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地中海髮型的男子早等候在辦公室裡，當愛麗絲大步走入時，他立刻起身道：“您好，王小姐，鄙人裡歐-萬塔。”
愛麗絲看向守候一旁的莫妮卡：“你先出去忙吧。”
看著莫妮卡遠去的身影，裡歐-萬塔完美地露出八顆牙齒：“王小姐何必如此見外，那是你的秘書吧？”
愛麗絲並未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只是徑直看向這個男子。
裡歐-萬塔。
“因為程式不對。”她朝會客沙發招了招手，然後也不再看萬塔一眼，便先自行坐下了：“亞美利中華全球管理公司總裁閣下，您的出口貿易生意跟我完全不搭邊，就算是長江集團正在洛杉磯佈局，您也應該直接找上李澤鉅先生，而不是我。”
看到裡歐-萬塔坐到她對面，愛麗絲接著道：“所以您今天的到來，肯定不是普通的生意對吧？我好歹也是在軍政界稍微有點人脈的人，您的另一層身份雖然不為多少外人所知，但我也多少能猜到些。”
既然能主動找上門，愛麗絲便知道他究竟安的是什麼心思，何況很多事情對達到一定高度的人，確實不是什麼不可提及的秘辛。自己一上場就立刻讓秘書避嫌的行為，更等於是在告訴對方，自己是懂行的人。
果然，見愛麗絲如此開門見山，裡歐-萬塔的八顆齒笑容也更加完美了。也不碰一下莫妮卡早先提供的茶杯，他只把精力放在對話上。
“作為洛克希德公司的股東，您很少親自現身馬里蘭州，但作為技術顧問對YF-設計提供的幫助，卻始終被所有有心人看在眼裡。王小姐，開門見山的確是個比較方面的談話方式，我就直說了，您有興趣對蘇聯玩一筆大投資嗎？”
果然是這個議題，但對方也並沒有將自己的秘密全盤托出，若非愛麗絲早對裡歐-萬塔的大名耳熟能詳，怕他今日的初次會面，甚至連這番話都不會說出來。
裡歐-萬塔，里根總統最信任的金融戰爭專家，曾是美國財政部、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的高級官員。縱觀整個八十年代，萬塔直接受命於里根總統，從事旨在顛覆蘇聯盧布的秘密金融戰爭。在蘇聯解體後的幾年中，他更是和其他美國金融戰爭的高階專家們，與前蘇聯內部的腐敗勢力裡應外合，大肆洗劫了前蘇聯的國家財富。
真相和傳言總是互相混雜的，尤其在如今這個年代。想那些曾轟動一時的UFO事件和靈異驅魔照片，距離信息化時代近則不過十幾年，遠也只有三五十年罷了，卻彷彿是多少個世紀前的迷信般可笑。理性與衝動，趣聞與怪誕，差別只在於1世紀的青年懂得了47發推特罷了。
萬塔的團隊當然不可能那麼厲害，真的在幾年時間裡，把蘇聯高達二十八萬億美元的全部財富洗劫一空——正如後世很多不負責傳言意淫的那般。這不只是團隊能力的問題，更在於從美國根本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正如很多不長腦子中國網路作家，超喜歡讓主角動輒拿著百億美金當零花錢似的——它完全無視了客觀存在的世界經濟水平和執行規律。
但要說在這段期間裡，美國政府什麼都沒做，國家幕後的資本家們什麼都沒幹，那也同樣是個天大的笑話。
對蘇聯即將遭受的那場災難本身，萬塔計劃起到的，最多也不過是點槓杆作用而已，至於其建立的核心，其實就是讓富人階層能夠利益最大化罷了。
“蘇聯啊……”全然清楚這之間的利害關係，是以愛麗絲若有所思的笑容，頓時讓不遠萬里自內華達州趕來的萬塔，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那麼萬塔先生，”所以轉瞬間，話語主導權的交接棒就直接到了愛麗絲手上：“既然你說到了投資機會，那我還得再麻煩你分析一下，戈爾巴喬夫在今年年末前，和明年都還會幹出些什麼事呢？”
裡歐-萬塔扶了扶他的寬邊眼鏡。
“在商言商，我能分析的也只有他在經濟上的舉措罷了。”
萬塔說話慢條斯理，而他每說著一句話，都無不在炯炯地看著愛麗絲。
十七歲的神奇少女，里根總統退休前在白宮讚不絕口的小天才，布什總統每當在報紙上看到有關她的新聞時，也都會流露出相當強烈的情感。不提任何其他成就，這女孩的政治意識顯然非常強，蘇聯領域的事宜，拉上她絕不會有錯。
此刻見到了她，萬塔心中更確信了自己的猜想。能這麼年輕，就憑實打實的能力，住在這麼一棟摩天樓裡，她可絕不比任何政商界的老油條好對付。自己看著她，她也看著自己，全然沒有畏懼、擔憂、恐慌、好奇等任何能令她陷入頹勢的情感，反而更目光炯炯地令萬塔有些承受不住。
“王小姐，其實情況是這樣的。”
深吸了一口氣，不知不覺間，萬塔已一改之前氣宇軒昂的架勢，而像個下屬般，向愛麗絲說道：“戈爾巴喬夫開啟了蘇聯的市場經濟先河，這是他為了挽救日益低迷的蘇聯經濟，做出的前所未有的大改變。但想必您也應該清楚吧，蘇聯的工業體系完全是畸形的？”
愛麗絲心中全然知曉萬塔想把話題往哪裡引，是以回答得也非常貼切：“重工、軍工發達，輕工、民生落後，所以即便開啟了市場經濟，在沒有足夠產品的前提下，也只會是一堆泡沫而已。”
果不負愛麗絲期待，萬塔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可不是麼，自己答得完全在點上。
“正是這樣，戈爾巴喬夫越是改革，就會越導致蘇聯經濟的集體崩潰。前幾天新聞剛報道的內容，想必您也有看到吧？捷克斯洛伐克的政局已經動盪起來了，他們從歷史上就希望自己能獨立出來，想必用不了幾個月就會掀起一場革命。當年的費南迪大公遇刺都能掀起一次世界大戰，一個國家的革命會帶來什麼，相信您應該能想到很多吧？”
看著萬塔滿懷期頤的目光，愛麗絲卻有種無語撫額的衝動。
她是在完全配合著萬塔的思路，但這位能人怎麼反倒把話題往跑偏了去引呢？
“政局動盪，工業體系畸形基礎上的金融泡沫，看來萬塔先生是想介紹我炒盧布了？”
實在忍不住了，愛麗絲直接替萬塔把話點明。
“不愧是愛麗絲-王！你的投資眼光簡直出色到無與倫比！不愧是能在前年股災中大賺特賺的人啊！”於是萬塔真的激動起來了。這可都是錢啊，白宮當然不能拿太多納稅人的錢到金融市場裡淘金，那都是需要他萬塔一位位財閥找上門去說動才行的。現在看來，這一位顯然是成功了！？
愛麗絲輕笑道：“我知道華爾街最近在莫斯科、聖彼得堡那裡開了不少銀行，大肆囤積盧布，並給予民眾債券。如果哪天盧布真的一瀉千里了，獲利的資本家就可以用極度低廉的價格，大肆收購蘇聯氾濫的重工產品和工廠。這不是什麼秘密，稍微懂點經濟學，是個MBA，有個十幾年全球投資經驗，再在華爾街混到個千萬年薪的檔次……哈哈，誰都能看出來呢。”
這一個個例子舉得，這一個個層級堆砌下來，將多少普通人都攔在了門檻外。但這樣一場遊戲，又何嘗不是只有這一層次的人，才真正玩得起？只要許可權在手，任何秘密都不是秘密，是以見愛麗絲都把話挑到了這個程度，萬塔自然更加沒有顧慮了。
“亞美利中華專門從事對外貿易，近期藉著戈爾巴喬夫的改革措施，已經在蘇聯內部掌握了不少人脈。我們都相信，蘇聯的解體已經是時間問題了，所以不知道王小姐，對蘇聯的哪些產品非常感興趣呢？”
這個問題不是立刻就能回答上來的，萬塔既沒期望愛麗絲能馬上回覆，也沒有聊下這句後就瀟灑地轉身走人，只是很淡然地等候著對方沉思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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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要知道，我正欠著債呢。”沉默片刻，然後愛麗絲慢條斯理地說道：“愛麗絲大廈的快速竣工，讓我立刻欠給了花旗銀行四十億美金的貸款，我現在忙著還錢都來不及呢，你又憑什麼認為，我還有對蘇聯投資的精力？”
這是在讓萬塔主動丟擲更多的籌碼。現在是對方主動找上自己，而不是自己真的對蘇聯的財產多麼垂涎欲滴，雖然能到手很多當然棒級，但她本就是個走技術流的人，對重工產品乃至石油天然氣資源的渴求，再怎麼也是有極限的。
“這個嘛……”萬塔當然也清楚愛麗絲的打算，讓自己一方丟擲更多的籌碼，不是不可以，但沒有誰能完全心甘情願麼。
“我可是非常看好王小姐的風險承受能力的。”
好嘛，居然拍起了馬屁！
“五年就列入到福布斯前百名的十七歲富翁，誰會質疑她的信貸償還能力？”
好嘛，這馬屁還真夠香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