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課，吵吵鬧鬧的蘭蘭同學把小窩搬到屬於自己的房間。
起初，高貴的小哭包不樂意，哼哼唧唧鬧脾氣。覃亦臨到他房間瞧了眼，才弄明白原因。
給血族準備的宿舍，約等於加大號棺材。窗戶關得嚴嚴實實，房間裡漆黑且陰森，四周什麼都沒有。
冷冰冰的，如同停屍場。
覃亦臨頭皮發麻。他一個成年男人，都不敢在這種房間裡過夜睡覺，更何況嬌氣愛哭的幼崽？蘭蘭雖然是小吸血鬼，但他缺乏安全感，渴望溫暖和陪伴，肯定不願意睡停屍場。
覃亦臨擼起袖子幫蘭蘭改造房間。正好白天買電線，店家贈送好幾個大號紙箱，疊起來能做為沙發使用，剩下邊角料給狼崽搞個狗抓板磨磨指甲。
覃亦臨翻翻自己行李，找出一條加厚的絨毯，鋪在簡易的‘沙發’上。蘭蘭偶爾想睡外面，可以直接躺上去。
考慮到孩子怕光，覃亦臨還拜託花清荷縫製一個小眼罩，上面繡著蘭蘭的名字。他非常喜歡，還不到睡覺的時間，偏要帶著眼罩到處跑，撞了好幾次牆也不肯摘。
三四歲的孩子精力旺盛，覃亦臨由著他倆去。等忙完手邊事，進房間瞧瞧。蘭蘭和小狼蜷縮在柔軟舒適的小沙發上，相互依偎，睡得香甜。
睡夢中，蘭蘭把體溫略高的小狼抱在懷裡，蹭蹭它的絨毛。狼崽打著小呼嚕，抖抖耳朵，爪爪在蘭蘭身上踩了踩，像是狗狗踩奶。
覃亦臨站在門邊，唇角控制不住上揚。靜靜注視半晌，才輕聲說，“寶寶們晚安。”
捧著小光光回到自己宿舍，手機電量已經充滿。覃亦臨戴上黑框眼鏡，開機。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他長相清雋斯文，戴上眼鏡更有書卷氣，彷彿是個做科研的學者。
事實上，如果沒有魔王幼兒園的聘請，覃亦臨極有可能進科研實驗室。
手機剛開機，自動聯網，系統馬上彈出幾百條訊息通知。覃亦臨開啟通知詳情，發現全部是觀眾們的花式催更。
【十大！！！您已經三個多月沒更新了！】
【我高考都結束了，你還沒更新嗚嗚嗚】
【我奶奶託夢讓我問一句，她年輕時候關注的up主這個月更新嗎？】
“啊這。”覃亦臨被催更評論埋沒，不知所錯。
‘奶奶/爺爺，你年輕時關注的up更新了’是小破站一個梗，許多博主斷更太久，迴歸以後都能看到這條評論。覃亦臨原本沒當回事，畢竟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才不相信什麼‘託夢’。
可現在……
呃，萬一是真的呢？
覃亦臨動動手指，回覆對方：本月暫無更新計劃。
他的文字高冷又官方，字裡行間透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可評論剛發出去，立刻收到好幾條新回覆。
【我艹十大居然翻牌了？！為什麼不是我！我好酸！！！！】
【十大翻我翻我翻我！】
【十大居然詐屍啦！你不更新影片沒關係，多發發微博也行啊】
【對啊對啊，最好有自拍那種，我做夢都想看十大的臉！】
“……”
覃亦臨是一名up主，id叫10。他懶得想名字，直接使用‘亦臨’的諧音。
10當up兩年，更新慢時間短，每年拖更三百多天。平常不賣萌不露臉，甚至不跟粉絲互動，影片也是性冷淡硬核風格。
天知道關注自己的上百萬粉絲，喜歡什麼呢？
事實上，10是近兩年熱度最高的up主之一。
10大佬的影片全部集中在科技區，總共只有九個影片，每個影片時長三到五分鐘。播放量都在百萬以上，有幾條甚至全網播放量破千萬。
他的影片內容非常硬核，主要涉及軍工領域。比如新型武器的科普介紹、頂尖核武運用於實戰的模擬分析等等。短短幾分鐘，乾貨多到爆炸。
而且10大佬聲音賊蘇，讓人堅信‘聲音這麼好聽必須是大帥比’。
憑藉九個影片，覃亦臨收穫數百萬粉絲，被觀眾稱為‘炸地球的up’。
許多網友在評論區調侃：只要按住十大的手，世界就能和平一半。
現在不需要他們按手，覃亦臨身在魔王幼兒園，沒有條件像以前那樣拍攝專業相關的影片。
他也沒有精力製作新影片，目前最要緊的事情，先找到流落在外的學生。
覃亦臨退出小破站，開啟搜索引擎，輸入‘不渡生死，可逆乾坤’八個字。
頁面很快跳轉，洋洋灑灑上萬條訊息，有玄幻小說、八字算命、網路流行語，卻沒有覃亦臨想要的回答。
他把小光光握在手裡，無意識rua了兩下，情緒逐漸焦慮。
這些搜尋結果干擾性很強。他記得自己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句話，卻始終想不起來。
“在哪裡呢？”覃亦臨小聲嘀咕。
小粉光被他從裡到外徹底玩弄，掙扎著逃出魔爪，輕飄飄浮到覃亦臨眼前，一閃一閃吸引人類注意。
“嗯？”覃亦臨放下手機，抬頭看他。
小光光在他注視中，緩緩飄向窗戶邊。飛得越遠，他光芒越淡。距離覃亦臨超過五米，小光光幾乎快熄滅了。
五米是他的極限。小光光不敢再向前飄，往上方挪了挪，努力示意覃亦臨看天空。
“讓我過去嗎？”覃亦臨身體動了動。
小光光立刻左右晃動兩下。
這是不讓動的意思，覃亦臨又回到原本位置上。
熄滅的小光光身體近乎透明，像海里的水母。覃亦臨目光直直透過它，看到天上一顆耀眼至極的星星。
覃亦臨試探著問，“星星？”
小光光左右晃動，否定這個答案。
覃亦臨再猜，“那顆星星的位置……東方嗎？”
透明的小光光上下飄了兩下，表示贊同。明明只是一團光，覃亦臨卻能看出他的疲憊，連忙過去托住小光光。
觸碰到覃亦臨皮膚的瞬間，小光光瞬間恢復明亮。細密的光須到處碰碰，抱住覃亦臨手指，一點點汲取他身體的力量。
覃亦臨注意到這個細節，聯想之前種種，產生一個大膽的猜測。
“小光光。”覃亦臨用手指戳戳他，“你是不是要呆在我身邊，才能發光？”
初次在鏡中看到小光光，他本來是黯淡的，覃亦臨走進，才變得明亮。
後來幾次也是，覃亦臨換衣服，想把他放在旁邊，小光光卻立刻粘過來。
光團恢復原本亮度，舒展毛茸茸的光須。
他飄起來，軟乎乎蹭覃亦臨的耳朵和脖子，彷彿聽話的寵物，對主人充滿依賴。
“果然。”覃亦臨得出結論，揉揉光團細軟的觸鬚，“原來我是你的充電寶啊。”
覃亦臨帶回來的充電寶還放在手機旁邊，用一根線連線。如果沒有充電寶，手機死氣沉沉，只能當鏡子用。
在某種層面上，這個比喻很貼切。
小光光被他撫摸，又偷偷蹭了蹭覃亦臨，一點點變粉。
——我不能沒有你。
“粘人精。”覃亦臨把手指伸過去，讓他重新落在指尖上，感覺這團光越看越可愛。
他很喜歡給小光光‘充電’，覺察到這點，甚至有些開心。
‘光需要我，我需要光。’
**
清晨七點半，覃亦臨成功被鬧鐘喚醒，窗外飄來婉轉清脆的鳥叫。
花清荷醒得更早。打掃院子，準備早餐，洗乾淨蘭蘭昨天弄髒的衣服。
“覃老師，早安。”
“早。”覃亦臨觀察周圍，驚訝地問，“這些都是你做的？”
他昨天帶回來很多東西，只來得及佈置教室，剩下的工作打算留到今天。結果起床一看，所有事情都被做好了。
入口兩面文化牆煥然一新，幾個需要組裝的木製玩具擺成一排。充氣游泳池放在陽光正好的地方，裡面盛滿清水。
“嗯，你買的東西都有說明書，所以我嘗試了一下。”花清荷說完，露出苦惱的表情，指著牆角一堆電線和插板，“可是那些，我不知道怎麼弄。”
“沒關係，你已經很厲害了！”覃亦臨想到她只是一朵小花花，深表佩服，“這些東西比較危險，不要亂碰……但你應該沒關係吧，植物是絕緣體。”
花清荷跟在他身後，幫忙整理那些線，求知慾很強的問，“什麼是絕緣體？”
“絕緣體就是…”覃亦臨邊給她科普電學知識，邊把幼兒園內的電線埋好。
本來電線應該鑲嵌進牆體，但那樣工程量太大，耗時也長，只能採取折中辦法。
園內線路搞定，覃亦臨裝了個電錶，拿著另一端線去附近村子接線。半個小時後，覃亦臨再回來，把開關推起來，電錶指示燈亮起。
“哇！”花清荷拍手鼓掌，“你們人類好厲害！”
“這就算厲害了？”覃亦臨晃晃手機說，“我昨晚網購了一批電器，今天應該能送到，以後做飯、洗衣服都會輕鬆很多。”
網購再次涉及到花清荷的知識盲區，覃亦臨耐著性子跟她解釋半天。
“哦！”花清荷恍然大悟，對覃亦臨的佩服上升到崇拜的高度，“那你一定很有錢！”
“有一點存款，已經用得差不多了。”覃亦臨提到存款就心痛，嘴裡嘀咕，“這應該算公費吧？校長什麼時候給我發工資？”
入職兩天，傳說中的五十萬日薪，連個零頭都沒看到。
“校長？”花清荷眨眨眼，纖纖素手指向門口，“你去問問鏡子吧。”
“問鏡子？莫非它是傳說中的魔鏡？”覃亦臨將信將疑來到鏡子前，提出問題。
話音剛落，自己的手機突然響起提示音：魔界商場app下載成功。
覃亦臨連忙拿出手機。
他關閉各種自動下載和安裝渠道，理論上手機不可能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自動下載垃圾軟體。
解開螢幕鎖，卻發現一個陌生的app圖示。
橫豎兩道白槓，類似醫院的標誌，底下寫著‘魔界商場’幾個字。
魔界商城？
覃亦臨心裡‘咯噔’一下，動動手指點進去。
這款app沒有開屏廣告，不需要註冊，使用者體驗感非常流暢。開啟以後，個人詳情頁直接出現覃亦臨的資訊。
姓名：覃亦臨
身份：魔界幼兒園老師
賬戶餘額：100萬魔界幣
？？？
一百萬魔界幣？
草，這玩意跟天地銀行貨幣是一個東西嗎？
花清荷來到他身邊，看清螢幕，立刻哇了一聲。
“覃老師，你好富有！”
“……”富有個屁啊。
覃亦臨說不出話，心情複雜。
當初招聘領導說五十萬日薪，原來指的是魔界幣嗎？！
難怪出手那麼大方，普通幼兒園怎麼可能給老師開出天價工資。只怪自己沒見過世面，被金錢矇蔽雙眼。
現在後悔來得及嗎？覃亦臨非常懊惱。
他不需要魔界幣，至少把花出去的錢還回來吧。
“覃老師，你有足足一百萬呢！魔界幣很早以前就在魔族間流通，可以買很多東西。”花清荷聲音充滿羨慕。
“唉，能買什麼啊？”覃亦臨喪到極點，唉聲嘆氣退出app，想把垃圾玩意卸載掉。
結果解除安裝幾次不成功，連原始檔粉碎都不行。他手一滑，重新點開app，看到可購買商品的清單。
[1號產品]血族營養液：100魔界幣。
產品介紹：可以幫血族幼崽補充營養，加強身體素質，讓寶寶不必懼怕陽光。
好東西，先來一百瓶。
[2號產品]狼寶奶粉：50魔界幣。
產品介紹：可以加快狼王幼崽的生長速度，控制狂化，（有可能）提高智商。
這個‘有可能’就很靈性，看在便宜的份上，來一百包！
[3號產品]狼寶的智商：5000魔界幣。
產品介紹：還在為你家小狼腦子笨笨而擔心嗎？還在為小狼學不會數數而煩惱嗎？只要5000魔界幣，立刻讓狼崽擁有（一點點）智商！
“智商哈哈哈哈哈！”覃亦臨心情正低落，看到這條商品差點笑岔氣。
狼族的智商居然是付費產品，而且付費只能買到一點點，真行！
覃亦臨打算給狼崽多買點腦子，結果發現智商居然還限購，每月一次，要等下個月才能擁有第二點智商。
“嘖嘖，狗狗真慘。”覃亦臨手指往下滑了滑，看到第四件產品——
‘道’感應器：200萬魔界幣。