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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頻發

胡恩佑這個人,是從掃地的小火者一點一點往上爬,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內務府大鐺的位子。

他或許是小時候吃夠了苦頭,對待那些底層的小火者和小宮女們,不僅沒有憐憫,反而有一種變態的折磨欲,聽說在他手底下辦事折損的小太監,沒有二三十,至少也有十幾個了。

蕭恆見此人第一面就不喜歡他。

那時候蕭恆還是宋恆,在錦衣衛做指揮使,胡恩佑就找過他不少麻煩,他們錦衣衛要進宮輪值,別的人帶的隊總是不會有差錯,可他帶的隊,卻總有人收到錯誤的訊息,導致去錯了宮殿。

宋恆曾經有一個非常看重的手下,折在了胡恩佑手裡。

也正是因為如此,胡恩佑在蕭恆身世曝光以後,便愈發的焦躁不安,他平時儘量的減低自己的存在感,背地裡跟東南那邊聯絡的越發的頻繁,頻頻的送出跟蕭恆有關的情報,就連這次宮中花宴,他都是提前有佈置的。

現在見到蕭恆,他無異於跟見了鬼一樣,整個人的臉都是白的。

蕭恆可不管他的臉色如何,他大馬金刀的往前走了一步,看著沒有說話的袁佩:“袁大將軍也如此清閒,竟然有空這個時候出來小酌?”

袁佩倒是還鎮定的很,蕭恆會來,可能是跟蹤了他,不過那又如何?

就算是他跟胡恩佑在一起有些犯忌諱,但是收受賄賂又不是什麼死罪,哪怕是蕭恆,也奈何不了他。

他矜持的笑了笑:“殿下才清閒,既然這麼巧一起碰見了,殿下請坐下來一道用飯吧?”

胡恩佑的臉色青白交加,他總覺得蕭恆過來沒有好事。

果然,蕭恆笑了,面上的神情淡淡的:“不是巧,是我本來就是來找你們的。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我剛才從哪裡過來的?”

如果說之前還不知道,那麼現在蕭恆問出了這句話,袁佩跟胡恩佑只要不傻,如今也都知道了。

袁佩還好,雖然同樣面色十分難看,但是卻還穩得住,胡恩佑卻不同,他氣得要死,想要罵幾句陸青沒用,但是卻又怕是蕭恆詐他們,其實只是騙他們的,一時就有些遲疑猶豫。

不過他們很快就知道蕭恆說的不是假的了,因為就在蕭恆說完話之後,陳東領著錦衣衛魚貫而入,衝著他們二人笑了笑:“胡公公,袁大將軍,不好意思了,我們陸鎮府今天意圖謀害罪犯前禮部侍郎,如今已經被抓。汪大人供認,你們都是同黨,曾經一起接收前朝欲孽的賄賂,圖謀不軌!如今,還要請二位回錦衣衛一同協助調查。”

說的好聽些是協助調查,其實就是基本定罪了。

胡恩佑想過最壞的結果,但是也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他吞了口口水,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蕭恆卻已經歪了歪頭看著他:“胡公公還記得佘春嗎?”

佘春,那個因為胡恩佑刻意傳出訊息而走錯了宮殿,被扔進了慎刑司,最後死在了慎刑司的錦衣衛經歷。

胡恩佑風光得意的時候其實很少想起來,但是現在蕭恆一提,他立即就想起了那個世襲錦衣衛,十分憨厚的佘春。

他死的時候十八歲。

胡恩佑當時就對宋恆的眼神記憶深刻,但是他並沒有放在心裡,畢竟太監跟錦衣衛,真說不清誰更高貴得勢一些。

可現在.....

他猛地撲上前跪在了蕭恆跟前:“殿下,都是咱家的錯,咱家罪該萬死,咱家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語無倫次,可見是真的怕了。

可蕭恆懶得看,根本聽也不想聽。

他今天親自過來,無非是想親眼看看胡恩佑如今的模樣,現在見到了,其他的也就沒有了什麼意義,他冷眼看了胡恩佑一眼,轉頭就走。

胡恩佑還要往前撲,被陳東毫不留情一腳踢開了,陳東當年跟佘春最好,兩個人可以說是宋恆的左膀右臂,佘春死的時候,他幾天都沒睡著,一睜眼就覺得是佘春回來了。

現在看到胡恩佑這副樣子,他只覺得解氣,一腳踹飛了他,沉聲道?:“你竟然敢對殿下不敬?”

胡恩佑只看得見蕭恆一片衣角,頓時垂頭喪氣。

袁大將軍就體面的多了,錦衣衛要上來抓他,他自己理了理衣衫:“不必了,我跟你們走。”

陳東也沒因此高看他一眼,譏諷的笑了笑,便將兩人都帶走了。

鎮撫司最近出奇的忙。

繼查抄了汪家之後,錦衣衛雷厲風行,緊跟著便又查抄了內務府掌事太監胡恩佑在宮外的幾座宅邸,還有三大營提督袁大將軍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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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恆回京之後,原本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錦衣衛已經許久沒有鬧的風聲鶴唳了,眼下錦衣衛忽然如此,不由得讓許多人背後發毛。

但是錦衣衛根本不受影響,陳東在某天審完案子之後,鄭重地帶上了幾份卷宗,求見蕭恆。

蕭恆卻並沒有先看,他帶著陳東直接去面聖了。

看完了所有的卷宗,元豐帝勃然大怒,下令要把袁家滅三族,女眷全部沒入教坊司,未成年男丁一律流放,其他的成年男丁則全部處死。

元豐帝多年沒有發這麼大的脾氣了,可這不過是個開始,緊跟著,錦衣衛便開始四處抓人,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不少家族傾覆。

汪家雖然一直被圍著,但是該聽的訊息卻還是都能聽得見-----這也多虧了蘇嶸。

知道外面的情形,就連汪老太太也從一開始的自信轉變成了驚懼。

外面這麼多戶人家,都是比汪家還風光過的,家裡的姻親也不是沒有勳貴高官,但是人家照樣說是滅族就滅族了。

她開始害怕,越是怕就越是容易生病,終於有一天堅持不住病倒了。

汪大太太又要擔心外面的形勢,又要照顧病人,也有些力不從心。

偏偏在這個時候,她剛滿月的孫子也病了。

乳孃或許是因為前途未卜,所以伺候的也不精心了,孩子一開始只是嘔吐,後來便開始高燒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