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晨,天氣還是很冷的,尤其是在海邊的時候。
一個頭戴著一頂黑色氈帽,頭頂和耳朵捂得嚴嚴實實的年輕人正坐在一個小馬紮上……他的屁股底下是馬紮,馬紮下面是木製的棧橋。
這個簡易的、像是違章建築一樣的木製棧橋,彎彎曲曲的向著海里延伸了大約0米左右的距離。
一根長長的魚線順著年輕人手中的魚竿垂到了海中,微風中那透明的魚線不停的蕩啊蕩的,鮮紅的浮標也在海面上不斷輕輕地抖動著,這不是因為風的因素,顯然有一條海魚已經咬鉤了。
可是年輕人全完全沒有一絲起鉤的意思,他的雙眼有些無神的盯著海面遠處的地平線,說明此時他的心思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好吧,這個人就是宮原靜。
釣魚、收集日式紙傘、劍道還有演歌,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
釣魚是他放鬆精神的一種方式,此時他正處於精神調整期,讓自己從一二月份那種過度緊張和高漲的情緒中走出來,於是很久沒有禍害過海魚的他今天就來到了這裡。
就技術而言,他雖然不能說是垂釣達人,但是也是自詡為高手的,今天他從大老早的來到這裡,到了臨近中午的現在他手邊的水桶中確實也有著不少的成果。
就在這時,他塞在包裡的移動手機卻突然叮鈴鈴的響了起來——自從阪神地震之後,這東西就成了他必帶的便攜裝置之一了。
宮原靜馬上回過神來,他翻了翻手邊的裝漁具的大包,然後就從裡面把電話掏了出來,接著看了看那個讓他極其不習慣的小號螢幕上顯示的號碼。
那是他自家的電話號碼。
他不得不結束自己悠閒發呆的時間,馬上接起了這電話。
“喂……是純姐啊?”
憑電話那頭的動靜和反應,不用聽說話聲音他就能在兩秒內判斷出來打這個電話的是姐姐宮原純。
“靜,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哪?讓我想想,恩,在東京灣吧?”
“到底是你問我還是我問你,你怎麼還在東京灣?”
“昨天晚上我不是就已經說過了嗎,我來釣魚的啊,收穫還真不少呢,大概地震把瀨戶內海那邊的魚都趕過來了,哈哈哈。”
這邊宮原靜還開了個玩笑,他也不想想,以瀨戶內海航運和汙染情況,本來就沒多少魚的。
事實東京灣也是這樣,今天他收穫不少,只不過是運氣不錯而已。
電話那頭的宮原純已經開始一手拿著電話,一手不停的拍著自己的額頭了,“宮原社長,你忘了嗎,今天下午你越了人見面的,你還說是很重要的會面。”
幸虧身為“社長助理”的她還記得這件事,並且打了個電話確認了一下,否則的話宮原靜說不定真的會放人家鴿子。
平時的宮原靜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由此看來這一段時間他的腦子確實有點不夠使了。
“約定的時間是今天嗎,我怎麼記得是明天的?”宮原靜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掏自己褲子裡口袋裡的便籤……不管他信不信邪,反正便籤上的日期就是今天。
“不好純姐原來真的是今天我先掛了時間不多我得馬上出發。”宮原靜一口氣連標點符號都沒有加,馬上說完然後迅速的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那小桶裡的魚,也被他倒回了海里放生了。
接著他三下五除二的收拾起自己的漁具,然後提著那個包一路小跑著離開了海岸,去向了最近的馬路幹線,幸運的是他剛好能攔下一輛經過的計程車。
“客人,去哪?”
宮原靜提包坐上計程車的後座,然後把便籤上寫著的地址讓司機看了看。
“我知道這個地址,不過距離有點遠,您確定這樣坐出租過去嗎?坐電車的話……”司機稍稍有些遲疑,然後提醒了宮原靜一句。
“確定,我趕時間,你儘快。”宮原靜言簡意賅的說道。
要說速度,以東京的交通計程車真心快不到哪裡去,但是此時宮原靜已經來不及去車站了。
他也不差這點車費。
此時他正處在江戶川區呢,為了釣個魚他特意跑到這裡來,也算是腦子犯抽了。
從東京灣海岸江戶川區的最邊緣出發,穿過東京中央區,千代田,新宿,最後到達豐島區,以東京擁擠的交通狀況,一共耗費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計程車司機已經按宮原靜的要求儘快了……恩,車費也很讓人感動,大約有二萬四千日元離開了宮原靜的口袋。
現在這句話該這麼說了,雖然宮原靜不差這點車費,但是他還是開始懷念6塊起步的些日子。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遲到了0多分鍾之後,宮原靜來到了這家店裡。
“藥師寺泉子小姐,我們又見面了,遲到了真的很抱歉。”坐到座位上之後,宮原靜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歉意。
真心實意的歉意,這跟他還有求於人沒什麼關係,大概。
藥師寺泉子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在意,“沒關係,剛好我今天沒什麼事情,不過沒想到,你真的是木槿社的宮原社長?真是年輕,像高中生一樣。”
真是年輕,這句話宮原靜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這句話了,不過對方以年長者的身份說出這句話來,他並不覺得討厭,對方這句話裡也是稱讚的情緒居多,況且這個時候宮原靜確實為自己的遲到感到有點不好意思,所以不可能什麼事情都計較。
恩,這也絕不是對面這個人姿容出眾,賞心悅目的緣由。
從氣質上說,這個人不應該叫藥師寺泉子,該叫藥師寺涼子。
這個時候適應生再次走到了宮原靜的面前,並且把一份選單遞給了他。
隨意掃了一眼之後,宮原靜說道,“一杯118,謝謝。”
等適應生點著頭離開之後,宮原靜才接著說道,“之前打電話的時候不是已經確定過了嗎,知道了藥師寺小姐是東販的銷售執行而且剛好負責木槿社這邊的事情之後,我也是很吃驚的。”
“而且我現在本來就是高中生。”對於自己高中生社長的身份,現在宮原靜已經並不只能忌諱了,再過個十多天,他就會度過自己十八歲的生日了。
“這也是緣吧,我就直接叫你靜君了,你叫我名字就好,畢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藥師寺說道。
她這話說的很認真,可是宮原靜就是覺得她在開玩笑。
提到這件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轉向了藥師寺旁邊座位上放著的那個有點大的提包,他嚴重懷疑著裡面是不是還有著一把榔頭。
“泉子小姐說笑了,那天就算不是我,你自己也能搞定那幾個混混的,我算是多管閒事吧。”說著,宮原靜還不由自主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這個時候,侍應生把宮原靜點的咖啡端了上來。
“不不,靜君,你應該瞭解一下女性的心理,不到必要的時候我還是盼著能有人來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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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裡有隱含有沒有,意思就是說到了必要的時候,她是可以自己抄刀子上的。
此人霸氣,那種輕描淡寫的態度中流露出來的態度,霸氣而不狂躁,這才是真正的女強人,宮原純還差得遠呢。
藥師寺泉子的話讓宮原靜稍微尷尬了一下,“不不,真的沒什麼,請泉子小姐無比不要放在心上。”
“好吧,不過我還是表達一下自己的謝意和歉意吧,那天的我本來不該那麼匆忙的離開的,只不過確實有急事……”
還沒等宮原靜再說什麼,藥師寺自己就接著說明了緣由,“那天我丈夫意外出車禍了,所以我比較焦急。”
“……”這宮原靜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要是像西方人那樣這個時候說一句“對於這樣不幸的訊息我很抱歉”,會不會太假惺惺了?
然而令他更抱歉的事情還有呢。
“我趕到現場的時候他已經死透了……”
宮原靜張大了嘴巴,這是個悲劇,可這事你告訴我幹嘛?
而且她的態度有點怪有沒有,她說這話的那種神情就好像是在說“我養的貓死了”一樣一樣的。
他真想給自己一個嘴巴,亂客套什麼,進門直接說正事多好!
“抱歉,這種時候……”宮原靜還是把抱歉這兩個字說出來了。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
可藥師寺的話更奇怪了。
習慣了是什麼意思?習慣被人抱歉了,還是習慣死丈夫了?
宮原靜希望是前者,但是很遺憾,事實總是那麼讓人出人意料。
“之前的時候我已經死過一個丈夫了。”
“……雖然很冒昧,我想問一句,泉子小姐多少歲了?”
“二十八歲,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必須沒有……”
後來的時候,宮原靜才知道為什麼這位泉子小姐對於死去的丈夫表現的態度很淡然,因為她的兩任丈夫都是姓藥師寺的,也就是入贅到她們家的,而且這裡面有包辦婚姻的意思,事實上她對兩任丈夫都沒什麼感情。
額,沒到處宣揚對方死得好就算她有良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