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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機緣

借?

怎麼借?

藉手,就是砍手。

慕容白心知肚明,卻問道:“左手還是右手?”

喻泗冷冷的道:“兩隻手我都要。”

慕容白發出悠長的嘆息,打著商量問道:“可不可以給我留一隻手?”

喻泗道:“你還想留一隻?”

慕容白像條蟲子一樣蠕動著,支起身體,半坐著,這樣舒服了許多。

他笑道:“兩隻手都借給你肯定不行,若是我連一隻手也沒了,那豈不是完全成了一個廢人,給我留隻手,雖然不能再像常人一樣,總算好一點。”

喻泗頓時樂了,問道:“你為什麼不讓給你留兩隻手?”

慕容白認真的道:“你想要兩隻手,如果我不同意,我這兩隻手怕是都保不住。不如退而求其次,打個對摺,這樣反而還能保住一隻手。”

水班城繞有興致看著兩人這麼聊著,忍不住也插口道:“你為什麼不試試,說不定兩隻手都能保住呢。”

慕容白喟嘆道:“萬一一隻手也保不住呢?”

水班城止不住笑起來,拍手道:“你這人果然有趣。”

喻泗冷哼道:“既然你這麼識趣,那我就給你留一隻手好了,你要留左手還是右手?”

慕容白思慮半晌兒,試問道:“要不留右手?”

喻泗當即喝道:“為什麼不留左手?”

慕容白慢條斯理的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方才我怕一隻手也保住,現在既然好漢同意了,那我不妨得寸進尺一些,還是留住右手吧。畢竟,我也不知一個左撇子,留只左手很不方便。”

喻泗冷冰冰的道:“我偏偏要你的右手!”

慕容白哂道:“果不其然。”

水班城好奇道:“什麼果不其然?”

慕容白冷著臉道:“劫匪就是劫匪,不止心狠手辣,還戲耍我。”

水班城又問道:“怎麼戲耍你了?”

慕容白道:“方才這位兄弟問我留哪隻手,我說右手,他卻非要改成左手,這不是戲耍我嗎?如果你非要我的右手,又何必多問這一句。當真是可笑!”

水班城忍住笑,對喻泗道:“他說你可笑。”

喻泗道:“看我砍了右手,他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慕容白肅容問道:“你們幾個當中有郎中嗎?”

水班城回道:“沒郎中。我們只會殺人,可不會給人醫病。”

慕容白搖頭道:“不妥不妥。”

水班城打趣問道:“有何不妥?你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任由我們宰割,還關心我們誰會醫病。”

慕容白愁容滿面的道:“事關我的生死大事,我當然要關心。”

喻泗反譏道:“你還想著郎中就會有懸壺濟世的仁慈之心,會當你一馬嗎?”

慕容白道:“那倒不會。你們既然要劫持我,又怎麼會輕易放了我。只不過你要借我的手一用,我怕你砍了我的手,卻不會醫人,血流不止,要了我的命。”

喻泗道:“又不是我的命,我們不管這些。”

慕容白又道:“不妥不妥。”

水班城笑問道:“怎麼又不妥了?”

慕容白神態嚴肅的道:“如果我血流不止死了,你們怎麼拿我去換寶貝?到時候恐怕我們‘神劍山莊’不會放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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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泗冷笑道:“你們‘神劍山莊’好厲害!”

慕容白謙虛道:“哪算什麼厲害,不過是結識的江湖好漢多一些,路子廣一些,大家多少給個面子。”

喻泗道:“你這意思,咱們幾個惹了你,怕是會成為眾矢之的,活不成了。”

慕容白忙道:“不不不!我覺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替幾位考慮,若是我死了,‘神劍山莊’難免會撕破臉皮,還是保住我的命,這樣對大家都好。不如這樣,好漢還是留著我的手,由我親筆書信給我大哥,就說我隻身在外缺了銀兩,讓他給我送點銀兩過來。這樣,我們山莊也不會因為我被劫持而興師動眾,幾位好漢又能輕輕鬆鬆得到想要的東西。何樂而不為?”

喻泗接道:“你也能保住你的手。”

慕容白點頭道:“是極!是極!”

水班城啞然失笑,道:“你倒是會為我們考慮。”

慕容白道:“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周全,又能包大家的安全,一舉兩得啊。”

喻泗哼道:“看來我們小瞧了你,你這人很聰明,巧言善變,忒能蠱惑人心。”

慕容白嘆道:“我只是想保個周全,蠱惑人心之能真沒有,好漢誤會了我啊。”

水班城問道:“你聽說過笑裡藏刀嗎?”

慕容白道:“聽過。”

水班城哈哈笑道:“你說的這位好漢,覺得你笑裡藏刀。”

慕容白否認道:“那可就冤枉我了。”

水班城道:“我也覺得你笑裡藏刀。”

慕容白道:“這位好漢也誤會我了。”

“我的這麼覺得。”說這話的卻是趕車的解召。他聽馬車裡喻泗和水班城在捉弄慕容白,慕容白使勁渾身解數在自救,這會兒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慕容苦笑道:“外面這位好漢也是誤會了我。”

梁衛突道:“二公子深陷絕境,竟然能夠如此從容,著實令咱們佩服。”

喻泗一怔。

水班城一愣。

馬車外的解召一呆。

隨即,他們三人一驚。

他們在戲弄慕容白,卻忽略了慕容白如此從容的應對之舉。

他們小瞧了他。

梁衛隨即道:“二公子不愧為‘神劍山莊’的公子,果然不同凡響。”

慕容白呆呆的道:“我不從容,我都怕死了。可是我也沒辦法,如今他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想先保住我的手而已。”

梁衛對水班城使個眼色。

水班城心領神會,挪到馬車後面,將車簾掀開一角,小心得觀察著四周。

而後,他對梁衛搖搖頭。

梁衛這時才對慕容白道:“我見過很多人,那些世家紈絝若是到了這種境地,只怕會哭天搶地,跪地求饒。二公子和他們相比,果這麼非同一般。”

慕容白極力撇清,深怕梁衛的誇讚淬了毒,含著刺,道:“我這人喜歡遊山玩水,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自然也就能夠比較安然應對。不過你們放心,我一向信守承諾,待我休書一封,大家想要什麼,我就讓我大哥送來什麼。事了之後,咱們就是朋友了。”

喻泗有種被戲耍的感覺,原要給慕容白一點眼色偏偏,卻被梁衛嚴厲的眼神制止住了。

他羞憤的道:“好小子,你可真會蠱惑人心。我們綁了你,你還要和咱們做朋友?你傻還是我們傻?”

慕容白神色真誠的道:“此言差矣。人在江湖,交的是朋友,遇到就是機緣。說不定今日,就是你我成為朋友的機緣也未可知。”

“還機緣?”喻泗呸道,“故弄玄虛,我先砍了右手,看你還要不要和咱們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