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表情狐疑。
南宮清幽的臉色如同古井不波的湖面。語氣也淡淡的、幽幽的,幾乎一點感情也無,一絲也沒有。
她道:“我要救你們莊主,而不是為了圖謀‘神劍山莊’。”
大總管冷笑道:“你和膽劍聯手,讓他假扮神醫,引我入彀,還說沒有什麼圖謀。”
南宮清幽娓娓道來:“我讓他假扮‘鬼手神醫’,又將‘鬼手神醫’要為雲海醫治心疾的訊息傳遍江湖,就是為了逼迫‘鬼手神醫’不得不為他醫治。可是,我卻低估了‘鬼手神醫’,他根本不在乎什麼名,一直不肯為雲海醫治,我就只好用了點手段。”
大總管猶自不信,道:“你讓南宮膽假扮神醫,又故意告訴我‘換心之術’關鍵所在,需要的是一個最為親近之人的心,讓我落入你們的陷阱。”
南宮清幽悠悠的道:“雲海他早就知道慕容白的心才是最合適的,可是他卻不想用自己弟弟的心,來換他的命。可是我不想他死,我一定要讓他活著,絕不能用一個慕容氏弟子的心如冒險。所以,我派了人去劫持慕容白,卻被他幾個朋友破壞了我的計劃。幸虧我另有一計,讓梁衛告訴慕容白他的心才是他大哥最合適的,最可能成功的。”
大總管吸著冷氣,問道:“如果二公子不會回來呢?”
“他不回來,我自有其他手段。”南宮清幽的玉指撫摸著慕容雲海的臉頰,“可是他回來了,讓我少了許多周折。他還是願意為他大哥一死,這點讓我很佩服。不過,‘神劍山莊’需要是他大哥,而不是他。還好他明白這個道理,也知道自己的能力,知道如何選擇,怎麼抉擇。”
大總管冷道:“你卻利用了他們之間的兄弟情。”
南宮清幽淡然一笑,道:“是又如何?我只要雲海活著,其他人誰都可以死,慕容白從來不理‘神劍山莊’的事務,整日遊手好閒,遊山玩水。他為‘神劍山莊’什麼也沒有做過,卻享受了‘神劍山莊’這麼多年的庇護,也是時候為了歸還於‘神劍山莊’,更應該回報他的大哥。”
大總管摸了一下胸口,手上沾滿了血。
黑色的血。
他這時才點了穴道,制住了血。
可是,他生機似乎將斷。
他在支撐。
他還有疑問。
他要解惑。
他冷然道:“莊主不會原諒你的。”
“他根本就不會怪我。”南宮清幽莞爾一笑,“因為一切都是你做的,而不是我,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知我在幕後策劃,逼迫他的弟弟為他赴死。”
大總管忽然一嘆,道:“這麼說,我早就在你的必殺之列。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找到一個合情合理,操縱幕後一切的黑手。”
南宮清幽又笑了。
她的笑總是如此清幽。
又如此清冷。
既清。
且冷。
大總管以往卻沒有發覺,這時才有所感觸。
原來是清冷,並非表面那般的清幽。
這是一個可怕的女子。
更是一個為了心愛之人而不擇手段的清幽女子。
她殺伐果斷。
不惜人命。
他人的命。
甚至於她本人的命。
大總管有點感慨。
他怎麼這時才從這雙清幽的眼睛裡看出這些來。
只聽南宮清幽道:“我既需要一個人承擔這一切,又剛好你也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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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總管問道:“我阻礙了你的計劃?”
“你幫我完成了計劃。”
“那為何我非死不可。”
“因為你是大總管。”南宮清幽眼光微冷,“雲海是莊主,你是大總管。你怕我對‘神劍山莊’圖謀不軌,我又何嘗不擔心會生了異心。”
大總管臉色冷冽的喝道:“我對‘神劍山莊’忠心耿耿,盡職盡責的輔佐莊主。我可以死,卻不成接受這不白之冤。”
南宮清幽以一種清冽的目光盯著他,道:“你身為‘神劍山莊’的大總管,作為‘神劍山莊’的第二人,難道不瞭解江湖上的爭鬥嗎?今日你對‘神劍山莊’忠心,那麼他日呢?你也說,你對‘神劍山莊’忠心耿耿,對莊主盡職盡責,卻不是對莊主忠心耿耿。”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總管悽慘一笑,“你要殺我,替莊主除去隱患,總能找到說辭。但是至今日,從未做過不利於莊主的舉動。我寧願犧牲二公子而就莊主,甚至不惜冒著被莊主責怪,被‘神劍山莊’人人唾棄的風險,只想救莊主一命。”
他怒喝道:“我的為人莊主瞭解,他一定會還我一個公道,你欺瞞不住他!”
南宮清幽悠然道:“以他的才智,就算猜到了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也無怨無悔。他想我死,我就會給他弟弟償命,又有何不可。”
大總管的眼神卻有些擔憂。
深憂。
憂慮。
他問道:“你只為莊主,我不怪你,也不怪你將一切栽贓到我的頭上。可是,你是南宮世家的千金,你會為了‘神劍山莊’而背棄南宮世家嗎?”
“慕容寒雲!”南宮膽突然厲喝道,“你休要汙衊我們南宮世家!”
“汙衊?”大總管冷然笑道,“南宮姑娘也說,我瞭解江湖上的爭鬥,其實我也更瞭解世家的人心。一切以世家利益為要!”
他的眼中含這一團鬼火。
這鬼火陰寒。
冰冷。
又飄忽不定。
卻直射人心。
他陰測測的問道:“如果南宮世家要對付‘神劍山莊’,南宮姑娘要怎麼做?”
南宮清幽淡淡的道:“我會做我該做的事。”
“好。”大總管調整一下呼吸。
南宮清幽實質上什麼也沒說,他眼中的鬼火卻淡了。
他又道:“我相信你是為了救莊主,可是我信不過其他人。南宮膽的膽劍無雙,若是要殺莊主,這裡怕是沒人能夠阻止他。你爹的心思,南宮清幽你一點也不知道。”
“你!”南宮膽聞言怒極。
他只道了一個字,南宮清幽就道:“誰要對雲海不利,就是我的仇人。”
大總管眼神盯著她,道:“我要你發誓?”
南宮清幽反問道:“你信不過我?”
大總管冷冷的道:“我這一生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在我死之前,我希望能夠聽到你的保證。”
南宮清幽哂道:“我做事,不需向任何人保證。”
“好!”大總管又喝了一個“好”字。
他這才放心了。
若是南宮清幽果真對他立下誓言,他反而不會請信。南宮清幽越是對他的要求置之不理,他反而才會放心。
他的拳松了。
他雖然已是強弩之末,瀕死之極,但凡有一口氣在,也能夠聚力死前一擊。
他只能殺一個人。
這裡卻有兩個人。
一個南宮膽。
一個南宮清幽。
他會殺南宮清幽,而不會殺南宮膽。
若是南宮清幽對慕容雲海的深情比不過南宮世家的野心,而她又有些如此的才智。
這樣的一個清幽的女子,絕不是一個南宮膽能夠相提並論的。
殺了她,才能為“神劍山莊”醒來一絲喘氣之機。
即使這喘息更改不了什麼,大總管為了心中那口惡氣,也會在死前努力殺了他。
殺了她,南宮世家就失去一個智囊。
大總管願意在賭一次。
他一直盯緊了南宮清幽的眼神。
他從這眼神裡判斷,南宮清幽地鎖是要救慕容雲海,會為了維護慕容雲海而與南宮世家反目成仇。
他只得信。
唯有賭。
否則,他還能做什麼?
雖然他曾經看走了眼,索性再賭一次又何妨。
他長嘆道:“你應該看得出我中了毒,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怎麼中毒的毒,中的是什麼毒。一定有人很希望我死。”
他眼神灼灼的望著南宮清幽,問道:“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