問題，李嘉誠先生又的確對英國更加瞭解。但要說到把歐洲市場作為最優先的目標……”
眼下的情況確實有點讓人糾結，要知道，愛麗絲對醫療行業的瞭解真的非常有限，如果沒有人脈財力十足的和記黃埔，她單打獨鬥可是要很辛苦的。有李嘉誠幫助，而且自己和英國皇室也前著條線，再加上這實驗室本就確實有女王陛下的注資，要是回頭公司反而回美國落戶，怎麼想都不是個事兒。
那麼，如果真把新公司成立在英國，然後以歐洲市場為第一目標的話……
“新的挑戰啊，”她輕笑道：“看來本公司從一開始就要成為跨國企業了呢。”
德洛夫插嘴了：“以歐洲為市場，海關會是個非常大的麻煩。愛麗絲，那麼多的國家……”
“這個你放心。”真是恰到好處，愛麗絲看到了德洛夫桌前的一份報紙，這便拽了過來：“忘了歐洲共同體了嗎？別看它剛成立時只有六個國家參與，光是八十年代後的這一陣子，希臘、西班牙和葡萄牙就都相繼加入了。而且去年七月一號，歐洲單一法案不也生效了嘛。”
“你的意思是說……”
德洛夫作為土生土長的歐洲人，馬上想到了更多：“確實，你這家醫藥公司在短期內還不至於快速發展。看現在蘇聯的局勢，歐共體的規模確實有擴大的潛力，合作程度也肯定能進一步加深……”
“你先忙著，我馬上打個電話。”
愛麗絲可沒精力和德洛夫探討歐盟成立的“可能性”，大步朝著電話機方向走過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