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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雨後接連的幾天都是大晴天,不歸跑的不見蹤影,十樓一個人坐在店裡的椅子上看書。

南邊的窗子半開著,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風輕輕的吹過,窗簾隨之飄起。來回的飄著。地上的影子隨著窗簾的飄動而減少增多。北邊的窗戶開著,外面正對的是小廳裡的銀杏樹,巨大的樹枝遮住了太陽,樹上隱隱的綠影,樹枝上伸出了嫩芽,嫩綠的樹芽在拼命的生長著,一天一個模樣。有幾隻鳥兒站在樹上,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若是不歸在這裡,肯定是不會有這麼吵鬧的鳥叫。十樓起身,書隨意的攤在桌子上,風吹動了書頁,隨著譁啦啦的聲音,書漸漸合上。

距離長平街不遠的桃樂公園裡,之所以叫呸桃樂公園,因為這個公園裡大多都是桃花。不歸正窩在木椅上曬太陽,暖暖的陽光照下來,曬在他黑色的毛髮上,熱乎乎。輕風撫過,不歸抖了抖耳朵。公園裡的花都開了,大片大片的桃花灼灼其華,美的不可方物,還有些是未開放的花骨朵兒簇擁著,嬌嫩美豔……其他的花不歸不知道名字,但也美極了。

公園裡很多的人在拍照留念和同行的人聊天,熱鬧極了。不歸眨巴著溼漉漉的大眼睛看著人群,他很不高興!難得天氣這麼好啊!真是一群擾人清夢的人!

窩回椅子上,記得以前的春天,花開的時候也有很多人結伴同行踏青春遊,“春花俏,騎馬同遊。”那些人飲酒作詩共春光,磨墨硃砂畫春色。哪像現在,手機拍照,人們吵著不停,還有那些不管不顧折花的……不歸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要不然回去好啦。

“哎呀呀,這裡還有一隻貓啊。”蒼老的聲音傳來,一個老人放下手中的柺杖,艱難的坐在椅子上,靠著木椅。“小家夥,長的真好看,我可以摸摸你麼?”老人對這貓心生歡喜,抬起皺皺巴巴的手揉了揉不歸。

“喵……”不歸乾巴巴的叫了一聲,本王還沒答應呢!你怎麼就開始動手了呢!老人皺巴巴的手,感覺手感一點也不好,不歸有點嫌棄,別過頭去。

“我以前沒看見過你呀,是最近來的吧,明天還能遇到的話,我帶點小魚幹過來,好不好?”老人花白的頭髮被風吹動。他抱起不歸,在不歸眼前看著他的眼睛,笑眯眯的說。

“……”不歸親暱的蹭了蹭老人,本王才不是為了小魚幹而出賣尊嚴的貓呢!但!既然都有小魚幹吃了,幹啥要拒絕呢?“喵~”都天晴好幾天了,他是今天才跑到這個公園來玩的,平常沒想跑那麼遠,就是最近那些經常去的地方不好玩了。不歸打量著看這個老人,他過來只坐在這個椅子上,大概經常坐在這裡看花吧。

“乖,小家夥真可愛……唉~”老人高興的應著,卻在話尾嘆了口氣。“我家老伴不在了,要不然讓她知道有你這麼可愛的貓,怕是要高興壞了!”老人見不歸乖巧的蹭了蹭他,這小家夥剛才還不高興,一聽有小魚幹吃就這麼親暱對他。果然是個小家夥!

“喵嗚~”不歸舔著爪子,一爪子搭在他腿上。看他的樣子估計有九十了吧,老伴也差不多是這個年齡,在這個年齡上,死亡是件正常的事,沒有人是永生,死亡不過是一個結局,亦是另一場開始。

“小家夥,你這是在安慰我麼?”老人拉住黑貓的肉墊,笑了笑。乾巴巴的手和軟乎乎的肉墊形成了對比。“和你說這些你也聽不懂吧,乖,陪我曬會太陽吧。”老人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好像是眼淚流下來。

“喵!”本王才沒有安慰你呢!不歸嫌棄的看了一眼,但是並沒有把爪子抽出去。他安靜趴在老人身邊,沒有動。反正我也沒其他事幹,那就這樣一起好好的曬太陽吧。

夕陽西沉的時候,不歸起身蹭了蹭老人就先跑走了,然後從另一條路折回來躲在草叢裡看著老人,他依舊在椅子上坐著,直到黑夜降臨的時候才顫顫巍巍的起身,一手拿著柺杖慢慢的走遠了。不歸從草叢裡鑽出來,想著老人的模樣,看他的樣子好像不是很想回家。也對,家裡連個伴也沒有,怎麼會想回去呢?

一連幾天,不歸白天都去桃樂公園陪著那老人曬太陽,老人每天都給他帶小魚幹來。白吃了別人好幾天的小魚幹,不歸也不好意思了。他忽然想到了前兩天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他一直炸毛的叫著,想催著老人去吃飯,老人卻溫和的揉了揉他,說他年齡大了,感覺不到餓了……他每天給我帶小魚幹,要不然我給他帶點飯好啦!正好十樓做菜那麼好吃!

回到十樓的時候,不歸難受的窩在桌子上的軟墊裡。焉巴巴的看著十樓。他曬了一整天的太陽,身上真的是一股太陽的味道了。

“哈,誰讓你曬那麼多太陽的,難受了也活該!”十樓把菜端上桌子,而後輕笑一聲,並沒有安慰不歸的打算。

“……”十樓,你像這樣子!我告訴你!我可是會生氣的!不歸氣鼓鼓的看著他。

十樓走了過來,在不歸身上揉了揉,頓時一種清涼的感覺驅散了身上的灼熱之感,難受的感覺消散殆盡,不歸覺得舒服極了。“吃了別人給的小魚幹麼?還過來吃飯。”十樓一如既往的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看著桌上的菜,又看了眼不歸,搖了搖頭。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搖頭是在說我!不歸跳上桌子,抱著燒好的小魚。

不歸抬頭看著十樓,又低頭沉思。平白無故的讓十樓做飯,十樓會答應麼?十樓抿了一口酒,嘴角帶著笑意。不歸欲言又止的模樣,肯定是有想說的卻不好開口。“怎麼,想說什麼?”

“十樓,你做的飯菜那麼好吃,可以明天中午做點好吃的,然後又容易消化的飯菜麼?我帶出去可以嗎?”聽到十樓問起,不歸眨巴著貓瞳,滿懷期待的說。

“……”十樓陷入了沉默,隨後打量了一眼不歸。沉思著,難道不歸在外面有小貓了麼?怎麼會讓我給他做飯再帶出去?除了這個理由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的原因……十樓又抿了一口酒,看向不歸,緩緩開口:“你……你是在外面交了別的小貓麼?怎麼想……”

“哈?十樓你說什麼!什麼叫我在外面有交了別的小貓?沒有的事好麼!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不歸炸毛的打斷十樓的話,連小魚都不著急啃了。對著十樓怒目而視!誰會因為外面有貓了而讓你做飯!不知道你的都是本王的麼!要不是那個老爺爺一個人感覺可憐,我!好吧!我是了拿他小魚幹手軟……

“……”你這麼激動,特別像掩耳盜鈴……無論從那個方面考慮你都很像在外面有別的貓了好麼?十樓沉默的很詭異。“好吧,你不要激動,你是要那種容易消化的飯菜麼?”看來不歸結識的還是個小奶貓。

“嗯嗯,是的,容易消化,好咬的。”不歸想了想,點頭應到。

“不做!”十樓喝完了酒,放好杯子。端起碗,夾了筷菜放在嘴裡。

“……”敢情剛才都白說了,不願意你問個什麼玩意啊!不歸咬牙切齒的啃著小魚。十樓,你過分了啊!隨後委委屈屈的說:“十樓!你就做嘛!我把小魚幹讓你一半!”

“誰吃你的小魚幹了……”十樓撇了一眼不歸,不歸真是越來越蠢了。

“十樓……你!”不歸生氣的看著他,說起來,十樓好像是不吃小魚幹的。好吧,算他白說了那麼多。最後不歸悶悶的說:“不願意就算了吧。”

十樓一聲輕笑,揉了揉不歸的頭。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靠著,想來第二個人已經出現了,契機應該在不歸身上。那些人的歸處啊,在哪裡呢?

第二天上午,不歸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十樓已經出門了,不歸聞到了很香的魚湯味,在櫃檯裡面發現了十樓做的飯盒,不歸笑了笑,真是個口是心非的老男人!隨後將飯盒綁好,去桃樂公園。

公園裡人還是很多,不歸有點吃力的帶著飯盒爬到椅子上,然後卸下飯盒,整個身體癱在椅子上了。

過了許久,不歸睜開眼睛,那個老人對著他揚了揚手裡的小魚幹,滿是皺紋的臉笑了笑,蒼老卻溫柔。不歸也沒客氣,接過小魚幹就吃了起來。等到吃好之後,不歸揉了揉肚子,還剩下一些小魚幹可以帶回家慢慢吃呀。

臨近中午,老人昏昏沉沉的要睡著了,不歸看了看他,拉住他的袖子對著飯盒喵了幾聲。老人疑惑了很久,才看到旁邊有個飯盒,剛想說是誰落下的,不歸就拉著他的手去拿。

“喵”這是本王賞你的!不歸一臉驕傲。

“給我的麼?哈哈哈,你這小貓是不是成精了?”老人拿起飯盒,開啟外面包裹的棉布。愣了許久,這誰家用瓷碗裝飯還讓貓帶出來!老人只是驚訝了一下,隨後看著裡面的飯菜都是容易消化的食物。這成精的小貓也是有心了。“你這麼聰明啊!本來以為你是那裡的流浪貓,沒想到你可是個又來頭的。難為你要陪我這個老頭子曬太陽啊……”老人揉了揉不歸的頭,既然這飯菜是貓兒給他帶的,他也就不退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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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家的時候,老人看著不歸,“你這小家夥是不是每天都先跑了,然後再看我什麼時候回家?”

不歸懶懶的喵了一聲,並沒有太多驚訝,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乖,你既然有家為何有天天來陪著我呢?回家吧!你家裡的主人也在擔心你。”老人雖這樣說,但多多少少還是有很多不捨,畢竟和這貓在公園裡好幾天了。這貓像是有靈性,聽得懂他的話。有個人陪伴,日子也不那麼難過。

不歸懶懶的看他一眼,跑走了,明明一個人很孤單卻讓他先回家。大概是不想有所期盼,然後再失望吧。

夕陽西下,火紅的雲佈滿天空,桃花熱烈的盛放著像是不管明天是否會落下,在夕陽下有種極致的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