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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死亡不是終結

“等我到了地府,才知道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卻最後為了一個根本不可能實現的目標,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浪費生命,我感到很抱歉。”忽然,明玉澤站起身,珍重地朝我鞠了一躬。

很少有人會對死亡的使者表示感謝,我有些慌張,竟是心中升起幾分羞澀,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在意。

而明玉澤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窘迫,沒有強迫我接受謝意,而是繼續說他的經歷。

原來他在監獄裡面的日子也過得不順利,本身他便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人,所以在監獄那樣的地方,尤其因為他是殺人犯,所以被關到重型監獄中的之後,更是難以生存。重刑監獄中的犯人如果起了爭鬥,那些獄警管的也不是很嚴。

所以這次明玉澤,就是在鑑於爭鬥中被誤傷致死。當然,對外聲稱據說是吃多東西撐死的。

對於這樣的解釋,我有些無奈,如果不是我的緣故,他當初也不會死的那麼憋屈。不過明玉澤看起來倒是很坦然,完全不在意這些細節的樣子。

“好在我浪費的生命不多,否則倒是對不起你為我做的一切了。”明玉澤笑著說道,對他來說,死亡似乎是一種解脫,也讓他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至於我的身份,以及之後為他做得一切,甚至因為他受到處分以及黑衣女人的監視,畢竟這是地獄,多少也傳開了。死於非命的他,加上主觀惡性不大,在地獄被判刑並不嚴重,所以才能在這裡見到我。

“那你讓我在這裡等什麼呢?”我覺得有些奇怪,他和我的事情說完了,也表達了感激,但是卻沒有離開這家陰間咖啡廳的意思。

只見明玉澤笑了笑,說道:“受過你恩情的人不少,他們都想見你,聽說你這次會出現在這裡,都自發聚集起來。”

這讓我有些詫異,原本一個送死亡快遞,真的覺得不人人喊打就不錯了。有明玉澤這個例外,也已經算是我破例才會產生的結果,卻沒有想到,不止他一人。

門口開始吵鬧起來,不少人走了進來,看到我和明玉澤所坐的位置,都聚了過來。甚至有人還專門徵得我同意,過來握住我的手,口中不停地說著謝謝。

我愣在原地,因為這些人之中,我能認出的,只有寥寥幾人,所以他們的感謝,我甚至連原因都不知道。

當一個年輕小夥子走到我面前,準備鞠躬的時候,看到我空洞的神情,似乎明白了我的疑惑,對我說道:“恩人,你不用疑惑,這樣的大禮,你受之無愧。”

“那個,能不能告訴我原因……我這個人,送的快遞……真的慚愧,算是不少的,所以你們之中我能認出來的,真的很有限。”

聽到我這話,原本以為這些表示感謝的人會生氣,卻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哈哈大笑起來。

“的確,是我們沒有考慮恩人的情況。這樣吧,在我還是活人的時候,接到這樣一個快遞,一來是不相信,二來是生氣,認為這樣惡毒的惡作劇,實在是罪該萬死。但是現在我們明白,如果不是那提前的快遞,我們不會多想一些,也不會專門多花時間和家人親人們聚在一起,也算是在最後的時間給他們留下美好的回憶。”

“是啊,我們來這地府,受苦受難贖罪完了,就可以開啟新的人生,但是留給他們的痛苦,卻還是剛剛開始。多虧這樣,留下些美好的回憶,總算也能沖淡痛苦。”

聽到這樣的理由,我有些愕然。畢竟一開始做這項職業,我並不知道自己送的是死亡快遞,後來知道了,心中也是不情願的情緒居多,卻沒有想到,有這樣的結果。

剛剛和我握手的年輕人走到我面前,笑著說道:“你不認識我也正常,因為我死亡的時候,還是個嬰兒。”

我愣了一下,說道:“莫非你就是前幾日我剛剛送出的那個……”

“沒錯。不過我死亡的時候還年輕,本來可以立即投胎轉世,但是想到您,我還是要和表達下感激之情。我上一世太過短暫,所以上上一世的記憶,對我還有些影響。當我還是嬰兒的時候,開啟新的人生,能夠有那樣的父母,真的很開心。但是我上上一世,不瞞您說,是個罪人,所以這一世註定不能善終。當你將快遞送到我手中的時候,我是明白的,所以也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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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這個年輕人,說著不切實際卻又是事實的語言,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看著我,笑開了,說道:“你不用這樣,我說的都是真的。因為知道大限將至,雖然不能說話,但是我還是盡全力逗我的新父母開心了,給他們留下美好的回憶,也算是我沒有白走一遭。都說您和其他鬼差不同,他們是鬼,你卻是人類,我擔心你會因為害死嬰兒產生負擔,所以特地來感謝你,請你不要在意。”

我有些錯愕,要知道,當初送快遞,被黑衣女人阻止,我還特地表示自己不在意他人生死。現在自己的行為都成了別人感激的物件,而自己壓根不在意的這個,還成為了別人特地來澄清的事實,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真的是無比可笑。

明明還是個人類,卻硬生生在宮祖宗的時候,故意將人類的情感抽離出來。那我根本已經算不上是人類了。

這一瞬間,他們越是感激,我越是慚愧,對於自己之前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也開始了徹底的反思。

忽然我有些明白這樣的考驗到底在考驗什麼。所謂是否是接觸禁術的合適人選,考驗的,就是一個人是否有真誠的赤子之心。我為了自己的輕鬆,在工作的過程中,逐漸將那顆心丟了。若不是今天,我甚至都不會意識到這一點。

想到這裡,我站起身,在這些鬼魂笑容燦爛的議論聲中,朝他們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