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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河,名盼歸。

在賈隊長走後,趙一龍等人開始收拾揹包,

諸葛瑾給眾人準備的裝備很是簡單,並沒有太多花裡胡哨的東西。

除去隨身軍械外,另各配備有一套繩索,一枚煙霧彈,一隻戰術手電,還有就是僅夠他們食用三天的食物。

三天之後,他們的食物用完了,就只能靠著自己去解決了。

其他的還好,這是唯一讓眾人感到蛋疼的一點。

趙一龍等人預先的想法是要在南川裡面待上一個星期,好讓幾人親切的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懷抱。

然而以諸葛瑾給提供的這點摳搜食物來看,幾人最多在裡面待上個五天,就要面臨著彈盡糧絕的困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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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收拾好揹包,一一跳下了車。

賈隊長在車外等著,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幾個大老爺們,比娘們還磨蹭。”

看著趙一龍等人下車,賈隊長是挨個甩了幾人一大白眼,沒好氣道。

對此,趙一龍是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在他身後的成才更是紅著臉低下了頭去。

相比起趙一龍等人來,那最後跳下車來的秦鋒可就沒這麼拘謹了。

就見他走上前去,一把攬住那賈隊長大笑著,打著哈哈道:

“著什麼急啊假老頭子,這不還早著呢嘛。”

就在一旁的趙一龍幾人瞅著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了起來。

這爺倆,究竟是個什麼關係?

所有人的腦袋中,都泛起了這樣一個問號來。

雖然有感覺他倆的關係並不一般,但這也未免太過了點吧。

敢在一個老連長面前如此沒大沒大小的兵,幾人這還是第一次見。

賈隊長並沒有搭理秦鋒的話,而是瞪著眼睛,一肘子杵向那大笑著的秦鋒。

眼疾手快的秦鋒一個閃身躲過那猝然而來的肘擊,是一臉的心驚。

顯然他並沒有料到賈隊長會下如此黑手。

“喂!老頭,你這手夠黑的啊。”

秦鋒低頭瞅了瞅自己肚子,同是火了。

賈隊長並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而是自顧自的向前走去,當他走到車頭位置時,停下了腳步。

趙一龍望著他的身影,一邊向他走去,一邊開始打量起四周來。

之前一直被秦鋒吸引著注意力,並沒有認真去觀察周邊的環境,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車子停泊的這塊,並沒有路,而是一片野草地。

在車身的四周,周邊都是雜亂的灌木叢。

趙一龍回頭望去,一望無盡的野草地,汽車四個輪胎壓過的痕跡仍清晰可見。

這麼看,已經脫離道路很遠了。

當趙一龍走到車身中央位置時,耳畔傳來一道譁啦啦的聲音。

就像水流聲般。

這讓趙一龍微微一怔。

難道前面是條河?

繼續往前走,那道聲音更大了。

當趙一龍走到賈隊長身邊時,那難道並不是難道了,而真的是一條河。

一條寬約兩米多長的河流。

在現在的山區中,已經很少能看到這樣規模的河流了。

賈隊長站在河岸邊,望著河對岸,一雙渾濁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就那麼望著。

趙一龍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並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河對岸是一片開闊地,而開闊地之後則是一片密林,密林在往後,可以隱約看到幾座連綿起伏的山峰。

當然,只有烏黑的身影罷了。

“知道這條河叫什麼名字嘛?”

賈隊長緩緩扭過頭來,在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那就在他身邊的趙一龍後,又調轉回了頭去。

在他那一瞬的神色之中,趙一龍看到的,是盡顯黯然的淡淡憂傷。

趙一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更多的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那凝望著前路的賈隊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般,嘴角間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

“這條河的名字,叫盼歸。”

賈隊長目光閃爍著點點淚光,呆呆的做著自問自答。

趙一龍在他的帶動下,徒增了一縷憂傷。

就在這時,何濤伍六一等人走了過來。

一行幾人,盯著那橫跨兩岸的河道,是一陣驚歎。

賈隊長並沒有理會他們。

仿若無人,只有他與趙一龍般,喃喃自語著,繼續講道:“當年部隊進南川時,就是在這裡與親人們分的別,一岸是部隊的親人,一岸是部隊的戰士,所謂的生離死別呢,也就是隔著這麼一道河。”

“有多少妻子盼郎歸,郎去永不歸,埋骨他鄉的,那些永遠都回不來的人,有的人甚至都走到了這岸邊,卻過不了這河。”

賈隊長說著,言語有些哽咽。

他哆嗦的手在褲兜之中掏了又掏,最終掏出一盒卷鄒的煙盒來。

他至煙盒之中用嘴叼出一根後,抬手點燃。

一股濃煙,在他嘴間,鼻間,洶湧而出。

他猛烈的吸著,聞著這股濃烈的味道,如一個貪婪的惡鬼。

趙一龍沉默著。

跟著同時沉默的還有那剛到河畔的伍六一等人。

他們雖然不知道賈隊長之前說了些什麼,但後面的那些話,他們卻是清晰入耳的記錄在了腦海之中。

秦鋒站在遠處的河岸邊,他與眾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賈隊長有說些什麼,他都能聽請。

此刻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與之前的無所畏懼,無所顧忌的模樣。

是大相徑庭的。

賈隊長扭頭瞅了一眼那脫離眾人而獨處的秦鋒,吐了口濃煙:“秦鋒他媽就是這樣的,那個時候,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就在這裡,這塊,等著他爸,從五個月,等到他滿月,從他滿月,等到他一歲,從他一歲,等到他三歲,直到有一天,她知道自己在也等不回來了,等不回那個男人來了,他把秦鋒託付給了那被孟瘸子帶回了的我,她獨自一個人,進了南川,她說要把他找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落葉都要歸根,總不能讓他就這麼留在外面吧,她進了南川,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找到她的男人,至那之後,我就在也沒見過他。”

賈隊長話語落閉,一根煙到了盡頭。

在賈隊長這話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秦鋒的身上。

秦鋒本人則裝作若無其事般,從地上摳起一塊沾滿泥土的石子,悠哉悠哉的打起了水漂來。

石子在水面上蹦出了一點,兩點,三點,最後,沉入河底,不在起一絲波瀾。

河依舊是那個河,水依舊是那個水,人依舊是那個人。

得知了秦鋒的身世,趙一龍並沒有感到震驚,而是至他心底,莫名由的湧現起一股深深的酸楚來。

他目光掃向河對岸。

在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人,想從河對岸的山地間掙扎著,渡河而過。

那是一個又一個身死異鄉的亡魂啊,他們嘶吼著咆哮著,想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