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並沒有收斂,也沒有要把趙高的身份證給打出來的意思。
但是他話裡話外都在引導,把火往趙高身上燒。
百姓們都是有些憤怒,覺得李珏說的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畢竟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就是如今大秦最尊崇的法家,而法家代表人物就是李斯和趙高。
李斯之前為了請大儒,被孔捷破口大罵,顏面盡失,不可能是他的。
不然他沒必要來,更加不會丟了臉面。
也就只有趙高這個法家代表,門徒眾多,食客無數,有能力煽風點火。
而且儒家不去祭天,趙高再派人祭天,豈不是獲利最大!?
雖然一切都是猜測,但是也是很可能的。
李珏分析的頭頭是道,眾人深以為然。
百姓們都被李珏給忽悠了,覺得就是趙高在搞鬼,不是他,也肯定跟他脫不了干係。
然後一個個都是嚷嚷著讓皇帝罷免了趙高,更是支援儒家去祭天,絕對不能輸給了法家。
更不能讓其他學說騎在頭上。
孔捷等人一下子下了臺階,反而還被推上了高臺,使命感極強。
事情搞定了。
李珏打算離開,但是孔捷卻覺得,李珏實在是太可怕了。
三言兩語讓他們出山,再三言兩語轉移矛盾,公報私仇。
如此之人,若是為敵,絕對是他們儒家的災難。
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過。
跟這種人為敵,真是找死。
孔珏已經害怕了,同時內心在慶幸,還好他就坡下驢了,也還好蓋聶在李珏身邊,多多少少讓李珏給幾分面子。
其實。
他誤會了。
蓋聶算個屁,如今已經沒有了劍聖的高傲,在李珏身邊就是跟屁蟲,恨不得天天跪舔求教導。
讓李珏給他面子,那是不可能的。
真正讓李珏看上的,還是他們儒家的一些學說,僅此而已。
只能說儒家的學說,救了他們,否則,李珏不介意親自把他們都給砍了。
說不定還能獲得不少獎勵呢。
李珏辭別了眾人,便是打算回去覆命,也是時候入泰山,親自動手尋找天書了。
劉郡守緊跟李珏的步伐,道:“李大人,本官對你是真的佩服了。”
李珏道:“小意思而已。”
劉郡守道:“不過李大人對儒家實在是太苛刻了,而且也是絲毫不留情面,應該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威逼利誘的事情,終究是不長久。”
他又道:“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
李珏笑了,道:“強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啊。你說我苛刻,你仁慈,那你為何差點把自己的性命都給丟了,而且還差點連累了儒家和整個山東地界的百姓?”
劉郡守冷汗直流,道:“沒那麼嚴重吧?”
李珏道:“你自己差點丟了性命,不會忘了吧?而因為你的無能,儒家會被問斬,山東地界的百姓要造反,也要被鎮壓,難道不是被你連累的?”
劉郡守苦笑起來,似乎也有道理。
他苦澀道:“本官才說一句,就被你給懟的無言以對了,你這嘴巴太厲害了,本官自愧不如。”
李珏淡然道:“我是有理走遍天下,你是無理寸步難行。我說的你無言以對,證明我對了。”
隨後看劉郡守有些不服氣,他按住了腰間的龍泉劍,道:“其實,我不僅僅是嘴巴厲害,我的劍更厲害,畢竟我是劊子手!”
劉郡守嚇了一跳,不敢再發牢騷了。
同時心裡也是徒嘆奈何,這個大庶長太厲害了,難怪連權傾朝野的趙高都不是他的對手。
最近趙高已經失去了不少人心,因為他接連被李珏給打擊,失去了威望,就沒人想投靠他了。
許多人都覺得,李珏的地位遲早要超過趙高。
到時候權傾朝野的人,就可能是李珏了。
劉郡守更是明白,此次李珏公報私仇,肯定還會讓趙高威望掃地,此消彼長,李珏必將更加如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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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起眉頭,有些疑惑。
李珏如此聰明,難道不知道,太過如日中天,是會被皇帝猜疑。
伴君如伴虎,若是皇帝懷疑他圖謀不軌,豈不是腦袋搬家?
李珏其實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對官職毫不在乎,如果不是皇帝硬要給,他都不想當大庶長。
如果皇帝真的擼了他的官職,那他是真的求之不得。
若是皇帝讓他當大官,他絕對會拒絕,因為他不稀罕,也不想背責任。
既然不想當,那就無所畏懼。
甚至他還有點期待,能夠被直接給擼了。
當回那個誰都能斬的劊子手,再好不過,必要時候直接上天,逍遙快活。
李珏快步而回,但是並不急著去覆命。
必須要儒家的人表態了,他才好覆命,否則儒家到時候爽約,責任就在他身上了。
故而他是直接回到自己的行館,讓虞姬好生伺候,享受地主腐敗生活。
翌日。
李珏打算入泰山的時候,有寺人前來稟報,皇帝有請。
李珏無奈,只好跟著寺人前去。
他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寺人的神色,似乎也沒有那麼簡單。
李珏道:“公公,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寺人躬身,不敢回答。
李珏知道,多半是有人詆譭他,或者是皇帝發火了,怒火是燒到他身上的。
皇帳之內。
李珏跟隨寺人而來,此處已經來了不少人,而且大多都是有頭有臉之人。
唯獨不見儒家之人,但是見到劉郡守也有一席之地,李珏就知道,儒家肯定已經來過了。
再看胡亥在旁嘴角列到耳後根,扶蘇焦急的如同熱鍋螞蟻。
就知道,他今天有事。
不過。
皇帝神色平淡,道:“大庶長,儒家之人已經答應祭天,而孔捷也是齋戒沐浴,籌備祭文,你功勞很大。”
眾人沉默。
李珏環視一圈,知道皇帝肯定還有話,不過這句話還是要接下去的,道:“託陛下洪福,小臣只是盡了本分而已。”
嬴政道:“你倒是盡了本分,但是為何你要惡意中傷其他同僚?”
李珏恍然,原來怒點在這兒。
看趙高一臉憤怒,眼底深處卻是喜色,他就知道,多半是昨天他給趙高潑髒水之事,被拿到臺面上了。
他不動聲色道:“小臣不知道陛下此言何意。”
趙高出列,道:“你少裝蒜了,如今滿大街都認為是我趙高故意搞儒家和大秦對立,百姓恨不得吃了我。”
李珏一愣,道:“竟然有此事,趙大人,那你是不是故意的?”
趙高氣急敗壞,道:“胡說,你胡說,這都是你的詆譭。”
李珏道:“如果不是的話,那你害怕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況你還是中車府令,老百姓能耐你何!?”
趙高氣的不行,道:“主要是本官沒做過,你為何潑髒水?”
嬴政道:“大庶長,不許狡辯,如實交代。”
語氣很冷淡,眾人覺得嬴政生氣了,李珏完蛋了。
李珏故作委屈,道:“陛下,小臣冤枉啊。不說這件事趙大人是否做了,就算沒做,讓他委屈一下,然後讓儒家乖乖就範,百姓安居樂業,這難道不好麼!?”
趙高懵了。
群臣也傻眼了。
你竟然還委屈了?
而且你這是什麼歪理邪說!?
嬴政沉默了,良久才道:“你什麼意思?”
李珏解釋道:“趙大人不管做沒做,總之這件事達成了,儒家肯寫祭文,百姓感念陛下恩德,難道還不夠麼?”
趙高怒了,道:“那為何要牽扯到本官?”
李珏上前一步,道:“趙大人,難道你為了陛下獲得民心,得到儒家認可,受一點委屈都不行?”
隨後搖頭道:“本來我還以為趙大人忠心耿耿,原來也是把自己個人名聲看的比陛下的民心更加重要,唉,我看錯你了,你這個奸臣!”
趙高氣得差點原地爆炸。
李珏夾槍帶棒的,竟然把他搞的裡外不是人了。
嬴政一時之間,也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李珏了,因為竟然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
李斯出列,笑道:“大庶長莫非是名家的,竟然如此能言善辯。”
言下之意,說他是顛倒黑白,巧舌如簧,白馬非馬。
李珏知道,李斯出言,並非與趙高同流合汙,很可能就是不想看他做大,以及幫襯一下法家而已。
他抱拳道:“李相說啥就是啥吧,反正我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斯語氣一滯,何等粗言穢語,不過他示弱,反而讓他進退兩難了。
繼續為難,反而顯得他不是。
趙高也是更加氣憤,只能找嬴政幫忙,“陛下,臣對陛下忠心耿耿,若是能夠為陛下做事,別說聲名狼藉,就是性命丟失,也在所不惜。”
“但是李珏明明能夠為陛下辦事,還要抹黑重傷臣,實在是用心險惡,請陛下懲罰。”
他覺得,話都說到這裡了,皇帝再不懲罰李珏,也說不過去了吧。
而李珏其實也覺得,是該懲罰他了,最好是罷官。
那他正好一身輕鬆。
嬴政卻道:“大庶長此舉雖然畫蛇添足,但是也算是功勞盛大,就功過相抵,此次不做獎勵,也不做任何懲罰吧!”
同時還道:“大庶長,以後不可如此。”
趙高懵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老子失寵了。
李珏也懵了,心裡也只有一個念頭——老子失望了。
群臣也是懵了。
心裡一陣無語,同時也是對李珏更加的警惕和重視。
此次看似無風無浪,朝堂平靜,雙方打成平手,握手言和。
實際上,卻是李珏完勝。
因為,李珏啥也沒損失,趙高的目的也沒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