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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賀老

  “你是誰?”

月笙萱警惕的望著面前的灰衣男子,與她十二歲外表極不相符的冷靜做派,讓面前的男子有一瞬間愣怔,但他很快恢復過來,而後竟激動的跪在了她面前,飽含滄桑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赤......閻星,拜見赤閻星!”

這人難道腦子有病?月笙萱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卻發現身後是一顆大樹。

那灰衣人抬起頭來,竟是一個留著花白鬍子的男人,年齡起碼六十以上了,皮膚黝黑,髮髻凌亂,身上的衣物破破爛爛,沾了不少泥土,像是個逃難的,雖是跪著的,但卻背脊筆直,不像尋常這個年紀的人總是流露出的衰敗,他一雙眼睛也是炯炯有神,正殷切的望著月笙萱。

額,以月笙萱現在的年紀,他都能當她爺爺了,這麼想著,月笙萱嘟起小嘴,作孩子的天真模樣,道:“你你你,你這樣跪我,我可是會折壽的!”臉上委屈的小表情,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欺負。

灰衣人動作一頓,似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確有不妥,連忙從地上起來,對月笙萱恭敬的作了一揖,“是下官唐突了,還望赤閻星大人恕罪。”

月笙萱哼唧一聲,不再理他,邁出小短腿就要離開。

“赤閻星大人啊......救救我滄國吧!”

灰衣人見月笙萱要走,一著急,衝到她面前,但又不敢跪下,弓著的身子微微顫抖。月笙萱腳步一頓,聽到他口中的滄國,微微沉思,據原主的記憶,滄國只不過是中藍國的一個附屬小國,聽聞滄國的皇帝不久前遇刺,重傷昏迷,國事全部交由攝政王處理。前世,直到滄國覆滅,那位皇帝都未曾醒來。

可這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她又能做什麼?

“不知道你說什麼,我才不叫赤閻星呢!”

月笙萱決定繼續裝傻,她突然發現,童言無忌,當一個孩子,還挺不錯的。雖然在這個世界,十二歲就要開始慢慢懂事了。

“大人誤會了,‘赤閻星’只是像官職一樣的東西,並不是指大人的名字,大人有所不知......”

灰衣人擦了擦額頭的汗,緊張的盯著月笙萱,一番話像是用盡了他畢生的力氣。

原來,在滄國有一個傳說——得赤閻星者,得天下。但千百年來,從未有人見過赤閻星。直到不久之前,他夜觀天象,終於見到了古書上記載的赤閻星星象,他立刻激動的稟告了攝政王。攝政王派了一支軍隊給他,命令他務必要將赤閻星帶回滄國。這一路走來,手下人折損了七七八八,他夜夜觀星算卦,終於算到了,赤閻星會在今天出現,地點,正是月笙萱所在的......這顆大樹。他帶著一眾人匆匆趕來,卻遭到了中藍國這邊侍衛的截殺,雖然也有解釋過自己是滄國的人,甚至還拿出了攝政王交給他的令牌,可對方還是不相信,雙方激烈的打鬥,攝政王派給他的人全死了,只有他逃了出來。

“下官賀晉捷,是滄國的大祭司,大家都叫我賀老,只要大人願意拯救滄國,下官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賀老依舊弓著身子,垂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一番話慷慨激昂,月笙萱不禁有些動容,一個祭司,在官場上也算是頗有地位的吧,經歷了這麼多,又在這裡對一個小丫頭又是下跪又是鞠躬,足以可見他心之誠,情之切。

但是......

“你真的要做牛做馬?”月笙萱歪頭看著賀老,漆黑的眼珠子在瘦巴巴的小臉上轉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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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我才不要你做牛做馬呢,哪有牛呀馬呀的會長白胡子啊!”月笙萱嘿嘿一笑,露出了參差不齊的牙齒,隱隱可見她似乎缺了一顆座牙,也不知是自然掉落的,還是被人給打掉的。就在賀老滿臉糾結著要不要把鬍子剃掉的時候,她又突然聲音一沉,道,“我要你帶我去一個地方。”

面前的小女孩兒,又露出了不屬於她年紀的沉穩模樣,賀老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一想到這個女孩兒是赤閻星,是他滄國的大救星,有些不同尋常也是正常的,便又釋然了。

中藍國邊界。

麓山。

此刻,金黃色的光線劃破墨空,露出了層層魚肚白,連綿山峰高聳,雲霧縹緲縈繞於半山之處,所謂的人間仙境,不過如此。是以,自古以來,麓山都有“仙山”之稱,而月笙萱要去的地方則是位於麓山之巔的——麓山派。

她沒有想到的是,從京城將軍府後山到麓山,原本需要近半月的路程,賀老僅用了一眨眼的功夫。是的,他讓月笙萱將眼睛閉上,再睜開的時候,兩人已身處麓山。賀老得意滿滿的看向月笙萱,本想邀功,卻發現月笙萱正盯著山頂出神,於是到口的話又憋回肚子裡,一臉委屈的站在一邊等月笙萱發話。

然,月笙萱臉上的表情雖然是平靜的,但其實她的內心......震驚不已,沒想到這個世界的人這麼厲害,隨便眨眨眼就移動了這麼遠的距離。只不過常年的間諜生活,讓她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

看著雲層之上那隱隱可見的地方,麓山派,那裡,是原主的外祖家。

原主的母親——牧芷,正是麓山派掌門的女兒。麓山派乃中藍國第一大派,也是整個大陸上唯一一個有門人羽化飛昇的門派。在這個世界,靈力的修煉不僅能夠讓人延年益壽,當修為達到某種高度的時候,甚至可以凝練仙體,登天成仙。

試問誰不想長生不老?誰又不想做神仙?

只可惜,在長達幾千年的歷史之中,修煉成仙的人屈指可數。由此可以想象,麓山派的地位之高。

當初牧芷與月笙萱的父親月鴻畏兩情相悅,那時候的月鴻畏還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火頭軍,即使他擁有不俗的天賦,月笙萱的外祖父牧冶澤,也還是沒有同意這門婚事,甚至以斷絕父女關系相威脅。

但牧芷還是嫁了過去,好在月鴻畏刻苦又上進,終於憑藉自身的努力,一步步爬到了驃騎大將軍的位子,總算是沒有辜負她。

不幸的是,在原主出生的那天,月鴻畏當時正奉命出征在外,有刺客伺機闖進產房,在牧芷生產的關鍵時刻將她打成重傷,她拼盡了一切才將月笙萱生了下來,但沒想到,月笙萱卻是個沒有靈力的廢物,而自己也落下了病根,沒過幾年,牧芷還沒有等到月鴻畏凱旋歸來,就鬱鬱而終。等月鴻畏匆匆趕回來,還來不及多看新生的女兒一眼,甚至來不及操辦牧芷的喪事,就又踏上了出征之路。

雙方原本因為月鴻畏當上了驃騎大將軍而有所緩和的關係,卻因為牧芷的死,牧冶澤又徹底斷絕了與月家的往來。

前世,原主與牧家,除了那件事之外,基本沒有交集,月笙萱也不知道,這個素未謀面的外公,會不會幫她,不管怎麼樣,只能賭一把了。

抬起小手朝天上一指,月笙萱又恢復了孩童的天真模樣,彷彿那個地方藏著什麼稀奇的玩具一般,她眨巴眨巴眼,道,

“我要去那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