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試探
帶著雷電的血液濺在落閒臉上, 幾滴染了眼睫。
剖腹。
取丹海。
拔靈根。
淒厲的喊聲迴盪在比試臺上方,容玖瑜想強行暈過去,然而落閒不願意。指尖動, 個三階清靈陣無靈石勾勒, 憑空利靈氣畫陣法,打在容玖瑜額心。
原本容玖瑜有些發昏的大腦,硬生生清醒過來, 身上的疼痛放大無數倍。
有些人看見落閒手憑空現的陣法, 這才後後覺從留影石帶給他們的震撼清醒過來,若他們沒記錯,在留影石影像放來的時候,容玖瑜似乎陷入了個七品大陣?!
是落閒佈下的?
可他們似乎記得落閒上比試臺時,除了帶柄法劍和留影石外什都沒有帶, 沒有靈石的陣法, 陣紋的材料都沒有,怎就莫名其妙跑來個七品陣法?!
不對,這個落閒不是說乃越陽宗的七品丹修長老嗎?怎布七品陣法,而且布還是個七品十分困難的心魔陣和幻陣。
這人丹陣劍三修?!而且煉丹和陣法上已同時來了七品?!
比應天宗容玖瑜元嬰事,更加震驚的訊息當即席捲整個觀賞臺,道眾所周的困難道途,居然同時再修,而且全在七品階!
多道同修本就是逆天而行,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多道同修的,可頂多在低階三品,別說七品,就是道同時修煉至三品就能讓很多人筋脈錯亂,靈氣逆行, 最後修為全廢。
落閒究竟是怎做的?!
謝開顏笑開了眼,欣賞地看著臺上的落閒,分明落閒此時做得事無比血腥,而且傷害的還是她認識了百多年,口個玖瑜哥哥的人。然而她心底毫無波瀾,得意地揚起下頜,向她哥炫耀道:“怎樣?我就說落閒厲害吧!”
她伸手指:“丹修是七品,陣修也是七品。可落閒不止煉丹,陣法,使劍,她還符籙,音修,術法哦!”
“確實厲害,”謝雲凌輕笑,在影像結束後,他並未再將目光停留比試臺上,而是再次精準捕捉了觀賞臺的落安,“也挺巧。”
那探查的視線恨不得當場扒掉落安的具,將落安裡裡外外看個清清楚楚,以此來確定他心的想法。
“嗯?”謝開顏依舊盯著臺上的落閒,不道為什,這張清秀並不奇的臉在染了血之後,配上那種凜冽森然的目光,說不來的攝人心魄,讓她渾身血液都跟著沸騰起來,“什挺巧?”
謝雲凌理著袖邊,沒有直接回答謝開顏的追問:“你不好奇,為什當初僅有十八歲,練氣三重的落閒離開應天宗後,蒸發般消失了百多年,再來便成為了元嬰,而且還是幾道同修嗎?”
更重要的是,身邊無端端跟著個極致火靈根,根本查不過去和身份的落安。
“嗯,”謝開顏歪凝眉,認真回答道:“說不定她困在某個秘境裡,得了別人的傳承呢!”
“劍修,音修,符修,陣修,丹修。若她還是器修,那便更巧了,不是嗎?”
謝開顏越來越聽不懂她哥哥在說些什,落閒在越陽宗從未煉過器,音修的事還是因為落閒在無意曾音律吹奏過首品階不低的安魂曲才道。
不過她還是下意識順著她哥的話問道:“落閒還是器修嗎?沒聽說她還煉器呀,為什哥哥你覺得她還是器修呢?”
謝雲凌微笑,分明在討論落閒,而他直看著落安:“是不是,試便。”
比試臺上,被再次挖丹海等物的容玖瑜,早已痛嗓子嘶啞,全身痙攣抽搐。張溫潤的臉上涕泗橫流,看起來狼狽醜陋至極。
按理說,落閒還應當抽了容玖瑜的血肉,畢竟落安那身紫雷血肉,可都讓這人服了下去,不過她沒有趁手的法器能抽取來。
手拿著血淋淋,散發著紫雷光芒的丹海等物,落閒半身濺了血。居臨下看著容玖瑜,掌心火靈氣乍現,沒有主人的紫雷靈氣四處逃散,很快便湮滅在空氣。
剎那間,無數人彷彿看見的不是個資質奇差的化神初期修士,而是個連渡劫老祖也無法超越,只能仰望的恐怖存在。
觀賞臺最下的處角落,個身穿紫白內門弟子服的應天宗弟子仰凝視著比試臺上的人。
除了她外,還有好幾個應天宗弟子也在這裡。他們本該沒有前來萬宗聚的資格,不過因為跟了有資格前來比試的更強內門弟子,所以沾了光,能進來觀賞臺。
從落閒上場那刻,這人直看著落閒,石牆投下的影子擋住了她的目光。
難怪在容玖玉死後你只是離開應天宗,而沒有離開修真界。
難怪你還在繼續修煉。
難怪上次在丹修秘境,你要問許瑢的去向,許瑢果然是你殺的。
她又想起,方來大衍皇朝那,她處在應天宗密集的人群角落,看見昔曾同她住在同間屋子,喝著同壇粗劣的酒的人,已萬眾矚目。不僅成為越陽宗的丹峰長老,還與不可攀的大衍皇朝小公主關係相近。
究竟是什讓曾與她站在同起點,甚至還不她的人,今已成為觸不可及的人物?
突然,有人輕輕觸碰了她的肩膀,小聲地不確定問道:“清翡,那人你是不是認識?”
清翡收回目光,今她早已不像百多年前那樣因為落閒要離開修真界,因為即將失去朋友,因為即將臨不確定的未來之路的惶恐,而茫然失措。
她已能熟稔地掌控自己最真實的情緒。
她的聲音婉轉動聽,豐潤的嗓音壓低了幾分,讓人有種朦朧,懷念過去的感覺。
“怎不認識呢?”
“我與落閒道入宗,從十歲十八歲,同吃同住。她因為資質和悟性之故,在修煉上素來懈怠。”清翡嗓音帶著無奈的笑,過往之事娓娓道來,她身側的人分明沒有歷過,情不自禁同陷入了回憶。
“清翡,既然落閒當初與你這般好,要不然,”她身側的人謹慎地四處看了下,湊近清翡耳邊,“我們去越陽宗吧,憑你和落閒的關係,在越陽宗當個親傳弟子不是簡簡單單的事?”
清翡唇角揚起,眉梢帶笑,溫柔的眸子再次暗柔了幾分:“好啊,時候你同我道去,你這努力,悟性也,在越陽宗肯定有更好的前程。”
身側的女子雙頰發紅,她激動地抓住清翡的手臂:“清翡,你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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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落閒腳踢下已成了血人,還在發口申口令的容玖瑜。應天宗的人旋即鐵青著臉接過容玖瑜。
回位置上,應天宗宗主往容玖瑜口塞了顆丹藥,正準備讓大弟子莫少雲把容玖瑜帶下去時,個聲音傳音道:“容宗主,宮內有不少靈藥,讓玖瑜先在宮內治療,你覺得何?”
應天宗宗主看向臺上的謝雲凌,這根本不是詢問,而是告。
他穩住翻滾的情緒,回道:“太子能幫忙救治,那自是最好的。”繼而轉看向莫少雲,簡單掃了眼已痛容扭曲的容玖瑜,“帶他先去宮內。”
“師父?”莫少雲扶著容玖瑜,“師弟他……”
“帶去,沒聽見嗎?!”
莫少雲只得自己解下外袍,搭在容玖瑜身上,遮住慘不忍睹的傷口和滿身的狼狽。隨後帶著容玖瑜隨著謝雲凌派來的人,道直接去往皇宮。
比試結束,老者再次上臺,看著殘留的陣法痕跡以及比試臺還未來得及自動清理乾淨的血跡,看向落閒的眼神難掩幾分驚訝。
他聲宣佈道:“越陽宗弟子落閒,勝,晉升排名第五十位!”
在片嘈雜身,落閒飛身回落安身邊,落安順著俯過身去擦落閒臉上不小心沾上的血跡。
他低聲道:“謝謝。”
落閒抓住落安的手,雙眼微彎,看似帶笑,實則裡滿滿皆是審視:“嗯?”
落安無奈笑:“謝謝你的神魂,紫雷傷你沒有?”
落閒搖:“沒有。”
落安不信,帶過落閒的手仔仔細細檢視,要道在臺下看見落閒被那些紫雷壓制的時候,他有多害怕紫雷傷落閒。
明白落安擔心自己,落閒任由著落安檢查。落安身側的應聶還停留在留影石所帶來的真相,遲遲沒能緩過來,不道想什,雙眼血絲越來越多。
目光越過應聶,落閒看見和應天宗起的藥谷。
若說應天宗是害了落安的始作俑者,那藥谷就是遞刀的人。可惜時間太少,而藥谷因為丹修眾多,時之間根本無法借越陽宗的勢力除掉藥谷。而且當初毀掉落安神魂的莫少雲,還沒有處理。
落閒收回目光,既然已拔掉了應天宗的利齒,應天宗聲名受損,同為幫兇的藥谷自然大受影響。這時候只需要和藥谷相差不大的勢力,或者即便有點差距,也能替藥谷。
等這次回宗,落閒準備利老留給她的傳承,全力培養越陽宗階的丹修,讓越陽宗徹徹底底取藥谷。
又次結束了讓人震驚的比試,老者收斂情緒,強行讓聲音平靜道:“五十名第名,可還有人挑戰?”
落安沒忘記當初所答應越陽宗宗主的事,他在借窺機閣時,說過要在萬宗聚上拿下前十獎勵還給越陽宗宗主。
他方要起身,越陽宗宗主傳音道:“坐下,還嫌風沒夠?”
越陽宗宗主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凝重:“真以為我們宗門差那點獎賞?老實待在自己位置上。等領完獎賞後,和落閒起跟在我身側,步不準離開!”
老者重複了次,依舊無人應聲,這次萬宗聚徹底結束。誰也沒想,素來雷打不動的前百居然下變了位。
萬宗聚結束,開始分發獎賞,以前這些獎賞全是由老者依次分發。而這次,謝開顏和謝雲凌居然親自分發。
落閒在第五十位,輪落閒時,謝開顏急不可待上場,取早早拿自己手的落閒獎賞,開心遞給落閒:“落閒姐姐,你果真厲害,來宮內陪我玩好不好?”
落閒色不改,接過空間戒指:“多謝,不必了。”
說完,顯然謝開顏還想說什,然而落閒直接飛身離開。旁邊老者呼吸緊,盯著謝開顏,就在他以為謝開顏直接生氣時,沒想謝開顏只是蹦蹦跳跳回去了。
真是見了鬼!
老者心暗歎。
落閒過了沒多久,便了落安。
謝雲凌並未像謝開顏那樣直接來比試臺上,而是靠著椅子,下頜輕抬,目光落在落安身上,手玩著裝有落安獎賞的空間戒指:“第七十名,落安。”
戒指手指滾掌心,正對著落安,謝雲凌眉梢輕動,示意落安上前。
“他什意思?”應聶不滿地小聲嘀咕,“落安,你……”
“無事。”落安起身,直接來最處謝雲凌前。
所有人,尤其應天宗宗主目光當即聚集在落安身上。
看著來自己前,依舊戴著具的人,謝雲凌玩著手儲物戒指道:“我們的新七十名是有什不能見人的地方嗎?”
“太子說笑了。”言罷,落安眼瞼微垂,在萬人注視下手指覆上具,隨後摘下。
這個人,自現後,第次在越陽宗外露真容。
眉眼昳麗耀眼,矜貴傲,若說容玖瑜是星辰,那落安便是炎炎烈,光輝只消眼便讓人灼傷雙目。
原本死死盯著落安,試圖想要看點什的應天宗宗主心裡莫名松了口氣。
不是,不是那人,容貌上沒處像的,他就說怎可能有人死而復生?!
“可以了?”落安聲音冷冽,即便他今前的幾乎算是修真界身份最為貴的大衍太子,但神情語氣間沒有半點緩和。
謝雲凌饒有趣味仔細看著落安,他低笑了聲,遞手的空間戒指:“說笑了。”
再次戴上具,落安接過戒指時,那邊靈氣束縛了下,沒能讓落安直接拿過來,只聽謝雲凌只有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這般眾,遮起來多可惜。”
令人作嘔的感覺前所未有地濃烈,落安蹙緊眉,他毫不掩飾眼憎惡。
回觀賞臺,落安和落閒沒要大衍皇朝的獎賞,看也沒看,直接全給了越陽宗宗主。
獎賞頒發結束,有人停留在三個石碑前看著排名,有人還在討論著這次的萬宗聚。
雖說今在大衍皇朝的地盤上,沒人敢挑戰大衍皇朝的尊嚴,擅自在主城動手。可誰也不道不暗下手,應天宗宗主那種人自是需要多加防備。
落閒和落安難得乖順跟著越陽宗宗主,行人同回客棧。
越陽宗宗主看著前的人,不禁疼,他確實料這次比試人就沒裝著好主意,但沒想個比個事鬧得大。
雖然他心也確實挺爽快,而且這事對應天宗可以說毀滅性的打擊。畢竟若應天宗是個臭名昭著的宗門也便算了,關鍵應天宗自成立以來,直打著君子仁義的稱呼,尤其應天宗宗主還被稱為什聖賢尊者,聖賢仙尊,今全是笑話。
可就算應天宗名譽大損,可底蘊實力就在那裡,主要的是不道大衍皇朝究竟是個什態度。
“道現下什情況嗎?”越陽宗宗主道。
在皇城,應天宗宗主不敢隨意手,可旦了這地,應天宗的人立馬餓虎般撲上來撕碎落安和落閒。
然而皇城乃大衍皇朝的地方,這裡安全的前提下,是大衍皇朝的態度。果大衍皇朝本身對落安和落閒抱有惡意,那今這個安全之地,瞬間變為最危險的地方。
見人同時點。
越陽宗宗主難得終於有了種眼前這人是不懂事的後輩,他抬手魂力封住房間,以免有心之人聽了去,他道:“你們倆得單獨離開。”
生死攸關的大事,越陽宗宗主難得改往前的漫不心。
“應天宗宗主乃渡劫重,若要強傷你們,我無法保全你們安危。若他再向大衍皇朝借了大乘修士,別說傷你們,就是要你們的命也是輕而易舉。”
“玉佩和空間撕裂符還在嗎?”
人點。
“宗門後正式啟程折回,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們聽好了。你們各取身上三物交給我,今夜子時,明夜子時,還有後丑時,我讓長老們帶著你們的東西,在不同時間分別使七品傳送陣傳送不同的地方。”
這樣即便應天宗宗主猜他送落閒他們提前離開,也能大大分開他們的注意力。
“落閒,你可有五品傳送符?”
落閒點,這些保命的東西,她直帶了不少在身上。
“今夜子時,你和落安同時對著皇城東門使傳送符。”
五品傳送符的傳送距離自然遠非七品傳送陣能比,越陽宗宗主算過,傳送的距離也僅能離開皇城城主三裡外左右。
但是傳送陣和傳送符的靈氣波動相差無幾,在七品傳送陣啟動時能大幅度掩蓋五品傳送符的靈氣波動,從而遮擋離開的痕跡。
“等離了皇城,若還是被發現,該的便。然後定想方設法回宗門,明白沒有?”
縱然人開始半途來越陽宗,看似發生了諸多不愉快的事情。實則在落閒和落安進了宗門,領弟子銘牌的時候,越陽宗宗主就已將這人當成自己宗門的人。
吩咐完後,越陽宗宗主讓人先回自己房間,儘量別離開客棧。
皇宮內。
已從萬宗聚回來的謝雲凌,徑直來間密閉的房內,正間,赫然躺著容玖瑜。
個鬚髮盡白的老者見謝雲凌進來,從容玖瑜身邊推開,雙目刻板而冷漠,沒有點神采,彷彿傀儡般僵硬。
“他情況怎樣?”
老者聲音沒有起伏地道:“簡單處理傷口,死不了。但丹海、靈根無法修復,且神魂已發生破裂。”
“嗯,你先下去。”
老者走後,謝雲凌來容玖瑜身邊,容玖瑜臉色慘白紙,剛服了老者給他喂下的丹藥,此時他的神智已緩和了過來。
睜開眼,看見坐在床邊的謝雲凌,他下意識露笑容,虛弱喊道:“雲凌。”
謝雲凌應了聲,開門見山:“容玖玉的屍骨在哪兒?”
原本有些喜意的容玖瑜聞言,臉色瞬間僵硬,死人般,虛弱的聲音帶上幾分尖銳:“你問他做什?”
謝雲凌眼染上不耐,手靈氣乍現,直直襲向容玖瑜方止住血,勉強癒合的腹部。
“啊!”劇烈的痛苦隨著傷口再次撕裂洶湧襲來,容玖瑜全身無力,痛顫抖麻木。
他連忙道:“沒,沒有屍骨。”
“種下蝕骨毒後,”容玖瑜痛聲音哽咽,他艱難道:“本打算看著他化成朽土,可屍骨讓許瑢偷,偷走了。那個畜生,救過許瑢,所以我們道是許瑢偷的,並未理。之後見,見容玖玉魂燈碎了,更沒有管。”
“之後魂燈才碎?”謝雲凌敏銳抓住裡的詞,他道:“所以,在許瑢偷走的時候,容玖玉還沒有死?”
“是的。”
得了想要的答案,謝雲凌撤回靈氣,容玖瑜方被人換上的乾淨衣服再次暈染大灘血跡。
本就靈氣散盡的他,此時此刻呼吸微弱不可聞,不過謝雲凌看也懶得看床上的人眼,徑直離開房間。
來後,他取空間戒指的個詭異金紋黑哨。清脆急促的哨聲響起,還未消失,個全身裹滿黑袍,僅露死人般的雙眼,個子瘦小的人現在謝雲凌前。
“主子。”
謝雲凌滿意地看著這人,掃了眼腰間鏽跡斑斑的鈍劍,他道:“今夜亥時,去客棧,殺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